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菩薩已經給出了結果,誰是誰非,就看你們的誠心了。”
王安說話的對像,自然是雲裳和銀環。
雲裳嫵媚勾人的眸子,若有深意地看了王安幾秒,她忽然轉動欣長的脖頸,看向另一邊的銀環。
檀口輕啟,輕蔑一笑:“賤婢,這下子你無所遁形了。”
銀環此刻的心情很忐忑,韓嵩不敬鬼神,不代表她不敬畏這些東西。
還好,手中的白紙依舊沒什麼異常,這讓她松了口氣,強作鎮定道:
“你別信口雌黃,到底誰是小偷,你自己最清楚。”
“咯咯,我當然清楚,我也相信,菩薩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雲裳嬌笑道。
銀環冷笑一聲,刻薄且惡毒地道:“你們這些出來賣的賤貨,能有什麼好東西。”
不知為何,雲裳竟不生氣,笑聲越發從容:“咯咯,你急了。”
“你......”
銀環又要咒罵,卻見雲裳已經別過頭去,對著琉璃觀音三叩首,隨後站起來,再一次跪下,繼續磕頭。
三跪九叩?
銀環神色一動,雲裳已經開始了,自己呢?要不要跟做?
可是,萬一菩薩真的顯靈......她的內心充滿焦慮和不安,隻能又一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在韓嵩身上。
這一次,韓嵩也沒轍,隻能輕咳一聲:“我韓家人,行得正坐得端,沒什麼好怕的。”
這話像是幫她辯解,又像是給她打氣,銀環把心一橫,終於也磕了下去。
佛祖也好,菩薩也好,都是傳說中的神靈,她還不信了,事情真有這麼邪門。
結果,當她瞌完九個響頭之後,再看手中的白紙,整個人瞬間猶如被雷劈中......
原本還空空如也的白紙上,竟憑出現了一個淡褐色的文字。
盡管字跡顏色較淡,但,和四周冷色調的白色一比,依舊無比顯眼。
“賊”。
簡單易懂,但凡蒙學過一段時間,都認得這個字。
“怎麼會?!”
韓嵩一直注意著銀環手中,見到這個突兀顯現的字,也是駭然失色,嚇得倒退兩步。
他不死心,急忙朝雲裳手中看去。
對方手中,仍然是一張白紙,上面什麼都沒有。
韓嵩心裡頓時掀起滔天巨浪,難道,這世上真有神靈不成?
“嘶......”
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之後,吃瓜群眾們直接炸開了鍋。
“天啊,銀環的紙上真有字,是一個賊字,那豈不是說,觀音像可能是被她偷走的?”
“把‘可能’二字去掉好嗎,連菩薩都顯靈了,她當然就是那個小偷。”
“我就說,雲裳大家這麼高雅的美人,怎麼會見財起意,原來真是被栽贓的,太子殿下真是神了......”
各種刺耳的議論聲,讓韓嵩這個主人顏面盡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銀環也好不到哪去,臉色陣紅陣白,幾乎羞憤欲死。
當眾被揭穿倒還是其次,那個來自未知之上菩薩的懲罰,才是她真正害怕的原因。
不畏人言畏鬼神,此女伺候韓氏這麼久,自然也是深受影響。
她就像一個被信仰之神拋棄的叛徒,整個人驚慌失措,喪家犬般瑟瑟發抖。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偷,我不是賊!”
極度驚恐下的銀環,驀然情緒爆發,將手中寫著賊字的紙張撕成無數碎片。
似乎,這樣就可以掩蓋自己的罪行。
雲裳卻偏偏火上澆油:“沒用的,大家都看見了,賤婢,敢栽贓我,這就是你的下場,等著坐牢處決吧!”
“不,我不要坐牢,我不想死,我不是賊,不是......”
銀環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惜,人們並不吃她這一套,紛紛指責起來。
“少假惺惺,如今證據確鑿,你才是偷玉觀音的賊,還狡辯什麼?”
“之前污蔑雲裳大家的時候,你那副刻薄惡毒的嘴臉,可不是這樣子的。”
“就是,哭有用的話,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罪犯了,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
“不,我不,我還年輕,我不想去坐牢,那裡面是地獄。”
銀環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忽然手腳並用,爬到韓嵩面前,聲淚俱下:“老爺,奴婢知道你有辦法,奴婢不想死,求你救救奴婢,奴婢就算做牛做馬......”
話還沒說完,就見韓氏衝上去,揪住她就是兩耳光,一邊大罵道:
“好你個賤婢,原來是你偷走的玉觀音,妾身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多年吃齋念佛的韓氏,可不像表面那麼好脾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銀環被打得連連慘叫,不斷跪地求饒:“夫人饒命,饒命,奴婢錯了......”
韓氏不依,最後還是王安看不下去,嘆了口氣:“韓夫人,舉頭三尺有神明,這裡可是佛堂,你就不怕褻瀆了菩薩?”
韓氏一愣,才想起地方不對,連忙道謝:“多謝殿下提醒,是妾身迷障了。”
接連念了好幾句佛,這才重新吩咐道:“來人,給我把這賤婢拖出佛堂,找幾個護院過來,我今天要請家法!”
兩個家丁很快衝進來,銀環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撲上去保住韓嵩的大腿,撕心裂肺道:
“老爺救命啊,老爺,明明是你叫奴婢做的,奴婢不要榮華富貴,求你救......”
韓嵩聽她情急之下竟說漏了嘴,臉色劇變,猛地大喝一聲:“住嘴!你胡說八道什麼,給我把這瘋女人拖出去,快!”
沒錯,銀環並沒有說錯,她就是受到韓嵩的指使,才會協助他上演這出栽贓的戲碼。
原本,韓嵩父子覺得,這個計劃天衣無縫。
誰能想到,王安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中生有,搞出菩薩顯靈這一招,硬生生扭轉了局面。
這一點,事情沒有任何人想得到。
更讓韓嵩叫苦不疊的是,銀環在最後關頭,險些將他給拱了出來。
一滴冷汗滑過他的鬢角,明明已經是五月的天氣,韓嵩卻覺得脊背陣陣發涼。
這種感覺,很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