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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祭陣眼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747 2024-01-31 01:14

  “胡兄似乎根本就不是道門中人,至于胡兄看人的本領,确實技高一籌。”高輿和吳永麟經過剛剛的驚險一役,芥蒂全消,兩人再次轉回到堤壩中部時,雙雙勒緊缰繩,信驢由缰,速度慢了下來,高輿自從不和身下那頭驢較勁之後,也變得閑豫起來,甚至掏出一本《河渠書》,如若旁人的讀起來,仿佛八仙中的張果老,這逼裝得好,吳永麟剜了他一眼,滿滿的鄙視。

  “何以見得?”

  “我看胡兄好像對水中立起的這些柱子更感興趣。”

  “這些出自高兄之手?确實讓人大開了眼界。”

  “胡兄真的看出了這裡面的門道?”

  “易學高深莫測,我也隻是對奇門遁甲、八卦生克之理略知一二,這些柱子,我看是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演為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之勢。隻是...”

  高輿聽了後心搖神移,有些魂不守舍,自己好不容易布的這樣一個陣,在對方眼中居然成了一個擺設,何以不讓他心驚,急忙不疊的問道:“可是什麼?”

  “這陣眼中,按理說應該有一條鎮水獸坐鎮其間,更為殘忍的辦法,便是在這十六根柱子下用人祭,我站在這裡卻感受不到一點陰魄鬼煞之氣,看來高先生大義,我替那十六個躲過一劫的幸運生命在這裡向先生說聲謝謝。不對,應該是十五個,那個劉二恐怕算不算。”

  兩人同時發出一陣爽利的笑聲,惹得周圍的觀望者一陣注目,牛大春更是充滿了好奇,原本火藥味及濃,水火不容的兩人,此刻怎麼卻成了談笑風生的摯友?隻不過他更關心的是趕走這水壩上他無能為力的髒東西,現在兩人攜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至于他們在水壩中央私底下交流了一些什麼,他完全沒一點興趣。

  “胡先生有沒有興趣去陣眼中瞧瞧?”

  吳永麟這下可傻眼了,如果這廂諸葛卧龍在身邊,以他的滿腹經綸,絕對能看出這裡面的門道和破綻,自己雖說能用算命那一套用嘴皮子唬唬人,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當初在石頭陣那裡他是見過這些東西的厲害之處的,萬一自己陷進去走不出來,豈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裡面。

  就在吳永麟猶豫不決的時候,高輿又發話了:“半月前鎮水獸因為一場大雨早已不知所蹤,現在連唯一的鑄魂石也出了問題,這十六根柱子也就隻能在這裡吓唬吓唬那些不懂的人,裝裝樣子罷了。”

  “那我們坐船過去看看。”

  二人就這樣從驢背上跳了下來,就着岸邊停靠的一葉輕舟,同棹離岸朝十六根石柱緩緩而去。

  “他們怎麼騎着驢就下水了,這什麼個意思?”牛大春咬着一根肥的流油的燒雞腿,莫名其妙的問道。

  “牛爺,要不我讓手底下人跟上去看看?免得他們在裡面整出什麼幺蛾子。”

  “你小子辦事我放心,找幾個招子亮堂,機靈點的。”

  “牛爺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火樓派出輕舟跟上去的時候,水土木金四樓也先後同時派出了相應的輕舟,牛大春也不阻攔,這誰立了功,對他來說都一樣。

  這十六根柱子占地頗廣,高輿和吳永麟剛剛停周的立身處,是這陣圖的南邊,吳永麟所能看到的,隻有正南、東南、西南。按八卦的部位,他這正南這道門應該是離宮,東南應該是巽宮,西南是坤宮,可是高輿竟用反八門,正南為乾宮,東南為兌卦,西南為巽卦,這種反八門,極容易令入陣的觀察錯誤,自踏危機。而且一旦入陣,陣外和陣内立馬被十六根柱石分隔成了兩個世界,站在陣外的人,根本不知道陣内發生了何事。

  果不其然,當金字樓的那葉小舟從東南位置進入陣中後,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根石柱突然射出飛蝗般的箭矢,金字樓小舟上的三個僧人瞬間被射成了篩子,原來那石柱上暗藏了箭弩,讓吳永麟心裡猛的一緊,慶幸自己當初還好沒從水裡打這水壩的主意,光這暗藏玄機的十六根柱子,他們幾個估計都不夠塞牙縫的。

