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招呼，劉支書先灌了半缸子茶水，氣呼呼地坐下扇扇子，“地質公園管理方鐵了心要把村裡的工藝品店關掉，這次估計真夠嗆了，他們想換成冷飲店，那就沒村裡啥事了。”

　　熊會計歎了口氣道：“雖然半死不活不怎麼賺錢，蒼蠅腿也是點肉，這下蒼蠅腿也沒了。”倆人一起愁眉苦臉。

　　熊昭昭打岔道：“正好我來給村裡送點錢，我想買小客棧東邊的空地做宅基地，村裡能辦不？”

　　劉志道：“這錢村裡可賺不到了，雖然島上空地有得是，但是宅基地國家不讓批新的了，那塊地原來不是宅基地性質，你買不了。”

　　熊昭昭隻好提出了她的方案二：“拿我家西邊老宅子宅基地置換可以嗎？同面積置換，西面宅基地平坦還更值錢，小客棧這面更偏僻，地勢也不平，這樣我也沒t占公家便宜。”

　　倆村領導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這可行，我們島上就可以做主，回頭等村委開個會，大家同意就可以換。”

　　目的達成她就想撤，沒走成。被兩位領導拉着讨論了半天島上發展，讓名牌大學生也給想想辦法。

　　山海銜接地形的金石島沒有多少适合耕種的土地，島上的收入無非兩種，出海打漁和旅遊業。

　　近海漁業枯竭，島上又沒有像樣的大船去不了遠海，青壯大多在給别人打工，剩下的人就靠旅遊業了。

　　島上旅遊業這些年一直半死不活，金石島唯一可看的獨特名片就一個地質公園。寒武紀雖稀有但普通人能看懂又感興趣的不多，門票錢也到不了他們手裡，對島上村民來說最大的實惠就是幾個工作崗位。

　　遊客即使來了，缺德的龍王廟在大門外就有擺渡船接送，島上的客棧和漁家樂基本沒啥機會，大多遊客更樂意直接回熱鬧喧嚣的龍王廟或商業化更好的長山島，還是窮鬧的。

　　“我們島上南邊海岸線不比龍王廟的差，孤懸外海也是個噱頭，将來可以收拾收拾也搞個海濱浴場？”熊昭昭想了想，海邊也就這個能帶起人流了，龍王廟那邊炎夏時節，海邊密密麻麻的像下餃子。

　　“海濱浴場哪有那麼容易，不說沙灘，海面下不少礁石得花大價錢收拾，正經得不少錢！咱們島去哪弄個房地産大老闆？”劉支書擺擺手。

　　好吧，又回到原點，還是窮。人家那邊浴場是個房地産土豪搞的。

　　在答應以後一定盡力給村裡多創造幾個就業崗位後，熊昭昭才滿頭汗的出來了。

　　兩位領導把焦慮成功傳染給了她，自己眼瞅着都輕松了不少，一上午又感受了一次家鄉的溫暖……

　　回程她帶着狗子繞去了海邊，大鹦鹉在樹上聽麻雀兒聊天，喊了也不走，隻好随它去了。

　　這片海灘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還有被海浪送上來的海菜。

　　熊昭昭過來就看到一大一小倆人在撿海菜。以前村民實在沒活幹的時候，才會過來撿回去曬幹賣給做飼料的，這種品質的海菜人是不吃的。因為有運輸成本現在基本沒人撿了，收入實在微薄。

　　“菜花嬸，怎麼想起來撿海菜了？”

　　“是昭昭啊，我後院的菜打了藥，這不，過來撿點喂鴨子，要不菜葉兒就夠了，哪用撿海菜。”菜花嬸直起腰招呼道。

　　“那邊那個是你家孫子麼？這麼乖幫幹活呢。”

　　菜花嬸看着遠處的孩子，歎了口氣道：“我家的比他還大一歲呢，可沒人家一半懂事，這是大橋家的洋洋。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吧，他爸兩年多前車禍沒了，他奶奶眼睛不好不能出門，這孩子自己過來撿海菜喂雞鴨。我是看他自己在這，才在這多看一會他。”

　　說着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他爺爺是熊海山，和你爸一起沒的，哎！可憐見兒，窮人的娃懂事早。”

　　熊昭昭看着遠處五六歲的豆丁，輕聲問道：“他媽媽呢？”

　　“他媽在大森家的漁家樂幫忙，咱島上就他家還有幾個吃飯的。”

　　還在，還好。

　　“老的老小的小，洋洋媽也不能出去打工，他奶眼睛不行，這孩子平時自己出入沒人看就算了，這海邊哪能放他個五歲娃自己在這兒。”菜花嬸是個愛說話的熱心腸，拉着熊昭昭說了不少。

