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第616章 用心良苦
佩兒哪裡敢不聽自家小姐的話,雖然覺得現在去拿那箱子有些不妥當,但是她也知道小姐生氣的後果是什麼,所以連忙應了一聲,跑去打開箱籠,将那小箱子給抱了過來。
“還挺沉的,也不知道二哥給了我什麼,還叫我不要告訴阿瑪、額娘和嫂子呢。”年绮捂着嘴笑了一下,将小箱子拿在手裡看了又看,覺得真是精緻,木頭是上好的黃花梨木,上面雕刻的還是她最喜歡的杜鵑花,一朵朵,甚是好看。
“二少爺對小姐真是好。”佩兒在一旁十分羨慕的說道。
她家也有兄弟姐們,雖然大家都是為奴為婢的,但是日子也還算不錯,隻要細心伺候好主子,好處多着呢,不過她家哥哥,連一個銅闆都沒有給過她,哪像二少爺,把小姐都碰到手心裡了。
“那是當然了。”年绮一臉自豪的說道。
在他們年家,嫡出的就他們兄妹三人,旁人不說也罷。
她的年紀比兩位哥哥小得多,大哥家的長子都和她差不多了,因此她是被哥哥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除了二哥給她這個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的木匣子外,大哥也偷偷塞給了她一大疊銀票壓箱底呢。
年绮抱着木匣子,看了片刻後,才慢慢打開了。
木匣子裡面放着兩大串珍珠項鍊,還有難得一見的碧玉镯子一對,怪不得拿着時很沉呢,這幾樣東西的成色,比她在京中那些賣珠寶首飾的店裡看着的都要好,肯定價值不菲,不是她如今能夠買得起的。
年绮十分歡喜的拿起兩大串珍珠挂在自己脖子上,也把碧玉镯子給套上了,她跑到屋内的大玻璃鏡前一看,隻覺得貴氣無比,仿佛自己頭上帶着的大婚頭飾都黯然失色了。
“還是二哥疼我。”年绮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跑回去坐到床邊後,才發現木盒子裡的絲絹下竟然還放着東西,她拿出來一看,是一張銀票。
“二少爺也給福晉壓箱底的銀票了。”佩兒在一旁說道,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她家小姐身上戴着的東珠項鍊,連夫人那兒的都比不上呢。
年绮有些好奇的打開銀票,看了看上面的數字,頓時有些傻眼了。
“我沒有看錯吧?”年绮将銀票拿了過來讓佩兒看,有些結結巴巴道:“竟然……竟然是兩萬兩銀票……好多,我這輩子都沒有拿過這麼多銀票。”
“的确是兩萬兩銀票,奴婢恭喜福晉,賀喜福晉,有了這麼多銀票,福晉以後的日子就舒服自在了。”佩兒笑眯眯說道。
年绮捧着銀票站起身來,有些忐忑道:“二哥從前絕沒有這麼多銀子,在京中時,雖然有雍親王支持,但是二哥手頭也不算寬裕,加之二嫂管得緊,侄兒們也漸漸長大了,哪兒都需要銀子,他哪裡來這麼多銀子?他才在四川巡撫任上一年多呢……。”
她有些擔心了,擔心這銀子來路不正。
“福晉别想那麼多了,二少爺做事再穩妥不過了,否則也不會被雍親王和皇上器重,有了今日的高官厚祿,再則,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咱們二少爺可是巡撫,天府之國又富庶得很,二少爺有這麼多銀子給您,也正常。”佩兒在一旁笑着說道,她好歹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從小在小姐身邊長大,該懂的她都懂,不然怎麼做自家主子的幫手。
年绮聞言心裡舒坦多了,她從小到大是被捧在手心裡,脾氣性子有時候也很嚣張,但是她對家人是十分愛護的,不希望他們出任何事。
“如此我就放心了,二哥行事穩妥,是咱們府裡最出色的,肯定不會亂來。”年绮說到此,抱着銀票在屋裡跳了起來,一下子得到了這麼多銀子,她當然美得很。
