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栀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竟然會想到這一層上去，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的确是太多，接二連三的，連給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大腦長期處于緊繃的狀态，思維就會有些紊亂，更何況，剛剛才在宋聞璟那裡得知這些事情，現在再面對着葉景瀾……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站在一個四角形上，每個人占據一個點，其他三個點上站着的人——宋聞璟、葉景瀾、謝靈溪。

　　真實……太過可笑，又混亂的關系。

　　電梯“叮”一聲，到了28層，年栀不想再和葉景瀾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雙門一開，她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電梯，葉景瀾見她躲着自己就像是躲鬼一樣，心裡自然是不舒服，在長廊的轉角處，攔住了她。

　　他沒有像是剛剛那樣，蠻橫地拉扯着她，倒是蹙着眉頭，一臉認真地說：“年栀，我真的有些事情想和你說，心平氣和的，我想和你談一談。”

　　年栀抿唇，看了他一眼，聽出他話裡的誠意，腦海裡迷迷糊糊的，似乎也閃過一些片段，好像是之前她看到的那條短信，葉景瀾發給她的，似乎上面的内容，也有想要和她好好談一談的意思。從認識到結婚的這5年時間裡，葉景瀾，他似乎從來都不會對自己這樣，年栀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他到底是想和自己說什麼？

　　“爸爸在我辦公室等我，如果你真的是有事和我說的話，回頭我給你打電話吧。”

　　“老頭子在等你？”

　　年栀點了點頭。

　　葉景瀾沉吟了片刻，“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就在辦公室等你，你和老頭子說完了，過來找我。”

　　丢下這句話，他轉身，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年栀看着男人桀骜的背影，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捏了捏太陽穴，也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

　　年栀推門進去的時候，葉淩軍就坐在她辦公室的小沙發上，他的拐杖放在一旁，手裡夾着煙，她的辦公室并沒有煙灰缸，不過葉淩軍的邊上已經放着一個，大概是職員送進來的。

　　“爸爸。”

　　她走進去，順手關上了門，來公司之前，她就在酒店的洗手間裡洗過臉，還給自己化了個淡妝，所以剛剛葉景瀾也沒有看到她之前哭過的痕迹，葉淩軍，更是發現不了。

　　“剛剛我出去送了份文件，不知道您要過來，爸爸，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

　　葉淩軍擺了擺手，順手捏滅了手中的煙蒂，“過來坐吧，昨天晚上去找你，你不在房間，其實就是想t和你聊聊你在英國的事情，還有關于你父親的事情。”

　　年栀有些拘謹，她并不是一個善于撒謊，也善于僞裝自己的人，以前面對葉淩軍的時候，心裡就有點陰影，在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她更是緊張了一些。

　　“……爸爸，昨天晚上我不是在洗澡麼，所以沒有聽到您來找我……”

　　年栀心頭微微一抖，下意識地看着葉淩軍，她記得很清楚，今天在早餐桌上的時候，葉淩軍已經問過這個問題，當時她就說了，葉景瀾人不在，有事出去了，而她在房間裡洗澡，所以沒有聽到他的敲門聲……

　　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葉淩軍現在又突然問了一遍。

　　雖然，聽上去也像是無意間提到的一句話，可是她如果一不小心的話，還真是容易露餡。

　　是她想多了麼？

　　還是……葉淩軍本來就已經對自己有了懷疑？

　　…………

　　“你瞧瞧我這個記性。”葉淩軍輕笑了一聲，伸手招呼年栀坐下來，笑眯眯地說：“你上午和我說過的，我還一直都想着你父親的事情，所以忘記了你上午還和我說過這事情。”

　　年栀“哦”了一聲，心思也都在申東明的事情上，并沒有注意到葉淩軍臉上一閃而過的一絲異樣情緒，很快就追着問：“爸爸，我父親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昨天管家告訴我說，您說的，還需要2、3天麼？”

　　葉淩軍點頭，“那邊還有一個療程，最後3天的時間，等這個療程過了，你就可以去看你父親了。不過年栀啊，最好不要再提什麼敏感的話題，尤其是5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父親為了什麼事搞成這樣子，但據醫生說，前段時間你去的頻繁，他突然情緒激動，打傷你就有2次，後來還弄傷了照顧着他的護士，醫生說，因為你和他說了一些5年前的事情？”

　　“…………”

　　年栀抿着唇，臉色有些蒼白。

　　她在心中權衡着，是不是應該和葉淩軍說，父親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

　　其實，好像也沒有說什麼，但是的确是有些異樣的，自己好像是說到了什麼，才會導緻父親突然的情緒激動，但是她又不确定自己說的話裡，到底是哪一個字眼刺激到了父親，還有5年前的事情……

　　并不是自己說的，而是父親對自己說起了一些。

　　但是那些話……她是不是應該告訴葉淩軍？

　　年栀擰着秀眉，躊躇着，葉淩軍大概是見她神色有異，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稍縱即逝。

　　他輕咳了一聲，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倒是很平靜，“……年栀，你父親和你說過什麼？”

　　“……啊？哦，沒有。”

　　年栀幾乎是下意識的，接了一句，其實她并不是想要隐瞞什麼，簡單地過濾了一下自己的思維，她還是覺得，父親也不算是和自己說了多重要的事情。

　　她之前聽了父親的那些話，懷疑的是，父親有時候神智很清醒，可是醫院的人，卻總是給他打鎮定劑……

　　年栀猶豫了一下，開口，“爸爸，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說一下。”

　　“你說。”

　　“……其實，之前我去看我父親，我覺得他有時候神智好像是清醒的，也會和我說一些以前的事情，可是說着說着，情緒又會突然激動起來，但是那次，他一激動，醫院的人就給他注射鎮定劑。”

　　年栀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容沉寂的葉淩軍，“……爸爸，能不能換别的方法去調整我父親的情緒？老是這麼打鎮定劑，對他的身體傷害太大了，鎮定劑是有副作用。”

　　“哦？是麼？”

　　葉淩軍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樣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唇角邊上，有些紮手的胡須，“這麼說來，你父親，有時候神智還是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