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們太太不缺這些東西,而且醫生叮囑了,不能亂吃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太太的腸胃嬌弱,趙小姐還是拿回去吧。”
“啪。”趙芙荷擡手給了趙阿姨一巴掌。
這一下,不光是把趙姨給打懵了,就是一旁的溫知夏和王姨也同樣的頓了一下。
趙芙荷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我在跟學姐說話,你一個傭人一個保姆,也有你插嘴的份兒?學姐如果不會管教人,我卻可以代勞。”
溫知夏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趙姨紅腫的面頰,“王姨去把門關了。”
王姨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遲疑。
病房的門關上,溫知夏瞥了眼捂着臉被打的趙姨,清淡的眉眼中帶着幾分的沉色,她唇角開阖,說:“趙姨,打回去。”
趙姨聽到溫知夏的話,再看着趙芙荷的眼神就帶上了仇視的意味,任誰平白被打了一個耳光,都不能說是毫無怨言。
趙芙荷後退一步,叫嚣道:“你幹什麼?我是學長的人,你不過就是學長雇傭的一個保姆,你敢動手打我?!”
“嗬。”溫知夏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就算是顧平生招惹了她,她都敢打回去,她有什麼不敢的,“王姨按住她,打!”
“啪!”
清晰響亮的一巴掌扇在趙芙荷那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趙姨是做粗活出身,手掌下的力道比趙芙荷不知道大了幾倍。
一巴掌下去,趙芙荷的半張臉就腫起來,嘴角撕裂。
趙芙荷當即慘叫出聲,想要掙紮叫喊,但是她的力氣顯然沒有辦法跟兩個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的中年婦女抗衡。
溫知夏對于她的慘叫聲,眼皮都沒有眨上一下:“趙姨,繼續。”
趙姨聞言點頭,“啪”的一巴掌扇在了趙芙荷的另一張臉上。
按照溫知夏一貫的行事作風,她是很不喜歡跟人正面起沖突的性子,不為其他,隻是覺得就算是得罪人也不能得罪在明面上,大家起碼要維系表面上的和諧,這好像是已經成了上流社會裡約定俗成的規矩。
死皮賴臉,張牙舞爪的動手,這種事情是一件挺low且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你知道,有時候,還真的隻有以牙還牙才能讓人感覺到心情舒暢。
王姨看了眼溫知夏,見她沒有讓再繼續的意思,松開了按住趙芙荷的手,趙芙荷陡然失去支撐,癱倒在地上。
而被打的趙姨,在兩巴掌扇下去之後,心裡也就沒有什麼憋屈了。
地上的趙芙荷捂着臉,惡狠狠的看着淡然喝湯的溫知夏,突然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溫知夏以為她是想要拍照留下自己被打的證據,但趙芙荷卻沒有那麼做,她播放了一段錄音,是昨天在走廊裡跟顧平生的對話。
“學長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學長在床上可以對我那麼溫柔熱情,什麼都答應我,為什麼現在連我想要回自己的家都不答應?既然這樣,那我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既然那麼喜歡,那就回去吧。”
“我就知道學長會答應我,可是學姐會不會不高興?”
溫知夏聽到顧平生的聲音:“把成雅居重新買回來。”
趙芙荷從地上站起來,因為嘴角撕裂讓她不能有太大的面部表情,但依舊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得逞在叫嚣:“……溫知夏,你聽清楚了?我實在是弄不明白你,不是說眼睛裡容不下沙子嗎?那你還賴在他身邊幹什麼?你就算是把我從成雅居趕出來又怎麼樣?我還不是轉眼就能回去?
你以為他有多在乎你,他不過是在意自己當年從一無所有走過來的這段經曆,而你恰好是這段經曆的見證者而已。他如果真的有那麼愛你,又怎麼會碰我?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他是為了給你治病,這就更可笑了,他是顧夏集團的總裁,有那麼多辦法為什麼就會選擇跟我上床呢?
從他在君越見到我的第一面開始,他就把我從那裡帶出來了。這說明什麼?他是喜歡我的,而你不過就是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一塊雞肋。”
溫知夏靜靜的聽着,掀起眼眸:“說夠了?”
趙姨和王姨氣憤的看着趙芙荷,覺得剛才那兩巴掌真的是打輕了,就應該直接把她的嘴打爛,這年頭賤人連點禮義廉恥都沒有了,破壞人家的家庭還能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趙芙荷捂了捂自己的臉,挑釁的揚起下巴:“學姐這是生氣了?”
趙姨看了眼溫知夏,突t然拽着趙芙荷的頭發,就把人從病房裡拖了出去,力氣大到像是要把的頭皮拽下來,疼的趙芙荷五官都變形了。
“啊!!賤人,放開我!”
“你這個低賤的保姆!放開我!救命!!”
“救命!!”
