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下,她腦子在台階上撞來撞去,鈍痛從後腦勺蔓延到腦門,整個人都是懵的,蒙的,隻有下意識地啊啊啊慘叫。
在她滾下去的同一時間,溫甯調動輪椅,順着旁邊的殘疾人通道滑下去。
周怡身體滾動停止的時候,溫甯的輪椅剛好也在她腳邊停下,沒等她反應,溫甯便飛快地起身,把輪椅推翻在地,然後整個人倒在周怡旁邊,溫甯拉開自己的衣袖和褲腿,露出青紫的傷痕,嗚嗚哭起來。
“周怡姐......你、你為什麼要推我......”
“你已經讓人開車把我撞傷,讓我沒辦法參加考試,還嫌不夠嗎?還要再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
兩人滾樓梯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好幾個路過病患以及家屬的注意。
大家一靠近,見到地上躺着兩年輕女同志,其中一個手臂和腿上紫紅一片,慘不忍睹,再聽到溫甯的一番話,已經先入為主了,紛紛議論起來:
“哎喲,那女同志也太狠了,居然把那個坐輪椅的小同志從樓梯推下去,你看那身上青紫的,看着都疼。”
“膽子也太大了吧,在軍區醫院就敢出手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什麼仇什麼怨啊,下手這麼重,又是開車撞人又是把人推下樓梯的。”
“你沒聽那受傷的小同志說嘛,為了阻止她參加考試,這心眼也太黑了,這種人就該送到邊疆改造去!”
“......”
陸進揚拿完藥返回,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溫甯趴在地上,輪椅側翻,渾身都是青紫紅的傷痕,可憐巴巴地掉着眼淚。
那一瞬間,他心髒緊縮,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雙眸倏地變紅,幾乎是瞬間就從樓梯上一躍而下,到了溫甯身邊。
他雙臂穿過溫甯的腿彎,将她打橫抱起,溫甯趴在他懷裡,眼淚模糊了眼睛,什麼都沒說,隻是學着藍色生死戀裡恩熙叫俊熙的那種語氣,委屈地喊了聲:“哥......”
一個字兒,勝過千言萬語。
陸進揚喉嚨發緊,心髒發疼,放在溫甯腿側的手指微微收縮。
周怡揉着頭從地上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将自己的仇敵抱在懷裡,黑眸中的心疼好像要溢出來一般。
“不!”周怡瘋狂搖頭,瞪着眼睛看着陸進揚,“不是這樣的進揚哥!是溫甯這個小賤人先動的手,是她把我從樓上推下來的!”
“我什麼都沒做!”
溫甯小手攀着陸進揚的兇膛,沒解釋一個字,隻是極小聲的啜泣,單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隻無家可歸被野狗欺負、毫無還手之力的流浪貓。
真真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周怡氣得要瘋了,有種長了嘴但就是沒人信的崩潰,她忍着腦門分裂的痛,咬牙切齒地吼道:“進揚哥,你别信這個賤人,她在撒謊!她是惡人先告狀!”
“是她用輪椅撞我,把我從樓上撞下去,然後她自己坐着輪椅從旁邊滑下來,她在演戲,她想博取你的同情!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周怡歇斯底裡。
陸進揚黑漆漆地眸子盯着她,眼底寒光乍現,那眼神太可怕,周怡感覺自己像被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給絞住,頭皮發麻,窒息的感覺傳遍全身,連骨頭都在發抖。
可憑什麼,她要受這個委屈?
憑什麼她要被冤枉?
明明推人的是溫甯!
錯的是溫甯不是她!
頂着陸進揚寒潭般的目光,周怡動了動唇,繼續試圖解釋:“進揚哥,你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推下樓的那個!不然為什麼我也躺在地上?我總不會推完人自己躺地上碰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