晚翎盯着宮慕深的背影看了許久。
而宮慕深也沉默了許久。
他沒有一點要主動轉過身來,與她說幾句話的意思。
晚翎的心髒,在他的沉默中,一點點沉入地底,冷得發疼。
是真的,她之所以與湛寒澍領這張證,真的就是在拼命為他保留清白,倘若沒有與他此前的約定,其實她真的不是那麼在乎自己的清白。
反而她更在乎自己終身的自由。
倘若十三歲那年,他與湛司域同時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湛司域。
因為湛司域比她更崇尚自由,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她把一生都給他,在各取所需之後,他們一拍兩散就可以。
而宮慕深,要她做他一生的機器,為他生育繼承人之後,還要維護宮家的體面。
她終歸是個有契約精神的女人,隻要宮慕深不毀約,她必定沿着約定行走。
隻是,她沒辦法向宮慕深說個明白,她永遠不想看見,因為她,宮慕深與湛司域走到對立的位置,兩虎相争,兩敗俱傷。
她更不想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炮灰。
她還沒有找到弟弟。
好在,她終于擺脫了湛司域,現在,隻需要去哄好宮慕深就可以了。
她不能讓宮慕深生起毀滅她的想法。
思考于此,晚翎站起來,走到宮慕深的背後,“宮先生,”她懦懦地說,“真的很抱歉,惹你生氣了。”
宮慕深紋絲未動,玻璃窗上映着他的模樣,晚翎看到玻璃上他的面容,極其冷俊,眼神也分外銳利。
她生怕他突然轉身,抓起她的衣領,将她從打開的窗口丢出去。
“宮先生,請你相信我,我和湛寒澍隻是臨時的契約關系,我的目的就隻是保護我的清白不被人踐踏。
雖然我受到别人欺負時,可以向你求助,但有時候遠水解救不了近火不是嗎?我需要有個靠山無限近地立在我的身邊。”
晚翎的話非常誠懇,眼神也盡量誠懇,每一次眨動眼睛,都像極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我真的一直都有記得我和你之間的約定,從不敢僭越一步。
我做的所有惹你不開心的事情,都是為了嚴格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
所以,你能不能不生氣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宮慕深的衣袖,想像十三歲時那樣,可以用這種軟弱的小舉動,赢得他的原諒。
他是她的飼養員,她是他的小獸,小獸應該學會讨好飼養員,這樣才會有飯吃,才不會被随意懲罰。
可是當她的指尖碰到宮慕深的衣袖時,他突然轉過身來,晚翎被他吓到了,本能地收回了手。
宮慕深看了看女孩無處安放的手,又擡眸看向她的臉,這才意識到,他好像吓壞她了。
他突然擡手扣住她的後腦,長臂一收,将她壓進了懷裡。
他很高大,當他壓她入懷的時候,她的額頭剛好嵌入他的下颌處。
這個擁抱代表他不會懲罰她了。
晚翎終于将懸着的心放進了肚裡,乖乖巧巧地縮了縮肩膀,任由他抱住她。
宮慕深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她,兩人也從未有過多麼親密的舉動。
從前因為她小,他總是以一副長者的姿态教導她,也更因為他們之間有約定,在她二十三歲之前他不碰她。
今天這個擁抱有點突然。
晚翎心裡還是有些窘迫的。
把女孩抱進懷裡的時候,宮慕深也才意識到,兩人的關系突然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