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陣陣,不斷拍打着窗棂,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直擾得人心煩意亂。
沈南煙高坐上首,斜眼瞧着那些吹胡子瞪眼兒,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一衆文臣……
又瞥着那些臉紅脖子粗,互相攔腰阻止對方動手的武将們,不由得支着腦袋狠狠翻了個白眼兒……
看來當初不與他們商量,直接把慕容澈的人安排到玉陽郡簡直太正确了!
流螢皺着眉眼直搖頭,“主子,屬下覺得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吵不出個什麼結果,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唉!”沈南煙掩唇,語氣無奈,“再聽一會兒,我們總得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肯讓本宮去邊關吧!”
“……”
雲夢聽沈南煙這麼說,登時豎起耳朵聽得更仔細了。
馬車裡,慕容澈早已等得焦心不已,他都出來快一個時辰了,裡面那些個大臣們,還沒決定讓沈南煙同他去玉陽郡嗎?
透過車窗瞧了眼高高懸着的月亮,他沒好氣兒地打開車門,徑直朝刑部大堂走去。
“砰!”
“長公主殿下,您還懷着身孕呢,有什麼事讓那些個大臣們商量出結果再通知您不就得了!”
音落,慕容澈無視衆人,一把将沈南煙打橫抱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看看,看看!這到底是誰拿捏誰啊?”
有文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拍着大腿道,“當着我們的面兒,他慕南王就敢如此嚣張,這長公主若真落他手裡,豈不是成了人質了?”
“就是!要我說,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将軍們,互相分擔一下,趕緊選出來個人得了……”
“就是!别把自己太當回事兒!這西夏離了你們哪個人不轉?總之,長公主除了朝歌城,哪都不去!”
“呦呵!”
聽得這話,有武将嗤笑着雙臂環兇,直拿鼻孔瞧着對面的人,“這給你們這群隻知道讀書的厲害的,現在還能做長公主的主了?”
“你們全程攔着不讓公主說話,是不是就怕萬一長公主答應了,甩手走了,就沒人給你們批折子了?一群廢物!”
“你個小小四品武将在這兒瞎說什麼呢?你們軍部有關征兵,糧饷等等那些事,哪一樣長公主少管了?”
“呵,目光短淺,五十步笑百步……”
“夠了!”一直沒說話的兵部司馬賀雲霆面色沉得能滴墨,“諸位大人,不是我們這些武官遇事就躲,我們誰都可以放下手中事去邊關……”
“可就我們算去了,人家不讓你細究,不聽你指揮……我們能怎麼辦?”
“啊?咱們現在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去看熱鬧!”
“……”
門外,聽到裡面的對話,沈南煙使勁兒蹬了蹬腿兒,示意慕容澈放她下來。
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微仰着頭,看着身前俊美無鑄的男人,“夫君,他們現在懷疑你不怕我,不聽我的話,要不咱倆再打一架吧?”
說罷,沈南煙撸了撸袖子,邊盯着他的臉,邊攥緊了粉拳。
可她剛一出手就被慕容澈一把攥住了拳頭,“煙煙,你就不怕你一打我,那些個能言善辯的大臣們再說你我不合,更不敢讓你同我去邊關查看軍情了?”
唉!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眼下無論怎樣,都很難統一衆人的意見……
沈南煙倏地蹙起漂亮的眉眼,“那怎麼辦?咱們也算算無遺策了,總不能就讓計劃就這麼僵在這裡吧?”
因着腹中的孩兒,沈南煙與慕容澈的每一次謀劃,都費盡了心力,但凡被打亂,都得算着時間重新計劃……
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被困在西夏,更不想在朝歌城誕下她與慕容澈的孩子。
瞥着沈南煙的神色,慕容澈心中不免一緊,大夫說,t她不能憂思過度……
“你方才叫本王什麼?夫君?”他忽地勾起一抹壞笑,黑暗中,沈南煙并未發現他那笑意卻始終沒達眼底。
“走,咱們先回府再說,屆時你關起門來求求本王,興許本王就能想到化解之法了!”
“啊?”
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他還有心思哄她玩兒呢?
慕容澈剛美滋滋地牽起沈南煙的手,衙門外突然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在下伽遠山求見長公主……”
“伽老先生,長公主正在裡面與大臣們議事,您不能進去!”
“小侍衛,人命關天啊,求求你們,就幫老夫通禀一聲吧……”
“伽老先生,長公主今日心情不好,裡面談的又是軍國大事……您若再這樣吵鬧,惹怒了公主,保不齊是要受刑挨闆子的!”
“是啊,您聽我們一句勸,就别在這兒耽誤時間了,趕緊去想想别的辦法吧!”
“……”
沈南煙蹙着眉頭看向慕容澈,“伽遠山是誰?”
“管他是誰!這種素不相識,卻哭天搶地找上門來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煙煙今日太過勞累了,萬不可在費心勞力了,否則她的身子怕是撐不住……
慕容澈将人打橫抱起,迅速飛身越過院牆,徑直朝那聲音相反的方向走去。
每次與沈南煙出門,他都會在四個不同的方位,命人同時準備好馬車,以備不時之需……今天這不就用到了!
見沈南煙還是好奇得很,勾着他的脖子使勁兒往後張望,慕容澈不由得加快腳步,沉着聲音低低開口,“聽話,别亂動,回頭在摔了……”
“慕容澈,我總覺得‘伽遠山’這個名字十分耳熟,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她的記性是越發不好了……
“别想了,一會兒我讓人去打聽打聽。要我說,今日事情鬧得有點大,這人保不齊就是為誰來求情的!”
“也是……”
上了馬車,見她依然心事重重的,慕容澈一把将人扯進了懷裡,狠狠吻上她的唇,“不許再想了!凡事還有我呢!”
“煙煙,專心點……”
“唔……”
低啞的嗚咽,伴随着車輪滾動聲,此起彼伏,難舍難分……
“籲——”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走到了哪裡,原本行駛平穩的馬車,驟然被人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