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言寄聲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樣混亂，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跟她坦白這一切。

　　但是，當郁陶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說實話，她真的會生氣，會不原諒自己。所以哪怕現在不是個很好的時機，他也一定要告訴郁陶一切的真相。

　　“四年前的那一場事故，我沒能全身而退，眼睛就是在那裡受的傷。平時不戴眼鏡的話，就沒辦法好好走路，因為兩個眼睛的視力相差的太多，會讓我覺得炫暈。”

　　“耳朵也是，左耳，會聽不太清......”其實之前醫生還建議過他助聽器。

　　但他害怕自己戴上後，會過於依賴，以至於完全摘不下來。

　　所以他才強撐著沒有用，但實際上，如果郁陶在他背後說話，或者聲音很小時沒有面對面跟他說話，他其實聽不太清。

　　“當時的爆炸聲太強了，鼓膜破裂，手術之後修補過，但還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擁有完好的聽力......”

　　郁陶纖長的睫毛抖了抖，像是一時間有些沒能分辨他在說什麼似的。

　　言寄聲知道這就是她已經動容了的表現，雖然很卑鄙，但是賣慘真的好管用的樣子。

　　於是，他就卑鄙地繼續賣了下去：“我承認，用這個身份回來會比較安全，但至少請你相信，我變成‘白瑞德’的初衷，不是為了騙你。無法跟你坦白，是因為......”

　　那個理由他跟很多人說過，但也被很多人懟過。

　　大家都覺得，他那理由不算是成立，所以，跟郁陶講了，她也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在找借口吧？

　　但是，那時候他真是那麼想的：“我......一直在找咱們們的兒子。”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像是喉頭堵了東西，一下子哽住了。

　　郁陶一下子眼圈就紅了，提到兒子，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他們倆更能感同身受的人。

　　這四年來，她沒有一天停止過找尋那孩子，但是......

　　言寄聲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很快的找到他，我想，隻要我找到了他，也算是贖了一些罪。到時候，我抱著他回來找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也會更容易原諒我一點。”

　　“可是，真的好難，好難......我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

　　這一次，不是賣慘！

　　言寄聲是真的代入了那種近乎絕望的感覺......

　　僅僅隻是他回國的這段時間，他就無數次，無數次地在經歷著期待，又失望，再期待，再失望......

　　“對不起！桃桃......我說我不想傷害你，這是真的。但我好像總是在做蠢事，總是會讓你生氣，讓你不開心，你可以不原諒我，但別不理我......行嗎？”

　　她差點就要感動了。

　　這可是言寄聲啊！

　　何曾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地跟她說這樣的話？

　　但是，郁陶繃緊了下頜，倔強地問他：“那我問你，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郁祈不是小布丁？”

　　“......”

　　如同在她心上又紮了很溫柔的一刀，他的沉默，總是這樣的刺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