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開的話無疑像是一個巴掌,打在紀大人和紀夫人的臉上,不僅僅是紀夫人,就連紀大人的臉也變了,一家四口皆尷尬的立在當場。
紀馨立在中央,一動不動,也不去看蕭九安,紀夫人神色微惱,卻隻能佯裝鎮定,紀寧年紀還小,心裡裝不下事,心裡不高興,面上就顯露了出來,看紀雲開的眼神帶著敵意。
紀大人則是氣得滿臉通紅,要不是有蕭九安這個“外人”在場,紀大人定會好好“教訓”紀雲開,讓她懂事些,可偏偏有蕭九安有在場,而紀家又想借蕭九安的勢,是以哪怕再生氣,也隻能憋屈的忍著。
可就是這樣,紀大人仍舊沒有忘記抹黑紀雲開:“雲開,當時是你做錯了事,為父才罰你的。”
倒是紀夫人機警的閉嘴,沒有吭聲。
“父親可還記得,我當時做錯了什麼事?”紀雲開並不生氣,她不是原主,她對紀大人一家不報任何希望。
而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更不會受傷。
“時間太久了,為父已經忘記了。”罰紀雲開的次數那麼多,他哪裡記得紀雲開犯了什麼錯,終歸是有錯他才會罰的,畢竟當時紀雲開還是皇上的未婚妻,無錯他絕不敢罰。
“我記得……當時,我年紀小,握不住湯勺,把飯菜灑在桌上了,父親和夫人便罰我跪祠堂。”紀雲開說得尋常,就好像是在說他人的事,沒有一絲情感起伏。
紀大人臉一紅,想也不想就否認了:“這不可能,為父怎麼可能因這種小事罰你,你定是記錯了。”
他確實會因這種小事處罰紀雲開,但絕不會當著蕭九安的面承認,不對,他當著誰的面都不會承認。
紀雲開卻不給紀大人面子,繼續說道:“我還記得那是冬天,那一年天啟大雪紛飛,連著下了大半個月的雪,而我因為衣衫單薄,凍得握不住湯勺。”
“雲開,你真記錯了,你是我紀家的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怎麼可能在冬天衣衫單薄,咱們又不是什麼窮苦人家。”紀夫人見紀雲開越說越離譜,不得不出言解釋。
實話,這事紀夫人已經記不得了,紀雲開從小到大,不知被罰跪了多少次祠堂,她哪裡可能全都記得。
五歲,又不是紀雲開第一次被罰跪祠堂,她記得紀雲開第一次被罰跪祠堂是兩歲還是三歲,原因是她尿床了。
紀雲開那次被罰了後,之後就再也沒有尿過床。不過聽下人說,她有幾天沒有睡,也不敢喝水,險些死掉,隻可惜她實在命大,就那樣也死不了。
“再早的事我記不得了,可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還是皇子的當今聖上來紀府看我,你們不讓我多穿,說是穿太多了難看,殿下會不喜歡的。之後我凍得握不住湯勺,便說我在殿下免得失了儀,讓我去祠堂思過。”紀雲開仍舊神色淡淡,無喜無悲,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可紀大人與紀夫人卻坐不住了,尤其是紀夫人,聽到紀雲開說得這麼詳細,心中暗暗後怕:莫不是她當初變著法子處罰紀雲開的事,紀雲開都記得,且都清楚是她的算計?
如果真是這樣,紀雲開這些年卻一直不吭聲,可見其心機深沉。
紀夫人心中暗暗害怕,面上卻仍舊是一副慈愛的樣子,笑語嫣然地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當時是雲開你自己不肯穿棉襖的,說是不好看,殿下會不喜歡。我和你父親勸了你許久,你都不肯聽,你父親一向寵你,最後隻能依你了。”
紀大人一聽,連忙附和:“這麼一說我也記起來了,事情確實是這樣。後來你把自己折騰病了,為父實在生氣,才在你病好後讓你去跪祠堂思過,免得你再為了討殿下歡心,而折騰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紀雲開的父母,不管何時總是不遺餘力的拖她後腿,往她身上抹黑,當著蕭九安的面卻不斷地提起,紀雲開為討皇上歡喜,做了多少傻事。
好在,現在的紀雲開並不在意,她臉上的笑容不變,仍舊是淡淡地道:“不管當初事情真相如何,我犯了罰,挨了罰,今日夫人既然說紀馨也犯了錯,那就也罰吧。”
紀家人眾口一詞,且她當時隻有五歲,隻要紀家人一口咬定她記錯了,那麼她就是記錯了,較真沒有意思。
“馨兒犯了什麼錯?”聽到處罰,紀夫人面色微變,不由自主地擰緊帕子。
她可不想她的女兒去跪什麼祠堂,紀雲開跪一次祠堂就會大病一次,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可見那祠堂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是夫人說紀馨犯了錯,求我原諒的嗎?我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但處罰也不能少了,免得她下次再犯。父親,你說對不對?”末了,紀雲開笑盈盈地看向紀大人。
紀大人每次處罰原主的理由都是,罰重些,免得她不記教訓,下次再犯,到時候丟我紀家的人。
現在,罰他最心愛的女兒,他還下得了手嗎?
紀大人當然不想因“莫須有”的事,處罰他心愛的女兒,可看到蕭九安坐在一旁,隻得咬牙認了:“雲開說得沒有錯,馨兒,你回房思過十天,並抄《女誡》十遍。”
“父親,抄十遍是不是太少了,我原先都是十天抄一百遍的。”那時小雲開幾歲來著?記憶有些模糊,紀雲開也記不清了,但可以肯定小雲開當時年紀不大,最多十來歲。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天要抄十遍《女誡》,還要抄得工工整整,那苦可想而知。
“雲開,馨兒隻是失禮了,不算什麼大錯。”紀大人側過身,擋住蕭九安,暗暗警告紀雲開。
“我是燕北王妃,在我面前失禮,真不是什麼大錯嗎?”紀雲開卻視若無睹,在紀大人的威脅下,站了起來,走到紀馨面前,手指輕挑,托起紀馨的下額,讓她與自己對視:“紀馨,你也認為這不是什麼大錯嗎?”
紀馨沒有反抗,乖巧地擡起頭,與紀雲開對視,乖乖地認錯:“大姐姐,馨兒知道錯了。”
不得不說,紀馨真正是個厲害的,被紀雲開當眾逼迫,卻仍舊是一臉純真,始終都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大眼裡滿是對“大姐姐”的崇拜與敬佩,沒有一絲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