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在溫知夏思考的時候,病床上的顧平生已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沉重的按着額頭,劍眉皺起。
溫知夏按住他的手:“先别動,等醫生來了再說。”
她的聲音,讓李月亭和警員同時回過頭來。
“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如果不是我當時正好經過轉過頭去叫保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李月亭走過來,一句話就把功勞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對此,溫知夏也沒有說些什麼,她彎着腰按了鈴,之後就準備把位置讓給李月亭。
但顧平生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緊,啞聲問她:“我……怎麼了?”
溫知夏本來想要掙脫的手頓了下,“你真的不記得了?”
醫生說的逆行性遺忘?
顧平生擰眉去想,腦中隻有不怎麼清楚的畫面,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他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
李月亭的手已經伸了過來,顧平生像是這個時候才看到她:“你怎麼在這裡?”
李月亭的面色僵了下,因為她剛才不光說了話,還說了自己間接救了他的事情,但顯然被顧平生給忽略了。
“我來醫院看病,正好看到那群人在找麻煩,就去叫了保安。”李月亭又說了一遍。
“什麼人?”顧平生受傷當時的場景已經記不清楚,下意識的偏過頭去看溫知夏:“你受傷沒有?”
李月亭的面色第二次僵了僵。
溫知夏在他的注視下,搖了搖頭:“我沒事。”
聽到她這般說,顧平生這才安下心來,醫生此時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
“他想不起來當時發生的事情。”溫知夏在一旁說道。
醫生帶着聽診器探聽了一下他的心髒後,說道:“腦袋受創是會出現這種情況,一部分人還會出現系列植物神經紊亂的症狀,精神恍惚,有的恢複比較快,幾個小時便好,少數需要幾天才能恢複,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不要疲累……”
醫生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警員見他目前也沒有辦法配合調查,安撫了兩句之後,就離開了。
顧佑之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摸着顧平生的頭,“爸爸,不痛。”
“媽媽摸才管用。”他拿着兒子軟乎乎的小手,說道。
溫知夏給他倒了杯水,沒說話。
李月亭握了握手掌,開口問道:“顧總,是得罪了什麼人嗎?我趕到的時候,看到他們氣勢洶洶的好像在吵嚷着什麼被騙錢。”
她沒有遺漏掉,那個鬧事的女人被警員帶走的時候叫嚣的話,而且她不認為顧平生平白無故的會跟一個女人産生什麼金錢糾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件麻煩事情是溫知夏惹出來的。
“爸爸,那個阿姨兇兇。”小家夥忽然指着自己的小臉蛋,“痛痛。”
顧佑之臉上還貼着創可貼,還有青紫的痕迹,聽到李月亭的話,就想起來告狀。
溫知夏的目光掃向床上的父子,兩個還都是鼻青臉腫的,活像是一對難父難子。
“去忙你的事情,這邊有夏夏照顧我就行了。”顧平生看向李月亭,說道。
他就這樣讓自己離開,李月亭多少有些不甘願:“顧總,我還是留下照顧你吧,小溫總……還要回家陪自己丈夫。”
她的話,讓顧平生和溫知夏都頓了一下。
不同的是,前者是因為不悅,後者純粹是因為她的話裡有話。
“剛才有件事情沒有來得及詢問李小姐,我們進來的急診室門外西南角位置上的攝像頭你注意到了嗎?”溫知夏淡聲問道。
李月亭凝眸:“什麼西南角攝像頭?”
溫知夏:“沒什麼,我隻是懷疑他們可能在我們走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守在外面觀察了,不然不會避開人多的時候下手。”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卻不算是非常突兀,李月亭并未放在心上。
但溫知夏手指捏着,再看向李月亭的時候,眼中的遐思就更多了一層,因為急診室西南角上的攝像頭是一年前安上的,為的是減少監控的死角,顯然李月亭不知道這一點。
可她能準确的說出三年前安裝的攝像頭具體位置。
顧平生瞥了溫知夏一眼,他不認為她會無端的問出這種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的事情。
李月亭開口還想要說些什麼,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她走到門口去接電話。
顧平生接過溫知夏遞過來的水,還沒有喝上兩口,忽然臉色一變,掀開被子下床沖到了洗手間内,門沒有來得及關上,裡面就傳來了幹嘔的聲音。
小家夥擔憂的踩着小腳丫跟過去,溫知夏見狀,隻好也走過去。
顧平生手臂正撐在盥洗台上,又是惡心又是幹嘔,等漱了漱口之後,就開始頭暈頭疼,臉色也有些蒼白。
溫知夏見慣了他即使是生病的時候,都面不改色的模樣,如今陡然見他病怏怏的,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受,尤其他受傷,也是為了給她擋的,要不然,那一棍子可能就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體可沒有他強壯,去掉半條命都有可能。
“别站着了,扶我過去,頭暈站不穩。”顧平生見她還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自己,微微歎息一聲說道:“怎麼都那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像個小書呆。”
他叫她小書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誰讓她以前總是懷裡抱着書,動不動就一個人待着,旁的女孩子在青春懵懂的時候,多少都是要對身邊的男同學有些不一樣的情愫。
她倒好,他那麼大一個大帥哥成日裡在她跟前晃悠,她愣是看不到。
倘若不是他成日裡情書一堆一堆的收,顧平生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醜到主動貼上來,都不能引起一個女生心動的地步。
溫知夏伸手把他扶到病床上,顧平生靠坐着,“這醫院住着不舒服,待會兒我緩緩,咱們回家吧。”
溫知夏張嘴想要說自己要回景園,就聽到他宛如是未蔔先知的斷了她的後路:“我頭疼,佑之還需要照顧,你就那麼狠心抛下我們父子不管不顧?”
