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29章 如珠如寶
看着四阿哥被奴才們慢慢扶上了軟轎,靳水月才輕輕松了口氣,一回頭卻見德妃正盯着自己,靳水月臉上雖然看似平靜,但心裡還是有點兒尴尬的。
“從前的事兒咱們暫且不提,不管日後如何,這次你救了老四,本宮應該謝你。”德妃看着靳水月,壓低聲音說道,語中也帶着意思不自然,她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誰叫她們從前是水火不容的,而且德妃不止一次給靳水月和靳家使絆子。
從前的恩怨不可能因此一筆勾銷。
“娘娘客氣了,他也是我要救的人。”靳水月輕聲說道。
德妃聞言颔首,輕咳了一聲道:“本宮也回去了。”
“恭送娘娘。”靳水月輕輕福了福身,看着德妃跟着軟轎遠去後,才收回了目光。
四阿哥坐在德妃的軟轎上,德妃也隻能步行了,這些娘娘養尊處優的,從奉先殿走回永和宮,又踩着那麼高的花盆底鞋,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從前她覺得德妃很偏心,對四阿哥不算好,如今看來,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隻是孩子一多……總有個高低,但無論哪個孩子,身為母親都是十分疼愛的。
此次四阿哥出事,最着急的,怕就是德妃了。
“郡主,咱們要回去了嗎?”妙穗看着自家主子,低聲問道。
“走吧,回甯壽宮。”靳水月輕輕颔首,帶着妙穗回去了。
這一來一去耽誤了不少時辰,等靳水月回去的時候,太後已經犯困歇下了。
“郡主,您也歇着去吧,太後娘娘這兩日太操勞了,這會子已經睡下了。”袁嬷嬷在寝殿外頭,輕聲對靳水月說道。
宮裡出了這樣的事兒,沒有幾個人是睡得着的,今夜總算讓人安心許多了。
“好。”靳水月輕輕颔首,她也不願意去打擾太後,這人一老啊,入睡就難了,太後難得犯困,自然要讓她老人就好好歇一歇。
帶着妙穗回了偏殿後,靳水月梳洗了一番,這才躺到了床上,拿出了四阿哥給她的錦囊。
錦囊裡裝着一顆比鴿子蛋還大的珍珠,隻是顔色并不是白的,而是帶了很濃的紫色,在屋内的光芒下,看的很清楚。
這珍珠的形狀并不算很圓,表面上也有瑕疵,唯一可取的便是個頭大,這樣濃郁的紫色比較罕見。
錦囊裡還有一張字條,靳水月打開一看,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深了。
康熙三十年取于鴨綠江,胤禛。
這竟然是四阿哥十多年前親自去采集的呢,康熙三十年……靳水月囧了囧,那時候她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呢,四阿哥那時候也就十多歲,還是個孩子。
方才他對她說了,這是給她的生辰禮物,這珠子他留了這麼多年,可見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興許就是某人這輩子唯一采集到的珠子呢。
東珠對于大清朝的每一個人來說都不陌生,靳水月在這兒長了十幾年,自然知道滿人們都以東珠為尊。
東北是滿族的發祥地,滿人們鐘愛并珍視産自東北的東珠,清朝皇室極力推崇東珠,借此表達對祖先的尊崇。非皇室和官員是不得用東珠。
東珠的采捕都是由朝廷阻止進行的,禁止明間私自采集,有專門的官員督查,所采捕的珠子都要上供給朝廷,東珠的采捕十分艱難,需在在乍暖還寒的四月跳入冰冷的江河中采捕珠蚌,刺骨的寒冷可想而知。
尤其是上等東珠的得來更為不易,有時在盛滿船隻的成百上千的珠蚌中才能得到一顆上好的東珠。
四阿哥這顆雖然沒有那麼圓潤,但個頭很大很難得,顔色也極美,很特别呢。
靳水月都懷疑某人是不是走了****運了,才得了這個一顆珠子。
“好看嗎?”靳水月看着坐在床邊的妙穗,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好看,這珠子個頭這樣大,還是濃郁的紫色,隻怕世上僅此一顆呢,四爺莫非是要借此告訴郡主您,您也和這珠子一樣,是這世上唯一的明珠嗎?”妙穗笑着說道,很為自家主子高興,不過語中也帶了一絲挪揄之色。
“臭丫頭,這會子倒是最快,莫非是和巧穗那丫頭學的?”靳水月見一向老實許多的妙穗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覺得好笑的同時,也承認這丫頭的話說到了她心坎上。
“哪有,奴婢是實話實說。”妙穗笑着說道。
“好,就算你實話實說吧。”靳水月聞言笑了,慢慢又躺到了床上。
