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病房裡，盛淮景閉了閉眼，強烈的悔意和心痛幾乎淹沒了他。

　　時斐拿上自己的東西，撐著難受的身體，邁開腿就要從休息室離開。

　　盛淮景忽然叫住她，聲音嘶啞，“小斐，三年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攥緊手心，呼之欲出的話已經到了喉間。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說，以後恐怕都不會再有機會。

　　他不想和她不明不白地成為陌生人......

　　時斐置若罔聞，提步往外走去，盛淮景連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說道：“當年時家出事後，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被爺爺軟禁了起來！他不允許我插手時家的事，我想盡辦法都沒能逃出來......”

　　深吸口氣，他苦笑道：“小斐，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是我自己無能，可是當年我真的沒有放棄過你......也許說這些已經為時已晚，但我不想我們一直誤會下去！”

　　“我欠你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眼圈猩紅，想起那個時候的無能為力，想起她遠走後的絕望和憤怒，拳頭握緊，手上的青筋都凸顯起來。

　　那時的他愛時斐愛到滿城皆知，她出了事，自己又怎麼會視而不見？

　　可整個盛家都在阻攔他，他就像被困於牢籠的野獸，無計可施。

　　“小斐......”他嗓音沙啞，滿目哀求，似是低到了塵埃裡。

　　時斐背對著他，一動未動，但他說的話，卻似炸彈般狠狠砸入心底。

　　她咬破下唇，強壓下發抖的身體，直到全然冷靜下來，才緩緩轉身看著他，“那又怎樣？”

　　她平靜地凝視著盛淮景，“如今你告訴我這些又想如何呢？想證明你還愛著我？那你置蘇凝思於何地？”

　　盛淮景啞然失聲。

　　時斐嘲諷一笑，“你不能！你的責任、你的性子，注定你不會不顧盛家的名聲而丟下她，一如你當年會因為家人阻撓而放棄我！”

　　她緩緩掙開盛淮景的手，“更何況，我已經是霍昭庭的妻子，即便沒有公開名分，我也不會和他離婚。與其抓著過去做一些虛無縹緲的夢，不如做好現在的自己，面對當下。”

　　“我......”盛淮景張了張嘴。

　　就在這時，時斐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低頭一看，竟是霍昭庭打來的！

　　她抿緊唇，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又瞥睨盛淮景，猶豫著要不要接。

　　但她知道，不接的話，事後被他知道，後果會更嚴重。

　　也不知道霍昭庭在茶館時有沒有看到她和盛淮景在一起。

　　忐忑中，她滑動了接聽鍵。

　　很快，手機對面傳來男人沉冷的嗓音。

　　“在哪？”

　　時斐沉默了下，不知道該如實回答，還是該編個謊言。

　　片刻的猶豫後，她選擇了前者：“在診所。”

　　“定位發給我。”

　　時斐沉默的將定位發了過去。

　　電話被掛斷的時候，她發現盛淮景已經轉身，比她先一步離開了診所。

　　隨後，她的手機裡，收到他的一條信息。

　　【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一時間，時斐心中復雜無比。

　　之前盛淮景解釋的那些話，成了一條條難以抽離的繩索，反復縈繞在她的腦海裡。

　　為什麼要讓她聽到這些話？

　　她是選擇相信，還是不相信？

　　她似乎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她臉色蒼白的走出診所，神思不屬地站在門口，擡頭看向遠方，隻覺線條分明的隆冬之景，也變得朦朧起來。

　　一輛車疾馳而來，倏地停下，掀起路邊一大片枯黃的落葉。

　　時斐霍地擡頭，霎時對上了男人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