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知行傳媒旗下,隻簽約了15位藝人,但這十五位藝人裡面,有三個影帝五個視後,還有兩個流量花旦三個國家一級演員,說明知行這個公司是非常有實力的。至于剩下兩個,一個因移民問題解約了,另一個就是沒什麼名氣的樸晚。樸晚在圈内口碑不怎麼樣,被批評沒演技,花瓶,不過她倒是沒什麼绯聞。”
謝遇知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去看宗忻。
“前幾年知行傳媒資金鍊斷了,差點破産清算,陳叔找我們老謝吃了頓飯,老謝不喜歡娛樂圈,覺得太腐化,但陳叔跟我們家是世交,有好幾輩的情分,老謝慷慨解囊幫了一把,本來沒打算要什麼股份,說的是渡過難關把錢還了就行,後來知行挺過那段最艱難的時候,陳叔硬是說服知行老闆拿出一半股份給老謝,老謝不想淌娛樂圈渾水,拿了1%的股份放着沒管過,意思意思算那麼回事,股份是不多,但擁有一票否決權。所以說,你男人我在知行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宗忻問他:“也就是說,你們家在知行既不參與經營,也不涉内部管理層的選舉,不用承擔相關的法律責任?”
“對啊。”經過紅燈路口,謝遇知輕踩刹車,騰出手握住宗忻的手,含情脈脈道:“總而言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等會兒到了地方,想問什麼,找誰問,刷我的臉。”
宗忻表示懷疑。
“據我所知,你屬于少小離家老大回、十五從軍征的類型,二十一歲公大畢業離家,十年沒回過京台市,刷你的臉……謝副隊你是不是有點托大?”
言下之意:知行傳媒刷你那首富爹的臉還行,但是你在知行傳媒真的有臉嗎?
謝遇知:“……”
謝遇知輕笑一聲,回他:“我又不是死在外面了……”
一小時後
當宗忻和謝遇知出現在知行傳媒公司辦公室,眼前的場景充分證明謝遇知沒有誇大,不僅沒有誇大,還已經說的非常謙虛了。
謝遇知往貴賓沙發大刀闊斧一坐,辦公室單項膜玻璃門外就鋪鋪排排站滿了人,其中有還有幾個面孔,連宗忻這個常年不看電視不關注娛樂圈的地鐵老爺爺都眼熟。
春晚常客,說出去名字都非常有份量的骨灰級老演員。
謝遇知沖他挑眉:“我沒騙你吧?在知行,我還是能說兩句話的。”
宗忻:“……看……看出來了……”
外面貼門口那倆女明星看着謝遇知,一副恨不能立刻就躺在謝遇知床上的眼神。
宗忻起身,走到謝遇知旁邊挨着他坐下,還特地擋了擋謝遇知的臉。
本來謝遇知拉着他和自己坐一起,他還不同意,扭扭捏捏的非要去另一邊保持安全距離,這下突然毫無征兆湊過來,謝遇知順手就攬上了他的肩膀。
門口兩個顔值超高的女星還在暗搓搓較勁。
黑長直:“蘇聃,我可聽說,謝少喜歡清純類型的,你整天塗個大紅唇,異域風情,怕是入不了謝少的眼吧?”
金發大波浪的蘇聃也毫不示弱:“喲,你那整天病恹恹接戲都是女二号角色全是女鬼的長相,還好意思說自己清純?謝少可是警察,你見過哪個警察喜歡弱不禁風病秧子?”說着翻個白眼,攏了攏毛領披肩擡手拉開門,風姿搖曳的走了進去。
“哎喲,這不是謝少嘛?什麼風把您吹到知行來了?”
宗忻看着眼前這個膚白貌美大長腿,妩媚動人的美女,下意識往謝遇知兇口靠了靠。
謝遇知感受到他細微的變化,忍不住心裡樂,臉上沒表現出來,随意指了指座椅:問人:“大美女,貴姓啊?”
美女一喜,“蘇聃,前兩天春晚,我還唱了首歌,謝少看了嗎?”