“趙姨和王姨她們可以照顧好你們。”溫知夏不上他這當,而且:“……你這種情況要卧床休養,你折騰回去幹什麼?”
“那你留下,這裡沒有傭人照顧。”他順勢說道。
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叫做登門檻效應:當我們要求某人做某件較大的事情又擔心他不願意做時,可以先向他提出做一件類似的、較小的事情。在一般情況下,人們都不願接受較高較難的要求,卻樂于接受較小的、較易完成的要求,在實現了較小的要求後,人們才慢慢地接受較大的要求。
這種心理現象還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得寸進尺效應。
溫知夏遲疑了一下之後,點頭。
門外,李月亭看着因為溫知夏答應留下來,而神情舒展的顧平生,握着手機的力度收緊,她轉身離開。
傍晚,溫知夏跟小家夥玩累了,兩人靠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顧平生正在看郵件,看到一半發現那邊沒有了聲音,隻剩下淺淺的呼吸聲,眼眸就看了過來。
一大一小窩在沙發上,因為沙發比較大,兩個人窩在一起,竟然也不覺得擁擠,反而透着股親密溫情的味道。
顧平生掀開被子走下病床,先将外面的小家夥抱起來放到床上,再轉身将溫知夏攔腰抱起來,藍色的床單将她的皮膚映襯的更白,也更加的嬌嫩。
他坐在床邊給兩人蓋上被子,這一瞬間,顧平生想起了兩人第一次在外面單獨過夜的場景。
那夜賓館内的床鋪,也是藍色的。
他t們外出郊遊,遇上了大暴雨,披着衣服跑到最近的一家賓館,卻被告知隻剩下一個房間。
那時他們剛剛上大學,還青澀的很,一聽隻有一個房間,溫知夏便遲疑着要走。
但老闆說,附近就他這一家賓館,三四公裡外,才有第二家,他們要是不住,待會兒找不到地方再回來,可連這最後一間都沒有了。
“我們住。”顧平生掏出身份證,“開房吧。”
溫知夏拽了拽他的衣服:“可是……”
“床給你睡,我打地鋪。”他開房的時候,承諾的好好的。
溫知夏也就信了他。
進了房間,他給她放好了水,讓她先去洗澡:“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沖個熱水澡,别感冒了。”
溫知夏跟他待在一個房間裡共處一室,多少是有些别扭的,但是見他跟平時裡也沒有什麼兩樣,就進去了,“我會快一點洗,待會兒你也沖一沖。”
顧平生點頭,打開了電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她,将濕漉漉的外套放到一邊。
她洗得很快,出來的時候身上沾染着水汽,因為剛剛洗了熱水澡,面頰紅撲撲的,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低垂着眉眼,沒有敢去看他,低聲說道:“你去洗吧。”
顧平生偏過頭看着她纖細白皙的手臂和露在外面的精緻鎖骨修長的脖頸,喉結滾動了下。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書呆是很漂亮的,但如今這般看,才明白什麼叫做——秀色可餐。
他沖進了浴室,鏡子裡的肌肉整個都是緊繃的,心口快速的跳動着,口幹舌燥。
花灑落下來,浴室裡像是還彌漫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氣,他沒有敢動熱水,是用冷水沖洗的,半個小時後等身體恢複正常了,這才從裡面出來。
小賓館裡沒有浴袍這種東西,他就在腰間裹了一條浴巾。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嚴嚴實實的,就露出一張幹淨漂亮的小臉。
顧平生走過來,跟她一起坐着,她的身體很明顯的就僵硬了一下,“你,你……跟老闆再要一床被子,這裡就隻有一條。”
“地上很冷。”他湊過來,說。
她往旁邊挪了挪,“你說,你說自己睡地上的。”
“我如果不那麼說,你會跟我上來麼?”因為距離近,他可以清楚的聞到她身上好聞的味道,跟浴室裡的一樣。
溫知夏瞪着眼睛看他:“你,在騙我。”
他把人按在床上,桃花眼微揚,唇角帶着痞氣的笑:“幹什麼這麼緊張,小書呆,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想對我圖謀不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