病房門口的這動靜,引起了不少人的矚目,王姨順勢就把門給關上了,隔絕了外面的大部分噪音。
“太太繼續吃吧,犯不着跟這種沒臉沒皮的人計較。”王姨說道。
溫知夏拿起勺子,眉眼垂下來,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學長,學長救我。”
趙芙荷看到前來的顧平生,尖叫着求救。
顧平生身後跟着周安北,目光沉沉的看着拽着趙芙荷頭發的趙姨:“你在幹什麼?”
趙姨見到他來了,松開手。
趙芙荷哭着撲向顧平生,周安北上前一步,遞上了紙巾,面上帶着公式化的微笑:“趙小姐,擦擦臉吧,你的妝都花了。”
趙芙荷接過紙巾,因為周安北沒有讓開的意思,她并不能撲到顧平生的懷裡,隻能抽抽噎噎的哭訴着自己受到的委屈,同時不忘記揚起自己紅腫被打的臉看向顧平生,“我隻是好心去看學姐,特意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給她熬了雞湯,可是……可是……嗚嗚嗚……”
趙姨看着這個女人惡人先告狀,氣不順的說道:“顧總你不要聽她胡說,是這個女人在太太面前胡說八道,說您跟她……跟她那什麼了,還諷刺太太。太太什麼話都沒有說,是我,是我看不慣她的嘴臉,她的臉是我打的,她也打了我,您看看我這臉。”
說起颠倒是非,并不是隻有趙芙荷一個人會幹。
趙姨也不是個善茬,她以前的老公就是被小三勾引走的,抛下她們娘倆無依無靠的,所以對于這種小三貨色是最深惡痛絕的,尤其是在她覺得溫知夏人不錯的情況下。
周安北瞥了下眼色森然的顧平生,先開口道:“我帶趙小姐去處理一下臉吧,趙小姐這麼漂亮如果留下什麼疤痕就不好了。”
既然是靠臉吃飯傍金主的,怎麼會對自己的臉不在意,周安北躬身做出“請”的姿勢。
顧平生走進病房的時候,溫知夏還在喝雞湯。
她吃飯細嚼慢咽的很,跟家裡的小奶貓似的,不見吃了多少,但是時間卻能用上不少。
見他來了,也什麼話都沒有說,繼續慢條斯理的喝着雞湯。
王姨打了聲招呼,看了眼溫知夏後,走出去了。
“趙芙荷又來打擾你了?”他坐在床邊,将她耳邊的碎發捋到耳朵後面,“等你手術完……”
“哐當。”溫知夏把還剩下的小半碗雞湯勺子連同白瓷碗一起的丢到他身上,雖然沒剩下多少,但也足夠弄髒他的衣服。
顧平生低眸睨着外套上的雞湯,上面還沾着兩片小菜葉子。
“出去。”溫知夏不耐煩的說道。
顧平生抿了下唇,脫下外套,裡面的西裝雖然沒有遭殃,但他也脫下來,隻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口挽起,留出小臂。
“吃飽了?”他問。
溫知夏現在就是很煩他這種包容的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讓你出去沒聽見?”
顧平生覺得,現在也就是她沒什麼氣力,要不然大概會在他的臉上撓上兩爪子。
前幾天在他臉上留下的抓痕,他無論是去公司還是跟哪位老總談話,少不了都是要被多看上兩眼,需要讓他接連的解釋——家裡的小貓有點兇,不讓碰。
“我出去了,誰給你重新盛湯。”他也不介意的用水沖了沖她用的小白瓷碗,重新拿起旁邊的保溫桶,倒了溫熱的雞湯重新遞給她。
她别過了臉,微微皺起的眉頭嫌他煩。
顧平生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在她的嘴邊:“再喝點,不然你連摔碗的力氣都沒有。”
“顧平生,你别跟我嬉皮笑臉的。”她闆着臉,清豔的眉眼寫滿了對他的排斥和不高興。
顧平生指尖微頓,面上的笑容輕斂:“夏夏,你說,你想要怎麼樣?我知道你不高興,你不喜歡,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隻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到底明不明白?不就是一個趙芙荷,你不想要見,那就答應手術,手術結束,你就不會再見到她,這樣還不行嗎?”