謝遇知:“局裡太忙,沒時間看春晚。”語氣稀松平常。
蘇聃忙道:“理解理解,為人民服務嘛,你們做警察的挺辛苦的。”
“蘇聃。”謝遇知點點頭,“坐。”
“好。”
蘇聃走到對面的沙發坐下,不由皺了皺眉,她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我們想跟你打聽下樸晚這個人,你認識她吧?”
蘇聃一愣,合着是沖樸晚來的?
“樸晚啊,認識。”
宗忻接着問道:“樸晚在你們公司人緣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聃攏攏頭發,扁嘴,不怎麼熱情道:“樸晚在我們知行隻能算四五線藝人吧,平時到手的資源就少,沒什麼存在感,還有個拖油瓶女兒,很少到公司來,一兩年也接不到一部戲,我這麼紅,咖位也高,跟她不熟的,不好做評價。”
宗忻蹙眉:“那你進來是?”
“來見謝少啊!”蘇聃沖謝遇知抛個媚眼,“謝少,聽說你喜歡清純美女,我畫個淡妝換身JK也很清純,你看…”
“今天下午兩點十分,綠城别墅群内發生一起蓄意謀殺案,死者知行傳媒公司監事人吳晚笙。”謝遇知打斷她,嚴肅道,“不好意思蘇聃蘇女士,如果你不知道案子相關細節,最好是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我我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對對對不不不不起!”蘇聃臉色驟變,趕緊抓着包起身走了出去。
她就說哪裡不太對,原來人家謝少是拿她當證人詢問了,怪不得剛才一直覺得對話怪怪的。
見她灰頭土臉的出來,剛才說她入不了謝遇知眼睛的美女立刻湊她面前冷嘲熱諷:“看吧,我就說謝少看不上你這種狐媚風格的,他肯定喜歡我這種類型。”
“閉嘴吧!”蘇聃瞪她一眼:“人家是來查案子的,命案!少做什麼嫁進豪門的闊太夢了,趕緊去對台詞去,沒事幹了?”
“啊?”美女一愣,隔着玻璃門悄咪咪往辦公室瞥了眼,“命……命案啊?我下午還有兩場戲,我得走了。”
看人離開,蘇聃四下看看沒人注意她,遠離人群走進衛生間。
“哎你到底怎麼回事啊?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你平時不是……”蘇聃壓低嗓子,着急道,“你平時不是會和他定期見面的嘛?”
“算了算了,我給你說啊,這件事你不知道最好,真要查到你身上,咬死了不知道,幹咱們這一行的,跟命案扯上關系這輩子就完了。再說,那個畜生死了不是應該嗎?你别害怕,就算被查出來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錯,你是受害者。”
“我不跟你說了,我下午還有戲,反正你心裡有數就好,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以後你自求多福吧。”
“對了,你男人怎麼說?他不是整天吹牛逼說和巧爺多熟多熟的?到時候你讓他找那個巧爺走走關系,說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聽我的也别太往心裡去哈。”
“謝什麼謝?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挂了啊。”
蘇聃挂斷電話,火速删掉通話記錄,轉手摁下抽水馬桶按鈕,推門走出衛生間,洗洗手整理下頭發,對着鏡子做好表情管理,風風火火去了拍攝現場。
辦公室裡
知行傳媒老闆黃麗佳點點頭,“既然是小知你要調查,我一定是全力配合的。樸晚的簡曆非常簡單,入行淺,簽約知行之前在豪庭夜總會駐唱,長得不算出衆,性格也不是很好,剛烈,吳監事向公司推薦的時候,樸晚當時因為和豪庭夜總會顧客起沖突,把人打傷了,人家顧客不願意,非要送樸晚去坐牢,十六歲的小姑娘挺可憐的,公司出錢擺平了這件事,其實說是公司擺平的不太妥當,是吳監事出面擺平的,他是大律師,三言兩語就把人給吓唬住了,不但沒上訴還主動給樸晚道了歉。”
宗忻說:“這個吳晚笙還是樸晚的貴人恩人?”
