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上滿心滿眼都是紀雲開寫的流程與責任書,連個眼神也沒有給紀瀾,更不用提關心她此刻的心情了。
皇上跟紀瀾說了一聲:“這些東西朕拿走了。”便離開了紀瀾的宮殿,完全沒有發現紀瀾的異常,也沒有發現紀瀾的宮殿少了許多東西,更不會注意到紀瀾的情緒不對。
紀瀾呆呆地站在原地,哭著哭著就笑了,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娘娘,娘娘……”紀瀾身邊的宮女嚇壞了,見紀瀾呆在原地不動,一個個猛地拉著紀瀾的衣袖,然紀瀾卻像是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
宮女們嚇壞了,哭著喊著叫太醫,也有人跑去找皇上,希望皇上能來看看紀瀾,然皇上卻忙著召見六部大臣,哪有時間管紀瀾的事。
皇上拿到紀雲開的分工圖如獲至寶,細細看完,竟是一刻鐘也不願意等,當即就讓人召集了六部尚書,與六部尚書商議將此法在六部推廣事宜。
能在六部混到尚書位置的人,都是人精,他們自然能看到紀雲開此法的好處,但是……
他們更多的卻是看到了此法的壞處,以及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掣肘。
開玩笑,他們要是把具體工作的流程都寫出來,並且一一分解明確,他們這個尚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不說有沒有權利,就說把事情這麼一細分下去,就是外人也能了解各部委的工作,他們就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取代,他們一點也不重要了好不好!
“皇上,此法雖好但卻不適合在朝廷推廣。”六部尚書一看完,默契的交換了一個視線,由吏部尚書站出來,代替眾人回答。
他們平時是政敵,但在維護彼此共同利益的時候,他們又是天然的盟友。尤其是在與皇上角力的時候,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會默契的統一戰線
“怎麼不適合了?”皇上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心中的激動與興奮頓時消的無影無蹤。
“皇上,六部的工作十分繁瑣,不是一張簡單的流程圖可以說的清的。”開玩笑,這流程圖和責任書要在六部推廣,他們六部的人還能像現在這般悠閑嗎?
還有那個誰未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自己名下的事務,就要公示出來的條例,簡直是制造內部矛盾。
要是他們誰因為什麼意外,沒有在限定期間內完成,朝野內外的的人都知道了。這簡直是要把他們的臉面踩在腳底,真要被公示出去,他們以後還有何顏面在官場上混。
“皇上,六部許多事情都是多人協作完成的,且經常一個人要做兩到三個人的事,根本不可能將每件事分到每個人頭上。各部的人每天的事務多且雜,而且突發性的事件特別多,實在無法將每件事具體到人。”戶部尚書也站了出來,一張方方正正的臉,老實可靠。
他也就是靠著這張老實憨厚的臉,才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數十年。
“皇上,兵部的事……外人不知道,但老夫是知道的。兵部的侍郎和小吏忙起來,十天半個月睡在兵部都是常有的,且……每個人身上都擔著四五件事,要他們一一明確流程,實在是難辦。”
“皇上,吏部的事情有許多涉及機密,根本不可能公開,許多事情隻能……”
……
六部大臣如同約好一樣,一個個紛紛找理由,好讓皇上明白他所說的流程圖和責任書簡直是兒戲,用來操辦宮宴還好,但要用在六部裡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按說,禮部是最適合推廣的。遇到重大祭祀、典禮,禮部都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各項事務一樣是責任到人,但是禮部尚書也說了:“皇上,千百年來,六部都有自己的規則與一套操作辦法,貿然改變,恐怕會引起朝野上下的惶恐。”
改革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皇上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雖說皇上對朝堂的掌控力度,比前兩年高了,但那是因為皇上沒有動到大臣們的利益,一旦皇上動了他們這些大臣的利益,他們絕不會那麼好說話。
“這麼說,此法在六部不可行了?”皇上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問道。
他承認這事他做的太魯莽了,事先沒有想好,看到了好用的方法就想在朝廷推廣,卻忘了此法對他這個皇帝有益,但對六部尚書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此法推廣,就等於他們頭上加了一層枷鎖,不僅限制了他們的權利,也削弱了他們本身的作用,讓他們變得隨時可以被取代。
這事,換作是誰都不會同意。
但,就算朝廷上下都不同意,他仍舊要將此推廣下去。隻有將此法一一推廣下去,他才能完全的握穩權利,才能在人不聽話的時候,隨時換掉他,而不用擔心此舉會影響朝廷正常運行。
“回皇上的話,此法雖好但不適合。”六部尚書難得眾口一詞,配合默契。
“好,朕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冷靜下來,皇上也明白六部大臣為何如此排斥此法了,但是……
他們越是排斥,他越是要推廣。他就不信,紀雲開能用此法,把宗室王妃和年長的公主們調動起來,並且嚇得她們進宮求助,沒道理他擺不平六部。
隻要他像紀雲開一樣,先把六部的流程摸清楚,把責任書寫出來,這些人就是想要說不,也沒有借口了。
“臣等跪安。”六部大臣一臉嚴謹,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他們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明白皇上雖然嘴上退讓了,心裡還是想要推廣此法的。
想到提出此法的紀雲開,六部大臣一個個恨得直咬牙,要不是紀雲開已貴為燕北王妃,他們就算不能按死她,也會聯手把這人弄出京城。
這女人,簡直就是一個禍事頭子。
不過,他們不能對紀雲開下手,卻能破壞此事宮宴。隻要他們用事實讓皇上看到,那什麼的分工圖、流程圖根本沒有用,皇上就是想要推廣此法也不行了。
畢竟,事實勝於雄辨呀。
六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很快就移開了……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卻足夠讓他們了解彼此的心思,也足夠讓他們明白,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