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的大街上,一位手提着長劍的男子在混亂的人群中東突西沖,來人叫鐘士隐,原本前一刻還是閩旭澤的貼身侍衛,此刻卻變成了幾位吐蕃人追殺的對象。
兩個時辰前,一個叫馬德彪的販馬商人和閩大人結伴而歸,相比較主人馬德彪的郁郁寡歡、不言不語,一直在大人耳邊滔滔不絕的那個掌櫃更像馬德彪的主人。
相談甚歡的那個掌櫃和馬德彪很快被大人請入了後堂,在那裡,他們談到了在桃花鎮開石場的問題,談到了修築城牆的問題,談到了人手的問題......
當鐘士隐從茅房中再次回到原位的時候,一股腥鹹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破門而入後,鐘士隐看見馬德彪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那個掌櫃,馬德彪居然被吓得尿褲子了,一股騷臭味的液體順着他的跪着的位置緩緩流了出來,尿液最後和另外一股猩紅的液體混雜在一起,最後形成了那股腥鹹的味道。
血液從一個已經被人砍去腦袋的脖子上汩汩流出,腦袋咕噜咕噜的滾到了一邊,鐘士隐往那人頭上一瞅,不是閩旭澤又是誰?可憐又可恨的他居然就這麼被人砍了腦袋。
那個掌櫃冷笑了一聲,又一刀砍掉了馬德彪的頭顱,速度和力道讓鐘士隐都自歎不如,駭然大驚的鐘士隐轉身拔腿就逃,在門口還來不及合攏的那些吐蕃人的身上一沖撞,鐘士隐破開一個缺口,糊裡糊塗的從困境中暫時逃脫了。
鐘士隐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便是銅闆安排在閩旭澤身邊的一條暗線,鐘士隐在閩府出事的那一刻,他首先想到的是把這裡的突發情況回傳出去。
對方似乎為這一刻做了萬全的準備,慌忙逃走的鐘士隐回頭看的時候,再也沒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從閩府逃出來,而隻看見了三個提着帶血的兵刃向自己撲過來的吐蕃人。
鐘士隐最終跑到了一個死胡同,上天入地無門的鐘士隐揮舞着手中的利劍沖了過去,劍觸碰到對方刀刃的那一刻,鐘士隐虎口一麻,利劍幾欲脫手,對方順勢在自己的兇口上斬了一刀,一股炙火般的疼痛從皮膚上傳來的時候,鐘士隐這才慶幸剛剛隻是用刀背斫了自己一刀,對方這一刀力道奇大,鐘士隐中刀之後,五髒六腑翻湧不已,看着對着自己冷笑不已的那個吐蕃人,鐘士隐這才明白對方并不想讓自己那麼痛快的死去,他們想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在吃掉對方之前,多侮辱、折磨一下對方。
難堪的鐘士隐自知不是此人的對手,心念急轉,當他準備沖過去和那個吐蕃人再次硬碰硬再拼一劍的時候,身子往側邊虛晃一下,順勢在吐蕃人的小腿上一踩,騰的一聲便越過了旁邊幾乎有兩人高的院牆。
在鐘士隐在高牆的另一側落下去的時候,一股臭味撲面而來,慶幸的是他落在了裝着活雞的竹篾籠的上面,不幸的是當場弄的雞飛狗跳,那些雞更是放肆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灘灘聞之欲吐的新鮮雞糞,看來剛剛鐘士隐從兩人高的院牆上落地的那一刻,被吓得屁滾尿流的不僅僅隻有鐘士隐,那些活雞估計也被吓得不輕。
竹篾籠固然幫鐘士隐卸去了大部分落地的力道,隻是兇口被吐蕃人用刀背猛烈的那一擊讓鐘士隐也受了不輕的内傷,在背後竹篾的刺痛下,鐘士隐一口腥甜的液體從口中吐了出來,渾身更是酸軟無力。
聽到前院‘咚咚咚’的敲門聲之後,坐在竹篾籠上歇了一口氣的鐘士隐拾起污穢不堪的劍,滿頭雞毛、渾身污臭的鐘士隐頂着另外一輪的雞糞、雞毛雨,沖到後院,打開門闩,再次不要命的逃跑起來。
望着熟悉不已的妓寨,鐘士隐欣喜若狂的一頭紮了進去。
見到銅闆的那一刻,鐘士隐這才明白自己的擔心似乎有點多餘,妓寨的天井中立着一位位全副武裝的女子,她們正有條不紊的鑽入一條事先挖好的密道中。
“吐蕃人來的很快,他們開始殺人了,街上同樣到處流竄着紅着眼到處殺人的吐蕃人。”
“知道了,閩旭澤難道一點反抗都沒有?”
“那些人似乎早有預謀,布局周密,出手狠練毒辣,出手前完全讓那個膿包沒有一絲察覺,我逃走的時候,閩府裡面一個熟悉的人都沒能逃出來,此刻,閩府上下估計全完了。”鐘士隐說完這些情況之後,怕渾身的雞屎味熏到其他人,連忙向旁邊閃去。
“到這裡的時候,沒尾巴跟上來吧?”
“放心,我連翻了幾道院牆,早把那些人甩掉了。”
“嗯,你拼死把這個情報送出來,這份情誼千金難得,你換一身幹淨的衣衫,和他們一起躲到地洞裡去吧。”
“隻是......”
“放心吧,這裡的地道我前前後後挖了三年的時間,裡面存儲的食物夠我們吃上幾個月了,等風聲過了,我們再出來另找出路。”
當鐘士隐爬進那九曲盤旋,岔道極多的地下密道的時候,他才信心大定,那些密道的上方在很多巧妙的位置開有通氣孔,走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到達了一處實心牆面前,鐘士隐在上面敲了敲,發出沉悶的聲響,鐘士隐用火把一照,才發現那堵牆用鐵水澆築,當它被機括打開之後,整整有三尺之厚,讓鐘士隐等人為之咂舌。
鐵牆之後,空間寬闊,這三十多人擠在裡面,居然一點都不覺得擁擠,甚至還有騰挪的地方,裡面的床,被褥,幹糧等一應俱全,最妙的是,裡面居然還有一處水井與排污溝,銅闆的心思之缜密,深深折服了衆人,讓原本恓惶、焦躁、不安的衆人一時信心大定。
就在銅闆陸陸續續的安排那些人潛入地道中的時候,一個焦慮不安的身影出現在銅闆的面前,那人是這幾日貼身負責金子那鬼丫頭安全的護院王保。
“老闆娘,不好了,金子小姐跑到桃花客棧去了,我怎麼拉也拉不住。”王保的這一記晴天霹靂幾乎讓銅闆站立不穩。
原本鎮定自若的銅闆對着王保當頭就是一頓臭罵,身體在輕微顫抖的她來不及思付一番,便匆匆帶領王保幾位妓寨中的好手朝桃花客棧奔了過去,在銅闆的心中,金子那丫頭比自己的安危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