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一向是個重承諾的人,他要麼不開口,一旦他開了口,就必然會做到,但是……
這一次紀雲開卻不相信王爺,也無法相信。
未來不可預計,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王爺這個時候的承諾,隻能算是這個時候的承諾,她要一直相信,那就傻了。
知道自己十天後,就要丟下剛出生的孩子,離開燕北,紀雲開對王爺沒有一點好臉色,更是能不見王爺就不見王爺。
王爺一臉無奈,他百忙之中抽空回別院,在別院呆的時間不多,連著兩天也不見紀雲開搭理他,王爺就知這一次,紀雲開的氣沒有那麼消了。
時間緊迫,前線戰事緊張,王爺沒有那麼多時間留下來哄紀雲開,也不知如何去哄,隻能在離去前,再次告訴紀雲開一聲:“本王今晚就要走,七天後來接你。你放心,七天後,鳳祁會回來,孩子交給他,你可以放心。”
“我知道了。”紀雲開抱著小長澤,閉上眼,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就知道,蕭九安壓根沒有給她拒絕的可能,她明明說了要想一想,結果卻仍舊是蕭九安一言堂。
蕭九安這個男人,不管怎麼變,仍舊是那個霸道、強勢,不接受拒絕的男人,哪怕面對她也是一樣。
這一次,紀雲開無比清晰的明白,她改變不了蕭九安。
“你……照顧好自己,別讓本王擔心。”王爺見紀雲開一臉落寞與傷懷,終是沒有忍住,低聲安慰了一句。
紀雲開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人間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要她丟下剛生出的兒子,她怎麼可能丟得下?
她一出就沒有父親,而後有母親等於沒有母親,她曾經發誓,她要有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陪伴孩子成長,她才不像會自己的父母那樣,丟下她不管。
然而,現實卻告訴她,她做不到。
甚至,她比她親生母親還要可惡,她親生母親再不濟也養了她幾年,她呢?
孩子將將滿月,就要把他丟給別人。
蕭九安,這是活生生的剜她的心。
抱著孩子,紀雲開閉上眼,無聲落淚……
王爺不曾想,紀雲開好好的就哭了出來,頓時笑了一跳。
紀雲開是什麼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女人就不是一個會輕易落淚的女人,這會無聲垂淚,可見她心裡有多麼傷受。
王爺輕嘆了口氣,坐下來,將紀雲開和孩子一起擁在懷裡,笨拙的為她擦去臉上的淚:“別哭……”
“我舍不得,我放不下。”紀雲開原本隻是無聲垂淚,王爺這一的抱,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倒在王爺的懷裡,痛苦出來。
從懷孕到生子,她滿心期待,吃再多的苦頭,也要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容易孩子平安無事的落地了,她卻連要把他一個人丟下來。
光生不養,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很快,我們很快就會回來。”這是王爺的承諾,“實不行,等到我們熟悉了十方世界後,把孩子接過去。”
他們此時對十方世界一無所知,把孩子帶上太不智了,更不用說孩子還小,經不起長途奔波。
他雖然沒太把這個孩子放在心上,但這終歸是他的孩子,他不希望孩子出事。
“我就不能不去嗎?我不想離開孩子。”紀雲開倒在王爺的懷裡,小聲抽泣。
當然不能了!
你不想離開孩子,本王也不想離開你!
這話,王爺差點就說了出來,但想到紀雲開的性子,王爺生生忍住,而是低聲道:“十方世界是個什麼情況,本王也不知,本王需要你的幫助。”
這也是實話,據他這段時間從南疆打探到的消息,南疆的聖女雖有催生百草的能力,但她們的能力很弱,頂多就是讓花草生長得更快、好好,而要像紀雲開一樣,直將將種子催生成果實,幾乎是不可能。
想來也是,要是南疆的對女真有那樣的本事,南疆就不會缺糧少食了,更不會從受制於燕北。
“你……真自私!”紀雲開抽了口氣,止住了淚,但周身的悲傷卻沒有減少一分。
王爺不敢再說什麼,隻是抱著紀雲開,輕輕拍打她的背,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安慰紀雲開。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紀雲開靠在王爺的懷裡,不言不語,王爺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靜靜地抱著紀雲開。
被兩人擠在中間的小長澤很乖,一直不哭不鬧,但孩子終歸是孩子,他餓了就會哭了。
到了進食的時間,卻遲遲沒有吃的,小長澤小嘴一撇,哇哇大哭……
紀雲開嚇了一跳,連忙推開王爺,抱起小長澤輕哄了幾句,又細心地為他檢查尿布,發現沒有尿濕,紀雲開就知道小長澤餓了。
王爺突然被紀雲開推開,要不是紀雲開的力氣不大,王爺十有八九會被推到了地上去。
被推開的王爺憋屈的不行,看到紀雲開完全不看他,一心圍著小長澤轉,王爺就更憋屈了。
他早就說了,不能讓紀雲開帶孩子,這不……紀雲開原本眼裡就沒有他,這一帶孩子,就更看不到他了,簡真是……憋屈!
王爺憋屈的還不止這一點,小長澤吃了奶後,不知哪裡不舒服,又吐了一回奶,把紀雲開心疼的不行,這麼一來,紀雲開就更不會王爺了,一顆心隻圍著小長澤轉。
直到王爺離開別院,都沒有得到紀雲開一個正眼。王爺出發之際,紀雲開正幫小長澤換尿布,聽到王爺說要出去,紀雲開也隻是看了他一眼,草草說了一句:“保重”,就給小長澤換尿布去了。
王爺就這麼憋屈的離開別院,一路快馬加鞭,在天亮前就趕到了前線,得知白天一戰,燕北小敗後,王爺的火氣更旺。
不顧燕北的士兵還沒有恢復過來,天還未亮就親自帶了一隻精銳部隊,強攻南疆大軍……
王爺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南疆人身上,身先士卒,殺氣四溢,所到之處百草皆枯,百花皆殘,南疆人看到此景,一時間都嚇住了。
這是誰,把燕北這位殺神惹怒了?
這火氣,都要把南疆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