看着自家福晉抱着銀票,帶着珠寶首飾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高興的不得了,佩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乖乖在一旁看着。
而此時,讷爾蘇已經從正院那邊過來了,按照規矩,他得在這個吉時過來陪這位新娶的福晉,什麼掀蓋頭,喝交杯酒之類的,肯定是不能少的。
這位新福晉,他是見過的,不過隻是遠遠望見過,并沒有看清楚長什麼樣子,人是他額娘看中的,家世也讓額娘滿意,他是孝子,并沒有忤逆額娘的意思,加之身邊也沒有中意的人,娶睡都一樣,所以也就答應了。
唯一讓讷爾蘇不滿的是,原本他要把婚事定在年底或者明年的,卻不想皇帝卻賜了婚期,逼得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娶了這個年家的女兒。
說起來,曹氏過世還不到一年,他不想現在就娶的,哪怕他不喜歡曹氏,心中也很不忍,很愧疚,所以他昨兒個特意陪了兒子一整天。
小家夥雖然才七個多月大,但是抱着孩子時,他的心真是前所未有的軟。
“王爺,到了。”讷爾蘇身後的寶德低聲提醒道。
站在門口的喜娘和嬷嬷們也連忙朝着讷爾蘇福身行禮,但是她們都很有默契,隻下跪行禮,嘴上卻什麼都沒有說,并未發出任何聲音來。
這些嬷嬷,都是府裡的老人了,喜娘也是有身份的人,給很多達官貴人家做了很多次喜娘,今兒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新郎官還沒有來,就被新娘子給趕了出去,她心裡當然有個大疙瘩,既然不要她在裡頭,那她便在這兒乖乖待着吧。
嬷嬷們也是這個心思,覺得才來的這位福晉脾氣太大了,不好伺候,心裡當然存了别的想法。
讷爾蘇推開門時,年绮還抱着她的銀票,戴着那兩串大珍珠項鍊和镯子手舞足蹈的樂呵呢。
推門聲雖然不大,但是屋内的年绮和佩兒都聽到了,出于身體的慣性,她轉了半圈才停了下來。
此刻的她,不必旁人說什麼,都知道自己現在看着肯定是很土氣的,畢竟她脖子上原本就挂了珠鍊了。
由于緊張,年绮手上一松,銀票就飛了出去,恰好落到了讷爾蘇的腳邊,她下意識就想撿起來,不過還不等她過去,讷爾蘇已經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銀票。
兩萬兩!
讷爾蘇隻瞄了一眼就看清楚了。
“多謝王爺。”年绮連忙上前道謝,一下子從讷爾蘇手裡拿過了銀票,然後跑到床邊,将銀票放進去,又将脖子上挂的,手腕上戴的取下來放回了箱子裡,然後遞給了佩兒。
說實話,若換做從前,讷爾蘇大概還會覺得自己新娶的這位福晉挺有趣的,起碼不是一闆一眼的人,隻要不太難處就好,這是他的最起碼要求,兩個人要過日子,總得有點兒看得順眼的地方吧。
可是,年绮這張臉在他看來,卻有那麼幾分眼熟,由于那是心底最深處的記憶,雖然他平時很忌諱,也絕不想去觸碰,但是現在還是一下子就覺得心裡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年绮,長得有幾分像靳水月,但是兩人的表情和行為,倒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發現讷爾蘇盯着自己看,年绮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連忙拿起了一旁的蓋頭,蓋在了自己頭上。
片刻過後,讷爾蘇讓喜娘和嬷嬷們進來了,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後,又出去了。
年绮覺得有點兒奇怪,一開始讷爾蘇見到她時,眼中明明閃過一絲驚豔,怎麼後面變得那樣的鎮定和淡然了?
心裡有些疑惑,也不太開心,她便看着喜娘和嬷嬷們道:“王爺方才來了,你們為何不通禀?”
