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雲茯猜測,戚寒洲應該是在别的部。
可這礦區的面積實在是太大了。
部和部之間,也隔着一段距離。
離得近的,有幾百米,遠的,甚至有十幾裡的路。
平時,每個部基本上是沒什麼交集的。
再加上,那些監工無處不在。
白天在他們挖礦幹活的時候,把他們盯的死死的。
晚上的時候,所有人擠在類似牛棚的木頭棚子裡,還有人在外面守着夜。
基本上,沒有什麼自由可言。
這些采石工,在這裡,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活着的采石工具罷了。
雲茯隻能暫時把尋人的事情,稍微往後擱一擱。
她來這裡,并不隻是為了找戚寒洲這一件事。
她還想要拿下這礦區。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雲茯t覺得這丙字區,便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因為這裡的監工是真不是人啊!
這些采石工的日子已經夠難的了,還要被這些監工克扣本來就不多的口糧。
一天隻給一頓吃的。
每個人都夥食,隻有一碗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野菜混雜在一起的湯水和半個手掌那麼大,聞着都泛着黴味的粗糧餅子。
這點東西,尋常人都不夠吃的。
更何況是這些一天不停消耗體力,一幹就是八九個時辰的采石工。
雲茯估摸着,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幾日,這裡就得出事。
果不其然。
第二日,就有幾個采石工,被餓暈了過去。
那些個監工根本不管緣由,上來就是一頓毒打。
“給我起來,别裝死!”
“狗東西,不準偷懶!”
“再不起來,就把你們丢到山裡喂野狗。”
……
那些個采石工,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倒下來,便很難再爬起來。
任由那些藤蔓編的鞭子,狠狠地落在自己身上,也隻能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有人看不下去了。
嘗試着上前去替那些倒下的采石工求情:“各位爺,手下留情,他們這些人不是故意的,隻是太餓了,實在撐不住了。”
雲茯認出了這位步履闌珊的老石工。
他在丙字區這群采石工裡,有些威望。
大家見到,都尊稱他一聲“賀老”。
據說,是這丙字部裡待的最久的那一批人。
“餓?别說的好像我們沒給你們吃的似的,你們這麼多人,哪天不吃咱們幾袋糧食。”
那些監工,既然能做出這種克扣口糧的事,便不可能去承認自己的錯。
“可那點吃的,根本就吃不飽啊!”
“這裡是鬼荒大獄,又不是盛京的酒樓客棧,還想吃飽喝好,老東西,你當自己是什麼人呢?滾!快給我滾!”
“各位爺,消消氣,你看,你把他們打死了,人手又會少了幾人,到時候去哪裡找人來頂替他們。”賀義在這裡待的最久,也算是這裡活得最久的采石工了,他摸清楚這些監工的脾氣秉性,知道他們最看重的是什麼。
不是人命,而是這些人能夠被利用的價值。
果然,那幾個監工收了手,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雲茯這才過去,查看那幾個暈倒的采石工的情況:“隻是餓暈了過去,把他們擡到陰涼處,再喂點水,緩緩應該能醒過來。”
賀義也知道她,是丙字部來的新人,來的第一天,就把監工的頭黑虎爺踹飛了出去。
一度成為他們這些采石工在背後談論的風雲人物。
大家對他,是又佩服又害怕。
都不敢和這新來的小子走的太近。
因為心裡都清楚,這小子得罪了那監工的頭頭,遲早是要遭報複的,和他走的太近了,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賀義見這小子一副不知道危險即将來臨的天真小模樣,忍不住把人拉到一邊,提醒了幾句:“你小心,那黑虎爺是個心眼小的,心狠手辣,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踹了他,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之所以把你留下來,不是願賭服輸,而是想要找機會找你報仇。”
雲茯見他和自己說這麼多,向他道了聲謝,随後,話題一轉:“他們這麼欺負人,你們為什麼不反抗?難道就任由他們欺負嗎?”
賀義沒想到這小子膽子這麼大,臉色大變,恨不得去堵住那嘴:“這話,你可别到處亂說,你不要命了!”
雲茯扯了扯唇角,聲音裡透着淡淡的嘲諷:“不要命?再這麼下去,有多少人能撐下去?不如拼條活路出來。”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賀義抹了把額頭上的冒出的冷汗,“如果隻是這幾十人,确實不足為懼,可他們身後是忘川教三生堂,是我們這些人,根本反抗不了的強大勢力!”
賀義從自己懷裡掏出半個被壓碎的餅子,遞給了雲茯:“熬吧,日子總會一天天熬過去的。”
雲茯并沒有接下那餅子,隻是深深地看了賀義一眼,沒再多言。
雲茯知道,這些采石工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現在,她還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激起這些人反抗的導火索。
她沒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麼快。
出事的是賀義。
這礦區裡常有的意外,被滾落的石頭砸中了,半邊身子被壓在了石頭下。
人還活着,可那些監工好似沒看見一般。
把想要過去救人的采石工都轟開:“去去去,都回去幹活去,這老東西已經這樣了,讓他等死好了,要不了多久就斷氣了。”
在這些監工的眼裡,人命賤如草芥。
賀義在這些采石工裡頗有些聲望,有很多采石工都曾受過他的照顧。
如今,見他這般,全都默默地攥緊了拳頭,不願離開。
雲茯觀察到這邊的情況,知道時機到了。
這些人,不是沒有血性,隻是長時間被壓迫,忘記了改如何去反抗。
這時候,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帶領他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裡尋求一條活路。
雲茯就是這個人!
她在那監工鞭子落下的時候,擡手一把牢牢地抓住,手腕一轉,用力一扯,連人帶鞭子都扯了過來,另一隻手抽出那監工腰間的佩刀,幹淨利落的一個招式,面前的人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