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亓笙抱着膝蓋坐在冷硬的床上,思緒有些放空。
外面火光一片,亂糟糟的。
她猜測可能是逼宮了。
這時候最适合逃跑才對。但心髒處間或傳來的一陣陣疼痛卻在催促她,趕緊完成孟重交代的任務。
亓笙的脈象看不出任何問題。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裡有東西。一個極其惡心,能要她命的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換上夜行衣,融入了夜色裡。
正如孟重所說,他為了這一天準備頗久。
就連禦林軍首領也被他收買,臨陣倒戈,打亂了皇宮的防守,很快他們就殺到了攬月殿。
孟重的臉上因為激動而微微抽搐。
過了這一日……
過了這一日,就不再是殷思珞的統治了!
“哥!”殷年年雖然武功高強,但胳膊上還是受了傷。臉上不知沾了誰的血,形容狼狽。
他咬着唇瓣,幾近哀求:“你想要皇位,跟阿姐說呀……阿姐會給你的啊!”
殷瑾煦極輕地笑了聲。
“殷年年,過來。”他的語氣不容抗拒。
殷年年握緊手中的劍,倔強道:“我不!”
他期盼着他哥能迷途知返,可殷瑾煦隻是歎了聲:“既然如此,那繼續打吧。”
殷年年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嗖!”
一隻箭直直朝殷年年射來,他仍在呆愣着沒有反應過來,眼見就要射穿他的腦袋——
“铮!”
一把劍從旁側精準地将箭砍斷。
箭尖離他的眼睛隻有半寸,擦着他的鼻梁劃出了一道血痕,掉落在地。
“姐夫……”看到殷栖月,殷年年的眼淚掉了下來。
殷栖月推了他一把,簡言意駭:“進去。保護陛下。”
殷年年擦了把眼淚,沖入殿中。
“皇後娘娘,督主大人。”孟重笑了一聲,“您乃人中龍鳳,怎能屈居人下,被困在這後宮裡呢?不如……”
殷栖月:“傻逼。”
孟重:“??”
孟重一噎,臉上有些挂不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皇後娘娘可别後悔!”
殿外激烈厮殺,殿内則很安靜。
宋婕妤跟趙嫔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憐妃站在窗邊,神情冷淡地望着窗外。
一進門就要撲到女帝懷中嘤嘤嘤的殷年年:“???”
一晚上召幸三個妃子?
他震驚地看向女帝。
好家夥……
他姐玩兒得還挺花?
不過這才區區三根……他姐肯定能應付得來!
“噗!”
憐妃忽然拔劍,将窗外趁亂溜進來的黑衣人捅了個對穿。
宋婕妤跟趙嫔抖得更厲害了。
女帝神色平靜,絲毫不慌,問殷年年:“外面什麼情況?”
說到這兒,殷年年又想哭了。明明比女帝高了大半個頭,卻還是拱在她的頸窩裡,哽咽道:“也不知孟重給哥灌了什麼迷魂湯……哥帶着叛軍堵到了攬月殿門口了!”
女帝摸着殷年年的後腦勺,像是在呼噜一隻大型犬。
“城外的兵馬夜九枭已經派人去調了,但是被攝政王府的人攔住了,一時半會兒可能支援不來。”殷年年紅着眼眶,像隻兔子,“我去找顧星曦……”
“不可。”女帝拒絕,“暮夕閣不能插手朝堂之事。”
殷年年瞪大了眼睛,“這都什麼時候了阿姐?還管那個幹什麼,暮夕閣早就破過戒,也不差這一次……”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人影閃進了殿中。
憐妃眸色一冷,就要再次出劍,但看清面前的人,劍尖頓時頓住。他抱拳行禮:“少主。”
顧星曦随手擺了擺手,三兩步蹿道女帝面前:“什麼情況啊這是?你怎麼跟攝政王打起來了?”
殷年年有些警惕地看着顧星曦,“你被哥……殷慕初收買了嗎?”
“滾邊兒去!”顧星曦無語,“不t是,你倆打起來,姑姑姑父知道嗎?姑父不得扒了你倆的皮?”
女帝沒有回答,隻是道:“既然來了,幫個忙吧——你站哪邊兒?”
顧星曦震驚地後退兩步:“你倆玩兒真的?”
女帝似笑非笑。
“你覺得呢?”
顧星曦看了看女帝,又看了看殷年年,深邃秾麗的眉眼露出幾分茫然。他停頓半晌,深深看了女帝一眼,翻窗出去了。
殷年年:“???”
“他,他去幫殷,殷慕初了?”殷年年紅着眼眶,差點兒哭出來。但他噙着一包眼淚沒有讓它流出來,握緊手中的劍,警惕地看向憐妃。
既然暮夕閣少主都站在了殷瑾煦那邊……
那憐妃這位暮夕閣的甲級殺手,怕不是也會反水。
女帝卻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
拉着殷年年的手坐在龍床邊,找出紗布跟藥,給他處理傷口。
“都什麼時候了阿姐!”
女帝吹了吹還在流血的傷口,輕聲問:“疼嗎?”
殷年年的眼淚再也含不住了,頓時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他帶着哭腔委屈道:“疼!”
女帝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姐姐輕點。”
房頂,亓笙神色複雜。
女帝其實是個好君王。治理國家的水平并不比她父皇差,隻是可惜她身為女子做了十年的皇太女,三年的皇帝……依舊有許多老古闆所排斥。
——女子怎麼能為帝呢?
——女子怎配為帝!
他們不甘被一個女流之輩統治,女帝所面臨的困難,要比男皇帝多的多。
“唔!”
心髒再次傳來一陣劇痛,讓亓笙眼前一黑,差點兒從房頂上滾下去。
她剛剛嘗試過了,根本不能出宮——隻要離攬月殿百米之外,心髒就痛得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痛得她呼吸,甚至完全難以行走。
亓笙摸了摸小腹,無奈地自嘲一笑。
玩兒脫了啊這是。
殷瑾煦那邊有暮夕閣的殺手加入,局勢很快成一邊倒的趨勢。甚至裡面還有不斷投降加入叛軍隊伍的禦林軍,很快就攻破了攬月殿的大門,直逼寝宮正門。
“怎麼辦呀,趙狗蛋?”宋婕妤哭得不能自已,“我還不想死啊趙狗蛋!”
趙嫔也臉色發白,抱緊宋婕妤。
越來越多的叛軍摸進了寝宮,都被保護女帝的暗衛斬殺。憐妃不在出手幫忙,站在窗邊望着窗外,似乎在等到顧星曦的指示。
“啊!”
一個黑衣人沖進殿内沒能近得了女帝的身,正好被逼到了宋婕妤跟趙嫔附近,他眸色沉了沉,順手将這兩個聒噪的砍了。
兩人緊緊抱成一團,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劍刃如肉的聲音傳來——
但卻不疼!
趙嫔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就見一個黑衣少年一手執劍,擋在他們面前,先一步将那叛軍斬殺。
“雲,雲大鳥?”宋婕妤也睜開了眼睛,怔怔地望着亓笙。亓笙微微側頭,朝他們勾了勾唇。
下一秒。
“噗!”
亓笙捂着心髒,吐出了一口黑血!
“大鳥!”宋婕妤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