“啟禀福晉,您方才說,不許奴婢們打擾,所以……。”
老嬷嬷話還沒有說完,年绮便站起身一巴掌甩了過去,打的那嬷嬷一下子傻眼了。
“主子說你錯了便是錯了,狡辯什麼?看在你年老的份上,一巴掌算是個教訓,日後若再敢放肆,别怪本福晉不客氣,都給我滾出去。”年绮厲聲說道。
屋内幾個嬷嬷和喜娘都被年绮吓到了,連忙退了出去。
老嬷嬷們從前隻覺得曹氏難伺候,可是曹氏再難伺候,對于她們這些府裡的老人,也不會太為難,可是這新福晉,才嫁過來就這樣目中無人了,當真讓她們震驚又委屈。
“佩兒,以後對她們不必客氣,我從娘家帶來的幾個小丫鬟,以後就由你管着,貼身伺候,至于旁人,讓她們離我遠些。”年绮冷哼一聲說道。
“是,奴婢記住了,奴婢會告訴她們的。”佩兒也被自家主子給震住了,連忙應道。
讷爾蘇從這邊離開後,便打算去正廳招呼客人了。
雖然皇帝已經離開了,但是留下的客人們都是皇親貴胄和朝中重臣,他身為新郎官,自然要好好陪着,也得接受衆人的恭賀,今兒個喝的人事不省,那是必然的。
“唉……。”
“王爺怎麼了?”寶德聽自家王爺歎息一聲,當真覺得有些奇怪,這大喜的日子,王爺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歎息起來了?
“這娶親,希望這次過後就沒有下次了,想想要被大家夥灌醉,我這心裡都有些畏懼。”讷爾蘇有些無奈的說道,他酒量很一般,而且每次喝醉了過後,都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碾碎了一樣,難受的要死,沒有個三五日别想恢複,所以他能不沾那玩意,是絕對不想沾的,半口都不想喝,但今兒個肯定是避免不了。
“那是王爺您,要是換做旁人,肯定巴不得娶一大堆嬌妻美妾呢。”寶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敢打趣你家主子,小心我罰你。”讷爾蘇低聲笑道。
“奴才不敢了,王爺饒了奴才吧。”寶德連忙告饒,他可不想被自家主子留在身邊一直守夜給三五日什麼的,那他家媳婦可不要獨守空房了,他可舍不得。
“兒子……。”老福晉帶着身邊的嬷嬷走了過來,剛好攔住了讷爾蘇的去路。
“額娘。”讷爾蘇連忙行禮。
老福晉見兒子臉上沒有笑容,又想到她才見了新媳婦過來的,卻不高興,她心裡便有些忐忑了,低聲道:“額娘知道你不想這麼早又再娶,不過皇上賜了婚期,額娘也沒辦法,一會你要去正院接受衆人恭賀,今兒個肯定要喝很多酒,額娘親自給你準備了補湯,你先喝一碗,一會喝了酒就沒有那麼難受了,額娘特地找了不少大夫,才要來的秘方呢。”
讷爾蘇聞言也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家額娘是關心自己,便結果嬷嬷遞來的補湯一飲而盡。
“額娘還煮了醒酒湯,一會就送去你們屋裡,等晚上讓新媳婦喂你喝。”老福晉笑了起來,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嬷嬷和寶德都退後,看着兒子,低聲道:“年家的丫頭你見了吧,這可是額娘精心給你挑選的,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最關鍵的是,額娘知道我兒子心裡在想什麼,雖然你娶不到最喜愛的人,但是娶給長得像的,也能安慰一些,日後對年氏可不能像從前對曹氏那樣了。”
“是。”讷爾蘇輕輕點了點頭。
靳水月是他幼年時就放在心中了的,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未将靳水月忘記。
若曹氏是個體貼溫柔的福晉,夫妻兩人朝夕相處,也許他的心還能回到曹氏身邊,可偏偏曹氏的諸多行為隻會讓他更不喜歡。
年少時的喜愛,雖然是一輩子難以忘記的,但是也是最朦胧的,那隻是最美好的回憶而已,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那樣的美好,所以才會放在心裡。
他知道自家母親的意思,是想讓年氏和他做對佳偶,過上好日子,畢竟做額娘的肯定希望孩子過得好,他不想讓額娘失望,也想盡力去試試,至于以後會如何,他也不敢确定,但是讷爾蘇覺得,自己方才看到年氏那張臉時,内息深處靳水月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晰了。
搖了搖頭,他甩掉了自己不該有的想法,對自家額娘道:“額娘,兒子先去正廳了,不能讓賓客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