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好心的官員瞄了眼沈南煙,偷偷提醒達奚多隆,“王爺,‘不知者不罪’這句話,在長公主那裡沒用!”
“……”
那什麼有用?你倒是接着說啊?達奚多隆眉頭緊擰,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屬下有事禀報!”
門外一直負責行刑的狼衛突然進了殿,“啟禀長公主,拓跋父子皆受刑完畢,暈了過去,眼下該如何處置?”
“既然已經受了刑,那就讓将軍府的人帶回去吧。”
“是!”
達奚多隆靈機一動,急忙開口,“殿下,錯了就是錯了,今日之事,臣無顔再多做辯解……”
“但今日之所以釀成大禍,皆是臣教子無方,臣理當與拓跋将軍同罪!”
“是以,臣自請一百刑杖,還望長公主恩準!至于臣的那幾個見過雲夢姑娘的逆子,請長公主殿下,各賜他們五十刑杖。”
沈南煙斜了眼武安王府那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公子,沖一旁的狼衛使了個眼色,“準了。”
“謝長公主!”達奚多隆沒有擡頭,語氣很是真誠,“若不是長公主殚精竭慮,處事果決,今日之禍,怕是會釀成更嚴重的後果,是以,萬萬沒有再讓長公主出銀子的道理!”
沈南煙微微挑了下眉,由着他繼續說下去。
“臣聽聞長公主的藥,一向千金難求,今日為了救治百姓,卻搬空了公主府的庫房……公主大義,臣卻不能讓長公主平白蒙受損失。”
“臣與安氏一族,必定共同承擔起死傷百姓的所有喪葬費用,以及藥費診金,并對他們做出相應補償。”
“而長公主府今日的所有支出,兩日之内,臣等必定如數返還!”
安家幾房主母聽了達奚多隆的話,險些沒暈過去。
呵,今日這事若是做成了,便全是他武安王府的功勞,是他們的福報,與安氏一族全無關系!
憑什麼出了事了,又要他們安家一并承擔?
先不說傳聞中長公主那些有市無價的藥丸藥膏……
聽說為免麻煩,也為了讓百姓們安心,不覺得朝廷厚此薄彼,今日長公主府往戶部送了幾大車的金銀珠寶,替整個西夏的農戶都付了今年買種子的錢!
那可是把安家大房私産都賣了,都未必能還得起的數額啊!他武安王憑什麼就替他們做主答應了?
幾個女人悄悄朝自己夫君看去,急得抓心撓肝的。
這事可萬萬不能答應啊!如今老太爺沒了,安家從此沒了倚仗,若是再沒了銀子,這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安氏兄弟對視一眼,齊齊上前叩首,“長公主放心,吾等必定同武安王一起,共同承擔處理今日之事。”
聽得此話,一衆安家女眷兩眼發黑,險些暈倒過去,就,就這麼答應了?
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吧?安淺陌那個小蹄子,活着的時候,整日就知道耀武揚威的,也沒見她幫襯過母家……
如今死了,卻要連累他們沒了家主,沒了銀子,沒了臉面……
可憐她們那幾個還沒來得及嫁娶的孩兒了……這以後可怎麼辦呢?
“好。”最前方,沈南煙輕輕點了下頭,“你們所提之事,本宮準了!來人,将武安王府的人帶下去行刑。”
“是!”
“啊!啊……”
不多時,哀嚎慘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聽得心肝直顫。
沈南煙緩緩阖眼,一隻手輕輕扶着額頭,極有耐心地聽着。
殺人是下策,誅心才是上策!
經此一事,武安王達奚多隆一門,會殘了幾個子嗣,慢慢人丁凋零。
呵,自此以後,一個要錢沒錢,要臉沒臉,又喜歡拖人下水的親王,便再也威脅不到西夏王權了,至于十幾年後的事,就不歸她沈南煙管了。
……
待院中徹底沒了動靜,沈南煙才幽幽啟唇,“事已至此,諸位愛卿覺得,這個安淺陌有沒有罪,該不該死?”
音落,許多大臣陸續挺身而出……
“啟禀長公主,此女罪大惡極,自是該死!”
“殿下,依臣所見,此女非但該死,還應曝屍于西市,一來,告慰亡者在天之靈!二來,以便撫平百姓怒火!”
“殿下,此女既是該死,那眼下這案子,自是沒有審下去的必要了!”
“是啊公主,您也勞累一天了,其餘事都交給下官們來辦吧……”
“……”
沈南煙莞爾,“也好,那就辛苦諸位愛卿了!”
“臣等恭送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
沈南煙正欲起身,太宰宇文衡拿着剛送進來的密報,疾步來到她身前,“長公主請留步!”
瞥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慕容澈,想了想,他沒說話,直接把信箋遞給了沈南煙。
沈南煙蹙起眉眼,故作疑惑地将信打開,看得尤為仔細。
慕容澈卻明顯對那張隻寫了幾行字的紙毫無興趣,低頭一口口呷着杯中茶水。
因為早在兩個時辰前,他與沈南煙就看過那封密報了……
放下手中信箋,沈南煙别過頭,匆匆看了眼慕容澈,随即一臉正色地看向一衆大臣。
“這密報上所述的情況,一半為真,一半為假,宇文太宰,先拿給諸位大臣們看看吧。”
見慕容澈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宇文衡眉頭擰成了疙瘩,極為小心地将密報遞給了其他官員,生怕有人會上來搶似的。
沈南煙:“來人,将殿内外的無關人等全都帶下去。”
狼衛:“是!”
沈南煙:“至于對安淺陌的處置,刑部也不必在議了,直接吊在城門高處,曝屍七日。”
“……”
徐青焰聽着,贊賞地點點頭,“長公主英明,城門口守軍衆多,如此一來,既能安撫民心,又不必再次引起聚衆事件,實為上策。”
眼見殿内沒了外人,沈南煙不疾不徐地道,“晟國确實動了與我西夏開戰的心思……”
音落,百官嘩然……
“晟國的代親王慕容良,正帶領五十萬威虎軍趕往西陲,而由安親王慕容聰帶領的晟國使團,也退到了桑南地界,準備折返回晟國。”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