在顧平生看起來,這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問題,隻要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内,為了達成合作,可以不過分的計較手段。
她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或者是站出來反對,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不過就是一個趙芙荷罷了,他可以寵着,可以慣着,可以把她捧上天,但也轉眼之間就可以讓她一夜回到解放前。
“所以,你可以跟她親密無間,可以擁抱,可以親吻,甚至是……上床?你隻要達到目的就行了,是不是?”溫知夏冷着臉質問他。
她不知道顧平生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為了達到想要的效果和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并且絲毫不覺得這其中存在什麼問題。
“隻要結果如我所願,什麼過程重要嗎?”他捧着她的臉,呼吸灑在她的面頰上,眼眸深黑帶着幽芒:“你從一開始就在心裡給我定了罪,我做什麼你都不滿意,你不信我,懷疑我,冷待我,溫知夏,你沒有心。”
他報複性質的在她的唇瓣咬了一下,在她怒斥的話語聲說出口之前,放下了碗,走出去。
“讓她把碗裡的湯喝了再休息,看着她喝完。”門口,顧平生瞥了一眼王姨,沉聲說道。
那語氣,好像是受了氣,在碗裡下了藥,需要人看着溫知夏喝完一樣。
王姨點頭,“是,顧總。”
趙姨回來的時候,跟要走的顧平生迎面擦肩,“顧總。”
顧平生腳步微頓,沉冷森然的目光凝視着她數秒鐘,趙姨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有些狐疑他是不是要為了自己動手打趙芙荷的事情找自己麻煩。
就在趙姨思索着要不要再為自己辯解兩句的時候,顧平生開口了:“照顧好她。”
趙姨詫異的擡頭,但顧平生已經擡腳走了。
沈文言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溫知夏接通之後對方卻遲遲都沒有說任何話,如果不是那頭傳來的淺淺呼吸聲,溫知夏還以為是他誤撥過來的。
“有事?”她開口問。
沈文言聽到她的聲音,靠在沙發上,半天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真的……是顧平生的妻子?”
溫知夏“嗯”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如果不是那場講座,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說?”沈文言問。
溫知夏思索了一下,的确是這樣,她也不是想要隐瞞什麼,隻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她在兩人感情好的時候都沒有時刻把這種事情挂在嘴邊,更何況是在準備離婚的階段。
“沒必要。”她說。
沈文言抿了下唇:“那你……為什麼要包養我?你們感情不好嗎?”
溫知夏頓了下:“……那隻是一句玩笑話,你是徐其琛的遠親,既然需要幫忙,我總不會不管。”
說起這句玩笑,溫知夏也有些無奈,去了幾次玉樓春,聽着那些個富太太挑逗的言語,當真是随口就說出來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沈文言會還放在心上。
“徐其琛……你是因為他才幫我的?”沈文言愣住,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溫知夏托了托額頭:“一半一半吧,開始幫你,隻是順手,後來帶你回去,是因為他。”
“那你讨厭我嗎?”沈文言耳根微紅的問她。
溫知夏:“不讨厭。”
倘若是讨厭,即使是徐其琛開口,她會幫忙,也不會親自出面。
沈文言笑了下:“我很喜歡你,我看的出來,你跟顧平生感情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好,我可以等你,就算你不離婚,你也……也不用去找其他的男人,我,我都願意。”
說完,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溫知夏看着被挂斷的手機,呼吸頓了下,他願意什麼?
給她當男小三?
溫知夏眉頭擰了下,還是覺得應該找個機會給他說清楚。
張展榮進來的時候,溫知夏還在思索該怎麼讓沈文言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
“……你的病情,有幾成恢複的可能性?”
溫知夏聞聲擡起頭來,雖然說是長輩,但溫知夏對他并沒有多少尊重的感覺。
生而不養,不配為父。
“張董大駕光臨是特意來關心我的病情?”她生病的事情,依照顧平生的性格不會大肆宣揚,張展榮能這麼快知道還特意找過來,恐怕是一直在關注着她跟顧平生。
張展榮是一隻老狐狸,怎麼會聽不出她言語間的冷淡,“你的病我詢問過醫生,就算是康複了,短時間内也沒有辦法要孩子,你跟平生的年紀也都不小了……無論是顧夏集團還是張家的産業都需要傳承下去。”
言外之意便是她不能生孩子,會耽誤顧平生。
雖然溫知夏是在準備離婚,但卻不代表t她可以被人當成是菜市場的菜,來品評是該歸屬菜籃子還是垃圾桶。
“張董的兒子不是張之彥張總?聽張董的意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要摒棄張總,将家産交付給顧平生。隻不過……”她頓了下,眼波流轉,帶着冰寒的意味:“隻不過,知道的明白是張氏集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王位需要繼承。”
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就是個生育孩子的機器。
她伶牙俐齒的,三分譏諷七分嘲弄,張展榮的臉色算不上好:“你就是這樣跟長輩說話?沒教養。”
溫知夏淡聲道:“我的教養不會讓我在一個病人面前品評她的生育價值,如果張董覺得一個女人有沒有存在的價值是她能不能生孩子,那我覺得張董應該換個種群多看看,也許會覺得順眼一些。”
母豬一生就可以生一窩,大概應該是比較能讓他稱心如意。
張展榮站起身:“你……豈有此理!”
溫知夏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來到她面前找存在感,是不是她平日裡給他們一種自己人善可欺的錯覺?
“張董如果說完了,就請回去吧,我生病了,累的很,現在已經困了。”溫知夏叫來王姨将自己的床降下去,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門外的張之彥将兩人的對話完整的聽進去,玩味的彎起唇角。
換個種群?
還真是高材生,罵人都不帶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