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慕深微微偏頭,俯視着久久怔神的喬雅。
她全身都是顫抖的。
但他絲毫不憐憫,冷漠得如同千年的寒鐵。
他看到她顫抖着将匕首握在了手裡。
宮慕深諷刺地挑了挑眉,他倒要看看,她會不會在這裡殺了他,會不會為了去見她的私生子,而結束他的生命。
喬雅怔怔地盯着匕首看了許久,然後,她緩緩地站起來。
她站在宮慕深的面前,盯着他的臉龐端詳了許久,她的表情平靜,目光卻無比複雜,閱人無數的宮慕深,也揣度不透她想了些什麼。
突然,喬雅雙手握着匕首,高高舉起了手臂。
寒意逼人的匕首懸在半空中,折射出來的月光,投照到了宮慕深的臉上。
宮慕深沒有動,隻是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她果真要殺他,突然間,他被萬箭穿心。
母愛,在他的人生裡,不如一個屁。
貝岚音從遠處沖過來,擋在了宮慕深的面前,“夫人,您可要想清楚,這一刀下去,您的确能夠結束與宮先生的所有恩怨。
但,您也必定活不久。
您去見了湛司域,但是見到他時,便也是你們母子的死别時,您覺得值嗎?”
喬雅緩緩移動目光,看着忠心護主的貝岚音道,“你願意為慕深而死?”
貝岚音堅定地道,“我願意。”
喬雅依舊很平靜,“可你是我養大的,你的母親也是我埋葬的。”
“夫人,您的恩我都記得。”貝岚音道,“倘若您遇到同樣的危險,我也會這樣保護您。”
喬雅道,“他這麼無情地把你也丢進了冷閣,你卻還忠心耿耿?”
貝岚音道,“宮先生在我心裡,是神,他所有的決定,于我來說,都是神的旨意,我願意為宮先生奉獻全部。”
喬雅的表情略顯驚訝,“他這麼有魅力嗎?”
貝岚音微微歎息,“夫人,他是您的兒子,可您卻從不愛他,您不愛他,便也不了解他,您不了解他,便不知道他有多麼強大的人格魅力。
此生您不愛他,您享受不到這個兒子對您的孝奉,是遺憾。”
聽着貝岚音的話,喬雅自嘲地勾了勾唇,将匕首丢在地上,轉身回了破舊的别墅。
突然之間,喬雅好像老去了許多,背影蕭索,身形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掉一樣。
宮慕深冷冷地目送喬雅走進去,直到她消失不見,他才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他在母親眼裡,賤如草。
為了去見她的私生子,她可以毫不猶豫,對他舉起屠刀。
他毫不懷疑,倘若有一天,他與他的私生子兩相對峙,隻能存活一個,她會毫不猶豫選擇犧牲掉他,而保她的私生子。
空曠的草坪上,彌漫着悲涼的氣息。
宮慕深久久地立在原地,沉默不語。
想來想去,這世上唯一愛他的人,竟隻有那個小小的嬰兒。
就在這一瞬間,他想把他所擁有的全部都捧給家裡的那隻小粉團子,隻為她無條件愛他,信任他。
貝岚音感受到了宮慕深的悲涼,她沉默着撿起地上的匕首,雙手奉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