　　遠處的娃好像撿夠了要走，他拿了個舊塑料袋裝海菜，沒走幾步把手撕開了，海菜掉了出來，小小的身影又回頭撿……

　　“菜花嬸，您先回去吧，我給他送回去。”

　　“哎行，我也該回去做飯了。”

　　跟菜花嬸告了别，等她走遠了，熊昭昭從空間裡拎出個她用來裝水果的籃子。

　　“洋洋，你是叫洋洋吧，我這裡有個籃子借給你用。”

　　小孩瞅了瞅他再也拎不起來的塑料袋，又瞅了瞅熊昭昭的籃子，幹脆道：“謝謝姐姐。”

　　差輩了。

　　仔細一打量這孩子長得真不錯，圓溜溜的大眼睛，雖然瘦但是奶膘未消，夠得上可愛萌娃的标準。身上衣服不怎麼新，但是幹幹淨淨。

　　熊昭昭把塑料袋一起放籃子裡拎起來，“我可不是姐姐，我是大林子的姐姐，你應該叫我姑姑，姑姑給你送回去。”

　　“大林子叔我知道，姑姑我自己能拿動。”小手抓着籃子邊緣道。

　　“你倒是不認生，小孩子要聽大人話，你怎麼自己來海邊了？你媽媽知道麼？”

　　這回他不說話了，還會轉移話題：“姑姑，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啊？”

　　“見過，你剛出生時候我見過。”

　　“那我不記得了，好久了！”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接着又問：“姑姑你是搬到鎮上住了麼，心心家就搬到鎮上不怎麼回來了。”

　　“沒有搬走，姑姑住在東岸昭昭家小客棧，以前是去外面念書了，剛剛回來。”

　　“我以後也要去外面念書麼？”

　　“當然，人都得念書。”

　　“那我得帶上我奶奶和媽媽。”

　　……

　　“姑姑，我能摸摸你家的狗麼？”

　　“當然可以，如果你能抓到的話。”

　　滾滾目前連大林子的賬都不買，根本不讓别人摸，一人一狗很快圍着她打起了躲避戰。

　　小家夥不怕生，說起話來條理清晰，聰明的很，讓人很難不喜歡他。

　　到了他家門口，一個雙眼無神的老太太坐在門口，聽到動靜趕忙道：“是洋洋回來了麼？”

　　熊昭昭把堯光喊了過來，大鹦鹉轉瞬即至，落在她肩上，傳音給它：“幫我看看她的眼睛能治好麼？”

　　堯光掃了一眼：“用眼過度，老化衰退，能治。她的眼睛缺少的是生機，靈泉可治。”

　　估計是哭的吧……

　　熊昭昭決定幫幫這個命運多舛的老人。

　　洋洋已經撲過去抱住了她的腿，老太太把他摟到懷裡：“乖孫這一上午跑哪去了？沒去海邊吧？”

　　洋洋抱着他奶奶心虛的轉移話題，“奶奶，是一個姑姑送我回來的。‘’

　　轉頭看到堯光，大眼睛睜的越發圓溜溜：“姑姑這是你養的鳥麼？它是老鷹嘛？好大好漂亮哇！”在他心裡最大的鳥就是老鷹了。

　　這是個小人精，他不撒謊，他學會了跳過。

　　洋洋奶奶不明所以，“哪個姑姑？”

　　熊昭昭上前招呼道：“大娘，我是東岸小客棧的昭昭，您還記得麼？”

　　洋洋奶奶高興道：“是三伯家的昭昭？你怎麼回來了？這麼快畢業了？”

　　聊了幾句天，熊昭昭謊稱她學校有個新科研成果眼藥水，能緩解她的症狀，等回頭給她送來試試，就告辭了。

　　回到家在她那堆美容工具裡找了個帶吸管小瓶子，灌了靈泉進去，第二天又摘了一些島上不常見到的水果，一起送到了洋洋家。

　　小家夥嘗過嘉寶果後，格外喜歡，被美味成功收買了，不見外道：“姑姑這是你家後院種的麼，我可會抓蟲子了，我去給你抓蟲子吧。”你管水果就好啦。

　　島上人平時很少買水果，都是自家後院種啥吃啥，冬天就吃自家存的蘋果，這小家夥以為嘉寶果是她家後院長的。

　　“現在還沒蟲子給你抓，不過水果姑姑管夠，你想吃就過去找我。”

　　“那姑姑我去幫你喂雞吧，我媽媽說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熊昭昭捏捏他的奶膘，逗他：“寶貝你也太乖了，你想吃水果盡管去找我，咱們是自己人了，不用見外！”

　　聽了這話，不見外的奶膘富人忽然扭捏道：“姑姑，就是那個，那個，等你家老鷹生了寶寶，能不能給我一個……”

　　……

　　這個

　　恐怕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