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岸說,他在晚翎面前太冷了,就像一塊冰,會讓她生不起親近他的情緒。
白岸還說,倘若遇到一個熱情似火的别的男人,她很可能會迷失。
此刻想來,果真被說中了。
難道那個得到了她所有的男人,是個熱情似火的人嗎?
空間裡再次沉默。
晚翎低眉垂首,安靜地臣服。
宮慕深一腔怒意悲涼無處發洩,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夜色慢慢降臨,古堡裡燈火絢麗,兩人周圍大朵大朵的扶桑花,暗紅如血。
曾經以婚姻為契約的兩個人,中間橫出了一條浩瀚銀河,怎麼都無法跨越了。
她來送死,他突然也想讓她死。
他說過,所有背叛他的人,他都會親手埋入土裡,她也不可以例外。
他從來不允許他的人生裡,發生例外,他隻喜歡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裡。
她已然脫離他的掌控了,那麼,就入土吧。
許久之後,宮慕深倏然轉身,面對華麗的古堡,背影修然冷酷。
他沉聲道,“晚翎,你果真不說出那個男人是誰麼?”
晚翎沉靜地道,“我願意為宮先生而死。”
這便是甯死不說的意思。
宮慕深的眸色越發的冷了,心底積蘊的戾氣,也越發的厚重了。
他什麼話都未再說,擡步向古堡走去。
晚翎依舊跪在地上,她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古堡的拱形石門内。
很快,她就聽到了,從古堡裡傳來的刺耳的破壞音。
不必看也知道,那門裡此刻一片狼籍。
宮慕深在發洩他心中的戾氣。
他終歸還是疼惜她的,沒有把這股子戾氣發洩在她的身上。
晚翎深深地低下了頭。
頭頂是星空,心底是對女兒的思念,和對宮慕深的忏悔。
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糟糕透了,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做好。
她生了女兒卻不能養她,她承諾了宮慕深,卻最終負了他。
她這輩子,留下了一身債。
唯有湛司域,她替他做了最好的選擇,她讓他忘了她。
聽聞他已經把湛家滅掉了,鼎榮集團也更加龐大,他此刻正春風得意。
古堡裡的宮慕深,像瘋了一樣,将所有的桌椅都踹翻,所有花瓶玉器都打碎。
如此猶不能發洩掉心中的戾氣,突然瞥見挂在牆上的那把古劍,他便大步走過去,将劍從鞘裡抽了出來。
劍身寒光四溢。
所有仆人都吓得逃走了。
宮先生的樣子可怕極了,仿佛要屠盡萬物似的,每個人都怕逃得慢了,會成為他劍下的冤魂。
宮慕深的目光無比駭人,暴虐在眼角眉梢處肆意狂舞。
突然間長劍揮下,砍破了所有沙發,以及窗邊的花草盆栽,連着大片的窗玻璃,也一劍一劍劈得殘破不堪。
透過殘破的玻璃,他久久地凝視那個跪在扶桑花間的女人。
然後,他提着劍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