黃麗佳笑了笑,“可以這麼說吧,反正樸晚性格挺孤僻的,她家境不好,父母不親,兄弟姐妹三個,毫不誇張的說,一家子都是吸血鬼趴在她身上喝血,在豪庭夜總會駐唱那幾年賺的錢全給家裡了,簽約知行的頭一個月沒戲拍,全靠吳監事資助,她大哥不知道從誰那裡聽說她被富翁包養了,以為她有錢不給家裡寄,就找到公司把她打了一頓。幸好當時保安沖進來制止了,才沒讓她被打死。我們其實也不想簽這種家庭的小姑娘,容易出問題的,吳監事一定要留下她,那就隻好給他哥錢,然後把人打發走。”
謝遇知問:“那你知道樸晚是什麼時候和吳晚笙在一起的嗎?”
黃麗佳一愣:“什麼?”
“樸晚和吳晚笙有一個女兒。”宗忻看着黃麗佳,認真補充。
“這不可能!”黃麗佳覺得不可思議,“吳監事是個非常紳士對自我要求極高的人,他不可能會背叛家庭,背叛妻子和孩子。再說,他都已經快50歲了,平時工作壓力就大,很少有男女感情的沖動,而且,吳監事在律政界那麼大的名聲,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譽前途開玩笑。他對樸晚一直像對待親生女兒,怎麼可能越矩?”
宗忻說:“可事實就是,他和樸晚有一個女兒。”
黃麗佳舔舔嘴唇,覺得有些可笑:“這位……”
謝遇知說:“他姓宗。”
黃麗佳點個頭,“宗警官,我想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如果你們說,樸樸是吳監事和樸晚的女兒,那……那邊則呢?邊則總不會是繼父吧?當初他跟樸晚求婚的時候,可是親口承認樸樸是他生的,還拿出了親子鑒定證書,這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
……
黃麗佳忽然說不下去了。
看着眼前這兩名警察認真地眼睛,她覺得好像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她這個做老闆的了解的那麼簡單。
謝遇知起身,随口道:“好,我們大概知道這當中的問題了。”轉而低頭叫上宗忻:“走吧,基本就是這麼個情況,咱們先回去,看看技偵和李斯那邊的結果。”
黃麗佳規規矩矩把人送到門口。
謝遇知臨走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沖她點了下手指,“黃老闆,有件事剛才忘了說,我們家老謝對娛樂圈的事實在不感興趣,這幾年念着世交不好駁陳叔的面子。我呢,就和我們老頭兒不一樣,出了名的臭臉跟誰都沒交情,明天我會讓老許帶人過來把退股手續辦了,至于那百分之一股份的分紅,”他遞給黃麗佳一張銀行卡,“你回頭讓公司财務轉到這個賬戶上吧。”
黃麗佳尴尬地笑笑,看着他和宗忻上了哈弗大狗,才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銀行卡。
回到辦公室黃麗佳立刻讓秘書把财務喊了過來。
“去算一下謝老闆這幾年所有的分紅,吳晚笙死了,樸晚又……這個節骨眼上,謝家抽股搞不好要徹查知行,這幾天你們趕緊把近幾年所有财務整理清楚。還有,通知人事整理公司内所有藝人、工作人員的詳細檔案,積極配合警方調查。”
财務主管連連應是,正準備去幹活,又被黃麗佳喊住,“等下,這個,”他把謝遇知給她的銀行卡推過去,“查下這個戶頭,算好分紅之後,把錢彙過去。”
主管趕緊拿着卡離開了辦公室。
黃麗佳單手撐頭,頹喪的拾起手機,打電話給樸晚。
嘟嘟嘟……
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黃麗佳想了想,立刻又給人事打了個電話。
“喂,小琴,你這兩天通知一下樸晚,讓她抽空到公司來解下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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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副隊,是不是讓人傳喚樸晚到局裡來問話?”
從知行傳媒出來,宗忻看着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很差,沉默一路好不容易開口說了句話。
謝遇知馬上贊同道:“肯定要通知她到局裡問話!不過現在,我有個更要緊的事得處理。”
“什麼事?”宗忻把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看向謝遇知的側臉。
謝遇知目不轉睛看着前方,鼻梁高挺,唇角微微挂着,下颌線冷硬異常,給人一種淩厲肅殺的感覺。
“帶一個不注意自己身體的人,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宗忻:“!”
“我才沒有不注意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