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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誰入了誰的局?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5056 2024-01-31 01:14

  澹台玉瓶對于貨攤上擺出來的各種造型别緻的小玩意充滿了好奇,東走西停,吳永麟耐心的在一旁陪着她瞎逛,同時也成了她的錢袋子,加上他出手闊綽,一時間招徕他們買東買西的小商小販越來越多,就在兩人實在受不了這些人的熱情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一輛馬車不早不晚出現在商業街上,馬蹄的‘嘚嘚’聲立刻吸引了所有商販的回頭觀望,車夫是個黑臉大漢,面露兇光,手上的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噼啪’一聲響,那些不想惹事的膽小商販立馬四下作鳥獸散。

  “看來我來得不算太晚,兄台驚擾了。”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書生打扮自來熟的男人,隻是他那雙滴溜溜的眼睛一直在澹台玉瓶身上轉來轉去,讓吳永麟和澹台玉瓶同時心裡不是很舒服。

  這人身上的皮囊似乎和他眼神中藏不住的機巧很不相符,吳永麟也不說破,身上大包小包的,也不想和此人在街頭巷尾為了這點小事繼續耽擱下去,急于想甩開此人,上前抱拳道:“萍水相逢,小恩不言謝,來日為兄定當登門拜謝。”

  “小事一樁,兄台千萬别放在心上。兄台慢走一步,我看你身邊帶的東西不少,不妨讓為兄送上一程?”

  “怕耽擱兄台的要緊事。”

  “不妨,不妨,今日春光明媚,莫辜負了這大好時光,你我相見就是緣分,不如結伴遊玩一番,我看兄台似乎初來乍到,為兄儀表堂堂,氣宇非凡,本人最喜歡結交像兄弟這樣的英才,不如移步另廂讓為兄略盡地主之誼?”

  吳永麟和澹台玉瓶彼此對望了一眼,靈犀一閃,痛快的答應了這個四海之人的邀請,言語間得知此人姓沈,頗有家私,在官面上似乎混得如魚得水,和各大貴勳富戶都有來往。

  就在這位沈大公子和吳永麟相談甚歡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撩開簾門一看,他們此時剛好處在一個水池子旁邊擁擠的小道上,幾匹洗的輕蹄爽利的馬兒恣意的擋在小道上舒服的甩着身上殘留的水沫珠子,完全把去路堵死了,幾個養馬人在馬車中看見沈公子後,立馬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異常向馬車中的他打着招呼,吳永麟十分詫異道:“這樣的好馬舉國恐怕都難得找到幾匹,不知這幾位養馬人?”

  沈公子掩飾不住一臉自得的笑意,驕傲的說道:“這幾個都是我老朋友知府大人吳檗的仆隸,區區幾匹瘦馬,何足道哉。”

  吳永麟和澹台玉瓶一下子明白此人想幹什麼了,吳永麟惶惑道:“今日結識沈兄,我黃沙這趟成都府不虛此行矣。”

  沈公子從吳永麟的眼神中發現他似乎對這幾匹駿馬頗為着迷,心領神會的提議道:“我們與其信步浪遊,泛泛然沒有目标,何不騎上大馬去拜訪一下那位吳大人呢?吳大人門第殷實,塌前姬妾成群,他本人又喜好賓客,他府上更有滑稽雜劇戲可看,我正好帶黃兄去見識一番。”

  普通公子,商人聽說此等高雅去處,哪能不動心,吳永麟猶猶豫豫的,旁邊那幾個養馬人也上前撺掇,吳永麟最終驚驚惶惶的點頭贊成了,于是他們幾人要了馬,并辔而行,轉了兩個坊曲,來到一座大門前,門内,宅宇華麗深邃。

  一個門子模樣的人看見沈公子後,立馬熱情的上來打招呼:“沈公子,是那陣風把您吹來了?你可是好久沒來看老爺了,老爺今天早晨還當着我的面念叨您呢。”

  “吳老爺戎機萬理,豈敢讓他老人家挂念,麻煩您老進去傳個話,就說我帶來一位早想結識吳大人的當世才子。”

  吳永麟剛想争辯幾句,被沈公子暗使個眼色制止住了,門子很快便帶來了回信:“老爺聽說來了客人,非常高興。隻是久病身子倦懶,無法連衣戴冠見各位貴客,萬望見諒,各位随我去大堂稍等片刻。”

  “吳翁身體不适,我們更當客随主便。”

  吳永麟,沈公子一行人被領入一間裝飾得富貴大氣,雕梁畫棟的會客廳,須臾,衆人翹首期盼的‘吳大人’總算出來了,一個形容枯槁,面黃肌瘦,被一個美婢攙扶着的老翁三步并作兩步,踉踉跄跄的走了出來,澹台玉瓶最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吳永麟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示意她必須得崩住,這好戲可在後面呢,沈公子一時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着澹台玉瓶那媚氣橫生,比女人都還要女人的兔兒爺模樣,他更加的喜上眉梢。那病恹恹的老翁形容舉止上确實有幾分士大夫的味道,隻是這位吳大人似乎太老了一點,好像随時準備另一隻腳也踏入鬼門關似的。

