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倆刺頭出去了,餘晏才推着許星回到座位上。
在劉老師講課之前,小聲問她:“許星,你沒事吧?”
許星笑着朝他搖了搖頭,指了指他t的化學試卷。
餘晏明白她在向他借化學試卷,但怎麼都放心不下她,怎麼看她都不是一副沒事的樣子。
他抿了抿唇:“許星……”
許星擡眸,鹿眼清明,看不見委屈和害怕,隻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被這麼一雙眼睛看着,餘晏想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裡。
許星在本子上寫:[我真的沒事,上課吧。]
餘晏隻好歎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劉老師開始講課,許星低着頭,認真看試卷,卻不知道視線聚焦在哪道題上,劉老師講到哪兒了,她也不知道。
她眼神空洞,小腿和手腕處泛着尖銳的疼痛,她忍着疼,腦子嗡嗡作響。
為什麼要欺負她呢?女孩子不是應該友愛互助嗎?
趙青青喜歡溫峋和她有什麼關系?她喜歡她就去追啊,憑什麼把氣撒在她頭上?
她忍受許志舒,忍受許薇還不夠,還要忍受陌生人嗎?
許星心髒傳來鈍痛,好像被人用錘子一下一下敲打,疼得她喘不過氣。
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沒人會心疼她,即便眼眶發紅,鼻尖發酸,她也咬緊了牙齒,用力把眼淚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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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晚上有晚自習,許星因為腿傷,可以不上。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溫峋已經出現在走廊。
不知是誰先發現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小聲道:“溫教官……”
聲音很小,但鄰座的幾個同學都聽見了,不約而同往窗口處看去。
“卧槽!”幾人小聲驚呼,“他怎麼又來了?”
有女同學花癡地說:“我的媽呀,不管看多少遍,溫教官還是帥到逆天!”
顧曉水捅了捅正低頭玩手機的趙青青:“诶,青青,好像是溫峋來了。”
趙青青猛地擡頭,見好多人都往窗外看,煩躁地皺了皺眉:“看不到啊!真的假的?”
雖說不确定,但她還是翻出鏡子,仔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趁着老師不注意,打開後門往走廊上看。
男人後腰抵在圍牆上,一條長腿懶散的曲着,寸頭下眉眼鋒利,鼻梁高挺,側臉線條完美得如同雕像。
他的穿着依舊随意,一件T恤,一條短褲。穿堂風自走廊吹過,T恤緊貼他的腰腹,隐約可見腹部緊實的肌肉。
手裡拿着煙盒,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如鷹隼般尖銳冷厲的視線專注地看着前方。
他冰冷,孤高,漠視萬物,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如狼般幽深的眼泛起一絲波瀾。
趙青青看着他,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她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離開教室走到溫峋身邊。
卻在下一秒看見那個漠視一切的男人軟了眉峰,漆黑幽深的雙眼漫起不甚明顯的笑意,連眼皮上那顆小痣都柔軟許多。
趙青青瞬間愣住。
她見過輕佻痞壞的溫峋,兇狠暴戾的溫峋,冷漠逼人的溫峋,唯獨沒見過稍微有那麼一點溫情的溫峋。
今天真是三生有幸,她見了兩次,趙青青心酸的想,原來他也有溫柔的一面嗎?
她兇口一滞,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唰”地沉下來。
收回視線,往前方看去,坐在第三排的許星正轉頭看向窗外,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
趙青青咬緊了牙關,鼻尖突然有些發酸,對許星的厭惡在瞬間達到頂點。
她不明白,溫峋為什麼甯願對一個殘疾笑,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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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剛開始并沒有注意到溫峋的到來,是班裡女生的驚呼聲,引得她朝窗外看去。
一眼便看見依着圍欄的男人。
他光是站着不動,就足夠讓人賞心悅目。
即便是懶散地站着,也擋不住骨子裡的野勁和匪氣。但許星覺得,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還莫名有點頹廢勁?
視線相撞的瞬間,那人身上的匪氣好像退去些許,氣質變得溫和。
許星便朝他笑了笑,伸出十個手指頭,意思是還有十分鐘下課。
男人視線落在她白白嫩嫩的手指頭上,隻覺得可愛得緊,便牽了牽嘴角。線條流暢的手臂舉起,食指和中指朝她動了動,示意讓她轉過去,好好聽課。
許星點頭,果然乖乖轉過頭去。
看見溫峋的瞬間,她今天的壞心情和不安的情緒,莫名的變好了。
她邊記筆記邊想,果然,美的力量是強大的,強大到足以治愈人心。
人類向往美好不是無稽之談。
餘晏看見許星臉上興奮且安心的笑容,再看看站在外面等着的溫峋,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剛剛,他好像看懂了許星的笑。
對他們,她隻是客客氣氣,禮貌性的笑。所有人都認為那笑容足夠真誠,好似自己是被她看中的人。
可是當溫峋出現時,她的笑才是真誠的,發自内心的,她信賴他,依靠他。
下課鈴響,學生們蜂擁而出,溫峋也站直了身體。
陸陸續續有人和他打招呼。
“溫教官好。”
“溫教官好。”
溫峋斂着眉眼,不溫不火地應着,視線卻盯緊坐在教室裡的女孩。
許星剛一動,他就擰着眉低吼:“許星!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周圍的人都愣了一瞬,不敢多做停留,嘩啦啦跑得幹淨。
笑話,溫峋這人笑起來是挺随意的,但誰不知道他一發起火來,簡直六親不認。
那對招子,就跟毒蛇似的,冷冰冰的纏死你。
許星也愣了,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她茫然轉頭看着溫峋,隻見他轉身往教室門口走,便乖乖坐着不動,在原地等他。
教室裡還有零星幾個人,基本是好學生,也有不怕死留下來看熱鬧的。
趙青青三人小團體和餘晏都在其中。
溫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班上還留下來的幾個女生頓時花癡。
許星聽見顧曉水故意大聲說:“溫教官,一個假期不見,你怎麼又變帥了!”
班上傳來低低的笑聲。
溫峋懶懶地扯了一下嘴角,沒理會她們,徑直走到許星面前,居高臨下瞧着她:“早上是不是說了讓你人多的時候别亂動?”
許星:“???”
這一副老父親的語氣……
她啟唇:“可是都下課了……”
“老子不知道下課了?”話還沒說完,直接被溫峋堵回來,“下課人這麼多,你慌什麼慌?這來來回回跑的,撞到了怎麼辦?”
許星仰頭,視線裡,溫峋的眉頭都皺成川字了,瞪着眼,兇巴巴的,要多唬人有多唬人。
這人啊,一旦看透了某些本質,就一點都不怕了。
比如現在,溫峋就是一隻一言不合就炸毛的貓,得順着他的意,呼噜呼噜毛才好。
她彎唇,迎着某人兇神惡煞的臉:“我不想讓你等太久。”
溫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