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梟記得,宋青玄說過母親曾經舉辦過個人畫展。
洛寒簡直要匍匐跪地以示傾慕了,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坐在她身邊這個每日穿金戴銀的貴婦,竟然是林徽因一樣的傳奇女子啊!
而且同樣是劍橋大學,甚至可以聽到當年的慕紹恩先生,撐著長篙在康橋下經過,吟誦著“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真美。
雖然在美國多年,洛寒一次也沒去過,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和龍梟早些相遇,沒能和他一起,共同走上那座被詩人吟誦了一生的康橋。
“但,好景不長。”
美好的畫面,在她的語氣中急轉直下,康河的水泛起波濤,打亂了那一船艙的柔波。
袁淑芬悵然的搖頭,神色悲痛猶如刀絞,多麼不願意再回想的過往,多麼不願意再想!
洛寒捧住她的手,她手冰涼,冰涼,脈搏跳動的很快,貧血導緻的心髒起搏遲緩,這一刻突然被急促的陣痛取代,“媽,你放松,別激動,你放松,我們都在,我和龍梟在,深呼吸,吸氣......”
洛寒順了順她的呼吸道,這才平復下去。
“我們快畢業的時候,紹恩的金融公司已經有了有了不小的名氣,他當時正在和幾個大公司進行融資,如果融資案可以成功,他就能拿到一個億的風投,一個億,是天文數字。”
即便是現在,一個億也是天文數字。
一個出身一般的年輕人,為了愛情,憑借才華殺出了一條光明大路,不用想也知道多麼堅辛。
洛寒想哭,可是沒敢。
龍梟心裡情緒萬千,那位他素未謀面的父親,以這樣的形像徹底定格,坦然無畏,優雅聰明。
“紹恩當時在猶豫,是不是先跟你外公外婆提親,再去接大盤,我跟紹恩說,男兒志在四方,我不會走的,讓他安心去做事業。”
如今想來,畢生的遺憾擰成的死結,便在這裡了。
“如果我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那樣,當時就算私奔我也要和你們的父親在一起!當時我真傻,我真傻!”
袁淑芬悲從心來,禁不住劇烈顫抖,她呢喃著,一遍遍,“我真傻,我真傻啊!”
“媽,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媽,看著我們,你看看我們。”洛寒抱抱她,“媽,不說了,不要說了,你需要休息。”
龍梟不忍再讓母親備受折磨,扯開毯子包著她的肩膀,輕聲道,“媽,以後再說吧。”
袁淑芬搖搖頭,閉上了眼睛。
一滴冰淩淩的淚自她的眼中滑落,擦過她的右臉,緩緩流到了嘴角,卻好像同時流入了龍梟和洛寒的心裡,那份沉重、嘆惋、悲傷,全部席卷上心頭。
“媽......”
龍梟手指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眉頭皺緊,心痛的不能自制。
袁淑芬揮開他的手,哽咽著低啞道,“讓我說完,我忍了三十年,憋在心裡夠久了,你們讓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