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趕緊頭一縮，停住腳步。
炎帝的面子，他還是不敢不給的。
“兒臣當然不敢。”王安連忙拱手，“兒臣一向友善待人，又這麼老實，怎麼會做出當庭打人這種無賴之舉呢？兒臣隻是給楊中丞舉個例子，沒有別的意思。”
你友善待人？你老實？
炎帝和楊代善嘴角抽抽，腦中浮現出無數被太子禍害過的朝臣。
蕭蔚山更是出離憤怒，想起自己被太子打得半死的兒子，咬牙切齒。
你要是老實，就不會對我兒子下那種毒手了！
“兒臣隻是以為。”王安故作詫異，似笑非笑地轉頭，“這件事案情如此明確，本宮不知道為什麼兩位大人非要動用飛魚衛，要知道，飛魚衛一向隻是秘密調查或者查證謀反之案，而這種案情清晰的案子......”
“按流程，應該上報兵部，兵部自行調查，再由三司核實案情，查有實據，再召飛龍侯回京。”
王安一攤手，看著上頭的炎帝，向他眨眨眼。
“現在定安伯和禦史中丞一起過來，本宮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要說勾結，恐怕應該先調查看看，定安伯到底是怎麼這麼快得到消息的？莫非，還在與邊軍有來往？”
王安語氣輕飄飄的，但在場所有人心頭都扔下了一顆炸彈。
蕭蔚山心頭一跳，立刻噗通一聲跪下，連道：“臣不敢，臣隻是風聞此事，聽說楊中丞入宮，才入宮申訴，不敢勾結邊軍。陛下明察！”
這小子雖然是在申辯，但也並非沒有道理。
炎帝沉吟良久，眼神幽深。
隻是......定安伯也是功勛，總不好因為這種事就真的叱責。
炎帝暗示的眼神飛向王安，王安立刻秒懂。
站在一旁，王安樂呵呵地煽風點火道：“本宮一向隻聽說禦史才能風聞奏事，什麼時候勛貴也可以了，本宮可沒聽說啊？嗯，定安伯，你聽說了嗎？”
對上王安戲謔的目光，蕭蔚山看著王安的眼神卻像是要吃人。
這件事要是坐實，他肯定要倒黴，而且他在軍中的舊部恐怕也......
蕭蔚山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本來闆上釘釘的事，太子嘰裡咕嚕一說居然把罪名扣在臣的頭上，陛下，太子殿下這是在混淆案情！當然，臣確實是有不當之舉，但也是關心國事，絕無半點他意。還望陛下，明鑒！”
說著，蕭蔚山重重磕了幾個頭。
“沒有他意？恐怕不見得吧。”王安可沒有放過蕭蔚山的意思，痛打落水狗，就是他的人生信條。
“飛魚衛乃是天子直屬，要不要動用飛魚衛，怎麼動用飛魚衛，那都是天子的意思，你定安伯是軍中之人，要申訴應該走兵部的流程，楊中丞乃是禦史，要懷疑案情應該讓三司調查，怎麼齊刷刷讓飛魚衛調查？”
王安冷笑一聲，拍案而起：“你們分明就是在左右父皇的意圖，還敢說沒有他意？”
這下，連楊代善也撐不住跪下去了。
面對這種冒犯皇威試圖左右皇帝的事，他們誰都不敢認，認了就是一口大鍋，哪怕他們確實有這個意思，但也絕對不能說出來。
李元海看了太子一眼，心中嘖嘖稱奇。
這才準備建府幾天啊，太子居然連從朝廷流程上來做文章都學會了，這可比之前的胡攪蠻纏式破局，高明多了......
炎帝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是這小子有本事，三言兩語，竟然把這件案子的性質完全變了。
而且，這兩個人，要說沒有裹挾他的意思，他是不信的。
正好，敲打敲打也好，可不是他包庇太子。
炎帝眸光一閃，沉著臉一拍桌子：“都別吵了！”
蕭蔚山和楊代善有趕緊伏下身軀，王安老神在在地站著，略一躬身。
炎帝沉吟片刻，開口道：“蕭卿和楊卿的忠君愛國之心，朕是明白的，隻是正如太子所說，此事，你們確實行為不當，壞了朝廷的正常流程，罰俸半月，以儆效尤就行了。”
“至於太子......”看著得意的王安，炎帝無奈道，“此事也與太子有關，太子未能約束部眾，便罰禁足七天，另外，此案交由兵部審理，三司協同，盡快招涉案人等入京，李元海，擬旨吧。”
李元海應下，事情也就此定了，蕭蔚山和楊代善也隻好拱手應是。
隻是......誰都不是很滿意，尤其是蕭蔚山和楊代善。
禁足七天算什麼懲罰，太子在哪裡都能胡來，而且以前這樣被懲罰也不少，自己罰俸才是真的丟臉，陛下實在是......太偏心了。
更何況，誰不知道兵部欠著太子大人情，這案子一交到兵部手上，他們還能用來做文章嗎？
但就算再無奈，他們這一局，也確實輸了。
炎帝讓他們退下，他們也隻好灰溜溜離開。
王安也很不滿，對這些家大業大的來說，罰俸算什麼懲罰？
“怎麼樣，滿意了吧？”
等其他人走了，炎帝端起茶盞，挑眉看向王安。
還算滿意吧......
王安輕咳兩聲，面上還是抱怨了兩句：“父皇，兒臣又沒做什麼錯事，幹嘛要禁足。”
炎帝抽抽嘴角，這個臭小子，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也索性不和王安兜圈子了，這小子必須也要敲打敲打才行。
“讓你在宮裡，是為了保護你，你不是還從戶部調了資料在你宮裡嗎，不認真看看？”
炎帝故意闆著臉看著王安。
小子，你做的事情你老子我都知道，收斂點！
“咳咳......”
王安也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也不裝了，拱拱手，老老實實：“是，兒臣領旨。”
這還差不多......
炎帝滿意地捋捋胡須，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過嘛......讓你禁足是委屈了點，你這個跳脫的性子，這幾天讓你在東宮禁足是難為你了，所以......”
所以？
王安看向炎帝，十分好奇。
炎帝神秘一笑，看起來頗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