  木字樓的那葉小舟從西南位胡亂闖進去後,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那葉小舟突然開始漏水,舟上的四人立馬棄舟泅渡,隻是剛遊到西南位的口子上,水裡突然收起一張大網,網中的四人立馬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被吊在半空中的四人如撈出水面的活魚撲騰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吳永麟仔細觀望了一下,原來網上挂滿了暗青色的倒鈎,上面估計淬了奇毒,這手段未免太過歹毒了一點,原本和高輿緊挨着的吳永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順勢往旁邊挪了挪。

  高輿看在眼裡,連連歎了幾口氣,瞧見火字樓,土字樓,水字樓的三隻小舟被慘叫聲吓得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已經進入陣中的兩人遠遠看着他們後,高輿這才道出了這裡面的原委:“這反八門當初的目的隻是為了擋住外人靠近這水壩,哪曾想到卻成了殺人的惡窟,我曾想親手毀了它。剛剛被胡兄在驢背上這麼一提點,我這心思猛然一開,頓時想出了一條妙計,你我不妨聯手,去除掉上面的機關,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好事。”

  吳永麟瞧着對方的神情,不似作假,隻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高兄,你我同舟而渡,若要毀掉這裡面的機關,是不是得從兩個不同的位置下手?”

  高輿輕笑一聲,喃喃說道:“其實大可不必,暗藏在這十六根柱子裡面的機關分别藏在正南,正東,正西,正北這四根柱子上,我力氣不夠,剛剛胡兄在我驢身上踢的那一腳,我感覺到胡兄似乎天生神力,功夫底子應該不弱,有你相助,我可以說如虎添翼,你我珠聯璧合,定然馬到功成。”

  高輿其實也一直在考驗着吳永麟,剛剛在驢背上被他救了一次,可以說與對方冰釋前嫌,從對方道破這反八卦陣一部分的秘密開始,他知道此人和水壩上的牛大春那批僧人完全是兩路人,将吳永麟帶入這反八卦陣,其實是想試試他的膽量,在吳永麟生死不顧的踏上船之後,高輿其實已經打定主意将陣中的秘密和盤托出了。

  “胡兄是不是來自山下?”

  高輿這一問太過于耿直,讓吳永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在腦海中回味了一會,模棱兩可的答道:“我來自山上。”

  “昨天葫蘆口的哨戍到我這裡禀報了一件小事,我覺得不必小題大做,便将他暗暗壓下了。”高輿瞧了瞧周圍,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有人偷偷越過了葫蘆口,還拔掉了中間的幾處釘子。”

  這下輪到吳永麟被動了,想不到對方的動作來得這麼快,大大超出了吳永麟的預計,既然高輿如此精通奇門八卦之術,那請自己這個冒牌貨到這裡來演這麼一出大戲,豈不是多此一舉。

  索性被對方拆破了西洋鏡,吳永麟直言不諱的問道:“那具無頭屍高兄早知道是誰了?”

  “昨天是發薪的日子,為兄多讀了幾年書,這審計的事他牛大春懶得廢那個神,便一股腦的推到了我這裡。除開十個離開水壩到山裡打野味至今未歸,兩個躺在病榻上暫時下不了床,我這裡也隻有一個牛大春和二杆子了,這二杆子隻要發薪的日子,準起得最早。”

  聽這麼一說,吳永麟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既然被對方識破了,或者本身被對方玩弄在鼓掌間,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敞開了說:“為什麼要幫我們?”

  高輿一怔,緩緩說道:“我爹曾經說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他老人家既然已經無牽無挂的走了,我也就沒什麼顧慮的了。”

  “破了這十六根柱子上的反八門機關,是不是意味着這水壩也會崩塌?”

  “胡兄,牽一發而動全身,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懂。”

  “既然這樣,先不急,等将那些彜人救出去再說,至于方法,不如......”

  于是兩人從震宮轉到對面巽官,又變走離宮,再奔坎宮,從生門裡走出來的時候,早已商量好了計策。

  “出來了,出來了。”

  堤壩上早已吃的肚飽肥圓的牛大春剛剛躺在藤椅上打個盹,便被旁邊的咋呼聲吓醒了,一屁股差點從藤椅上跌下來,他剛站定,便朝旁邊的伍長身上順了一腳:“媽個巴子,下次再到老子旁邊咋咋呼呼的,直接閹了你。”

  牛大春接過旁邊一個僧人遞過來的濕巾胡亂抹去了嘴角的哈達子,正了正衣冠,快步領着衆人好奇的朝堤壩旁停船的渡口行去。

  “二位,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高兄,還是你來說吧。”