珍珠,她那兒有不少,母親從前給過她一顆很罕見的珍珠,個頭和這個差不多,渾圓飽滿,色澤迷人,肉眼幾乎看不到瑕疵,這一顆看似比不上母親那顆,可在靳水月心中,卻都一樣,這都代表着她愛的人們對她的關心和愛護。
唯一的明珠嗎?靳水月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雖然她知道妙穗是撿了好聽的話哄自己開心,但是她真的很高興,握着這珠子慢慢進入了夢鄉,睡的很安穩,夢裡面都是甜蜜和快樂。
第二日一大早,靳水月就被外頭的聲響給驚醒了。
“郡主醒了。”妙穗見自家主子掀起了珠簾,立即小跑着到了靳水月面前,臉色微微變了變道:“郡主怕是被吵醒了吧,今兒個院子裡來掃灑的宮女似乎是新來的,并不知您歇在這偏殿,粗手粗腳的,弄出了很大的聲響來,奴婢方才才說了她兩句,她竟然頂嘴,奴婢正要回了袁嬷嬷,請她老人家好好管管呢。
“算了吧,進宮當差本就不易,她也不是故意的,就不必計較了,若是回了袁嬷嬷,她肯定會被打發出甯壽宮去的,日後在這宮裡便是寸步難行了。”靳水月搖搖頭說道。
“是,郡主心善,奴婢就不和她計較了。”妙穗心裡面雖然還有些氣惱,不過聽自家主子如此說,覺得也很在理,便沒有多想了。
伺候自家主子梳洗更衣後,妙穗便陪着自家主子往寝殿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就在她們主仆二人消失在偏殿時,方才還在一旁低眉垂首乖乖站着連大氣也不敢出的宮女突然擡起頭來,清秀、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和嫉妒。
“柳珍,你方才好大的膽子,我都和你說昨兒個郡主歇在了偏殿,你還敢往殿外潑水,碰碎了殿外的瓷缸,弄出了那麼大的聲響來,可把我們吓壞了,若不是郡主開恩,你此刻早就被袁嬷嬷收拾了,連帶着我和三巧都要被責罰。”就在此時,遠遠躲着的兩個宮女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年歲稍大一些的看着這犯事兒的宮女,十分不快的說道。
“我隻是一時忘記了,郡主都沒有生氣,小素姐姐急什麼?咱們不過是甯壽宮最下等的粗使奴才,即便被趕出去了,也還是粗使奴才,沒什麼區别,在哪兒都一樣。”這宮女卻并不領情,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完全不覺得自己方才哪裡做錯了。
若是靳水月在場,一定認得出這宮女便是當初在廣州府時,住在岚嬌外祖父家的那個錢柳珍。
因方才錢柳珍低着頭,靳水月主仆都沒有認出她來。
當初她們一群女兒家進京選秀,靳水月的姐姐和岚嬌等人因為是官家女兒出身,所以都被選作皇子們的妻妾了,倒是這錢柳珍,因為她父親那時候才是個舉人,尚未中進士,沒有官身,所以她進宮也隻能做宮女了。
雖是宮女,可錢柳珍還是十分傲氣的,就在去年,她才進宮做宮女後不久,父親便中了進士,後來在殿試中竟然中了三甲,被皇帝欽點為探花,已經進翰林院做編修和侍講學,伺候皇帝和皇子們了,她錢柳珍已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了。
隻可惜時不待我,若選秀能晚一年,她的身份和地位完全不一樣了,官家出身的她,因為長相不俗的緣故,興許早就成為某個王爺或者皇子的女人了,一定比嫁給四阿哥做侍妾的岚嬌強不少。
隻可惜如今心裡有再多的不甘和憋屈,她也隻能乖乖的做一個宮女了。
父親前些日子托了關系,讓她來伺候太後,目的便是讓她借機引起太後的注意,讨得太後歡心,這樣興許還能得到太後一個恩典,早早被放出宮去婚配,亦或者被太後指給某位皇子做侍妾,總比她在宮裡熬到二十五歲,成為老姑娘強啊,可當她知道偏殿裡面住着靳水月,想着靳水月不費吹灰之力便讨得太後喜愛,而自己來了十來日都毫無頭緒時,就忍不住想撒氣。
“你……看在你剛來甯壽宮當差才幾日的功夫,我不和你計較,若你日後再這般對主子們不敬,我們必定告訴袁嬷嬷。”叫做小素的宮女一臉憤怒的說道。
“不怕告訴你們,我和靳家郡主很熟,去年進宮前,我曾在廣州住過一段日子,我姨母家和靳家門對門,我****陪着郡主玩耍,小素姐姐要去袁嬷嬷面前告狀,最好多掂量掂量,免得到頭來害了你們自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我還得趕着去給郡主請安呢,掃灑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錢柳珍才不怕小素的威脅,一臉傲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