  雙方寒暄一陣,台上那位吳大人自然問到了吳永麟的功名、家世,吳永麟将沈公子早就叮囑過的一番說詞一一娓娓道來,老翁連連點頭,臉上更是擠出一副難得一見的笑容,在會客廳耽擱了沒多久,老翁便将衆人領到了東軒,命下人設酒席,那些東西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一眨眼的功夫,杯盤肴馔,在桌上擺放得跌宕起伏,台面上并沒有那麼多的大魚大肉,冷熱葷素卻一應俱全,倒也雅潔适口。一旁的侍從給衆人酌酒過三巡,老翁突然大咳不止,喉嚨裡的痰聲像鋸子一樣前後拉扯着,讓一旁聽見的人喉嚨裡都忍不住一陣難受,最後還是沈公子夠貼心,從旁邊取來一個痰盂,讓老翁一吐為快,衆人心裡一下舒坦了不少。

  “今日有貴客惠臨,怎奈老夫身體不佳,不能盡賓主之禮,實在抱憾,沈公子和我是忘年之交,深得我意,就讓他暫時代為東道主招待兩位,兩位随意暢飲,吳某去去就回。”

  老翁就這麼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一直到筳宴完畢,卻再也沒出現過。三人剛剛離席,一個美婢傳來老爺的話,務必讓新來的兩位公子住下,以謝酒宴上的怠慢之罪。吳永麟和澹台玉瓶也不客氣,有吃有喝有住,不讓你花一個子,這樣的快活日子哪裡找去。

  春月婵娟,溫風如酒,兩個男人并肩而行,在月影中絮絮叨叨,大煞風景的沈公子從斜裡冷不防冒了出來,吳永麟給澹台玉瓶一個會意的眼神,深情款款的澹台玉瓶輕蹙了一下眉毛,嬌嗔的瞪了對方一眼,帶着一股煙視媚行的美妍不舍而去,旁邊的沈公子整個人都酥了,這可比自己身邊的那個相公夠味多了,他内心的某些想法更加笃定。兩人皮裡陽秋的說着一些不痛不癢的面子話,吳永麟感覺得出來,這位沈公子似乎急于想把他引到某處。

  正當兩人漫步在一處香風腑肺的後花園中時,冷不防内堂中傳來一陣喧笑之聲,并伴有投擲骰子的聲音,點綴着一陣莺聲燕語,讓吳永麟聽起來完全是另外一番滋味。沈公子朝他投來一個玩味的笑容,兩人鬼鬼祟祟的循聲而去,聲音從一處房門大開的内堂中傳來,裡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們在這裡賭錢似的,吳永麟和沈公子鬼祟鼠行,悄悄繞到門前,從門口一處橫向拉開,剛好隔着屏風的縫隙中開始窺視裡間的異樣風情,隻見内堂明燭高照,春滿人間,正中央擺了一個大案桌,七八個打扮得花容月貌,偏偏帶着一股狂野,放蕩不羁風情的女子環立在周圍撸袖提裙聚賭,自有别樣滋味,讓兩人都看呆了。

  沈公子給一旁的吳永麟一個玩味的眼神,撩開屏風,徑直堂而皇之的走入内堂。一個手上捧着一大把金銀的俏麗女人眼尖,看見沈公子的時候,笑嘻嘻的說道:“沈公子,你又來這裡厮混啦!這次準備給我們送多少銀子買胭脂啊?”

  “大賭傷身,小賭怡情,‘潘驢鄧小閑’沈某恰好隻缺了一樣,搏美人一笑,沈某求之不得。”

  聽着沈公子的這句渾話,那個俏麗女人眼中流波,故意拉了拉兇前鼓蓬蓬的綢衣,欲拒還迎的媚妍姿态足以讓任何在外面看熱鬧的人陷入進去。一時間,沈公子和那些女人厮混在了一起,說說笑笑,盡興時則順勢在對方玉手粉臂柳腰上輕擰那麼一下,那些女人對于‘吃虧’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反而拿一些風流話來堵他激他,讓整個氛圍越發氤氲高漲,樂在其中的沈公子似乎完全把屏風後的吳永麟忘記了。

  吳永麟故意在屏風後學了幾聲貓叫,衆女子輕嗔幾聲,不以為意,沈公子一拍腦袋,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衆美,朝門外的吳永麟走了過來。

  看着吳永麟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樣,沈公子嘴角輕笑,火急火燎的吳永麟上前捉住沈公子留有餘香的那隻大手,試探性的問道:“沈公子,這真乃神仙境界,她們是九天仙女下凡塵,我這個凡夫俗子怎樣才能參與這個盛會呢?”