  “牛爺剛剛也看見了,金字樓和木字樓的幾位僧人胡亂闖陣,引發了陣中的機關,我和胡兄剛剛在陣中遊弋了許久,最後都沒有發現他們的絲毫蹤迹,我看多半兇多吉少。”

  “那幾個愣頭青死了活該,大師兄當初在這裡設下這個奇陣,正是為了擋住那些妄圖打這水壩的闖入者,既然機關沒失效,兩位大功一件,今晚殺豬宰羊,好好犒勞犒勞兩位。”

  “那具無頭屍體的事還沒解決。”

  “來人呀,将這個到處騙吃騙喝的胡不颠給我綁了。”牛大春說翻臉就翻臉,一旁剛剛吃了鼈的金字樓和木字樓的兩個伍長立馬殺氣騰騰的掏出了牛皮繩,準備好好的招呼一下對方。

  “牛爺,這位胡道長已經瞧出了這裡面的門道,隻是...”高輿臉有難色,說話吞吞吐吐的。

  “你這個屁能不能放得痛痛快快的,非得在你那屎肚子拐來拐去,有話快說,我可不想在你這裡繼續瞎耽誤功夫。”牛大春立馬哈欠連天的伸了一個懶腰,順勢将雙手插到腰上,像一隻蠶蛹在原地扭來扭去的消食。

  高輿眉頭一緊,慘淡的說道:“要用人去祭陣。”

  “活人還是死人,要多少?那些彜蠻子我這裡多的是,我正愁沒糧食喂他們,等這裡糧盡了,準備拿他們當兩腳羊煮了,既然對修複陣眼有用,你們全拉走我都沒意見。”

  “牛爺,這人都用來祭陣了,這堤壩上萬一缺個口什麼的該怎麼辦?”

  “就是,兄弟們守着這堤壩,已經夠辛苦了。”金木水火土五樓的伍長紛紛上前訴苦,這平時用鞭子使喚人使喚慣了,平時隻曉得賭錢玩樂的他們,哪裡受得了那日曬雨淋的苦。

  “媽個巴子,你們傻啊,這大山裡彜人多的是,等過些日子再去抓些回來填補空缺就是了。愁個啥,走,陪老子堵一拳去,老子昨天還沒赢夠,你們不是剛發了薪嘛,正好陪老子樂一樂。”

  伍長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這位牛爺啥都不好,牌品更是差的一塌糊塗,和明搶根本沒什麼區别。

  等幾人磨磨蹭蹭的離開後,原本水牢中的老二一臉的冷峻之色,那龇牙咧嘴的樣子,恨不得将剛剛的牛大春直接吞下肚子。

  吳永麟拾起旁邊立着的一根哨棒,在老二水牢中才栅欄上敲了敲,煞有介事的說道:“小子讓你橫,給我拉出來,先拿他去祭陣眼。”

  就這樣,浩浩蕩蕩的用活人祭陣眼的悲壯一幕開始了,一條條小舟從堤壩的岸邊激劃而出,如利箭般朝反八卦陣駛去,船上的彜人紛紛壓下心頭的興奮,有些甚至激動得淚如泉湧,在岸邊驅趕彜人的那些僧兵看來,這些人多半被吓哭了,個個在岸邊樂此不疲。

  靠近岸邊的一間木屋内,戰争早已到達了白熱化階段。

  “你們老實挺屍吧,有膽的繼續跟。”牛大春那極富戲劇性的嗓音在牌桌上顯得嚣張無比。

  “媽的,每次都是輸,老子不跟。”

  “我也不跟。”

  “媽的,癟十,輸錢輸的才冤啦!老李,你要再瞎嚷嚷,我可找你要。”

  “不好意思了各位,又是一對至尊寶。”牛大春也不現另外一張牌,直接将手上的兩張牌趁亂混入了牌中,他那雙肥油油的手則将大把的銀錢攢到了面前,讓周圍的人恨得咬牙切齒,和這位牛爺賭牌九,好像一次都沒赢過。

  哪知就在牛大春抓着滿手的錢正在原地傻樂呵的時候,他們整間木屋飛了起來,外面更是傳來山崩地裂的聲響,就像有什麼東西從地下鑽出來了一般,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早已飛到半空,原來吳永麟剛剛離開的時候,将水閘釘在岸邊的一根巨型鐵鍊綁到了牛大春等人賭錢的木屋上,按照吳永麟的話來說,批了命,這算是酬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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