  沈公子微微一笑,沉吟了一刻才悄悄道:“這些女人是吳大人的侍兒,吳大人剛剛入寝内休息,恐怕她們很難接待你,不像我跟她們慣熟無間,如若貿然闖入,怕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吳永麟央求道:“小弟随身帶着一些茶引和交子,你進去替我求求情,也讓小弟也能和沈兄一樣,給衆位美嬌娘送點買胭脂的小錢,我就心滿意足了。”

  (茶引,鹽引:茶,鹽當時都是國家獨資經營,茶是蔡京上台後才變為國有的,在當時是一種有價證券)

  沈公子遲疑了很久,便進入内堂,和那些女人交涉了很久,才将靠在屏風上張望涎面的吳永麟爺帶入了熱熱鬧鬧的賭局中。

  衆女驚詫道:“哪裡來的二郎?也不知道避諱一番,内闱乞是你這猥瑣相公能來的地方?還不速速離去。”

  吳永麟臉露頹唐之色,識趣的正準備轉身離開,沈公子一把抓住了他一隻手臂,對着衆女連唱了兩個諾,寬言溫語道:“這是和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的,在門口看見我賭錢,一時技癢,還望各位姐姐成全,我們就是來給幾位姐姐送點買胭脂的錢而已。”

  衆女看着吳永麟掏出來厚厚的一沓茶引及交子,面色微變。就在此欲決未決的關頭,一個體态豐腴,一手提着一盞白瓷瓶酒壺,臉色微醺,酡紅的臉上微微沁出幾絲汗珠,兇前春光若隐若現的狂放女子當着衆人的面給吳永麟滿滿的倒了一杯酒,似有試探之意。吳永麟二話不說,奪過美人手中剛剛斟的瓊漿玉液一口下肚,吳永麟一連喝了七杯酒,面色如常,不動如山,這一牛飲讓衆女臉上的神色好看了許多,有幾個甚至偷觑着吳永麟,暗送秋波。最開始給吳永麟倒酒的女子從旁邊吆喝來一個頭上系着雙角髻小丫鬟,眼波迷離的當着吳永麟的面說道:“去裡面好生伺候着吳老爺,有什麼動靜立馬來報,好處少不了你的。”

  吳永麟的好處是立馬兌現,朝小丫鬟手中塞了一些碎銀子,周圍的女子對他的印象由此更深了一層,對于眼前這個豪客大嘉贊賞不已。

  原來這些女人在玩骰寶,桌子上放着一個竹制的特别骰盅,下面放了一個圓底木盅墊子,裡面投了三顆骰子,叮咚有聲,具體的規則吳永麟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不如試着堵上幾局,沈公子在旁邊陪着,一時間頗有意趣。

  吳永麟這個半吊子一上去運氣似乎特别的好,每局必有進賬,二十局下來,周圍那些姬女渾身上下佩戴的钗花,耳環等首飾在吳永麟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女人們一個個圓瞪着眼,挺着鼓蓬蓬的兇脯,恨不得将吳永麟這個大赢家吞到肚子裡面去,吳永麟一杯一杯的喝着旁邊的女子遞過來的酒,手上早已不規矩起來。

  沈公子這個時候推推吳永麟的肘腕好心耳語道:“你赢了這麼多,可以收場了。再不走,這場面上怕不太好看。”

  吳永麟被衆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的,哪有一絲離開的打算,輕佻的眼神在肥環燕瘦身上恣意梭巡,一手将旁邊給自己斟酒的女子大膽的攬入了懷中,形骸放蕩的和對方喝起交杯酒起來,周圍衆女人臉上此刻極其的精彩,沈公子一臉怒其不争的模樣。

  “小人得志便猖狂,你敢不敢和我作最後一搏?”這個跳出來忿忿挑釁的姬人眼前隻剩下了一點碎銀子,身上的首飾更是早已在吳永麟面前的金山銀海中,她輸的好像最慘。

  吳永麟輕蔑的盯了對方一眼,狂妄的說道:“怎麼個賭法?好像你面前的這些賭資根本不夠。”

  “這有何難,你如果赢了我,我從明天起就是你的人。”

  “也不用那麼麻煩,你輸了,今晚好好陪陪沈公子,我嘛,有她就夠了。”吳永麟說完,往懷中和自己緊緊貼在一起的女子身上狠狠的又摸了一把。

  “奴家又沒準備和你賭。”

  “那你們現在把桌上的首飾分了吧,物歸原主,我和沈公子現在轉身就走。”吳永麟把眼前那堆亮晃晃的東西往桌面上一推,作勢起身準備拉沈公子往外走,隻是沈公子屁股似乎在凳子上紮了根,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打算,千算萬算,他沒料到會是如今的這副局面。這個黃沙的胃口今日似乎不小,準備來個通殺,也順便讓沈公子在一旁也撈點好處。

  “黃公子,要求别太過分,想讓我們七朵金花侍寝,你也得有那個資本和膽子。”

  “這個夠不夠?”吳永麟從内衣飾口袋中摸出一個用上好絲線縫制的绯色袋子,口袋展開後,原本昏黃的暗室流光溢彩,宛如白晝,一雙雙眼睛同時被帶子中幾乎有小雞蛋那麼大的一顆珠子所吸引,衆人暗中為勾出對方的壓箱底暗暗喝彩,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不消一刻,這顆珍貴的珠子就将屬于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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