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北部,聊縣城外。
馬越化名馬堯,領着二百餘名軍中好手在縣城南面三裡安營紮寨已有三日。三日來,這些漢子每天吃着蔔己送來的糧食,在營中手搏角抵,終日把酒言歡毫不避諱,視方圓百裡黃巾如無物。不過……這本不是馬越的初衷。
蔔己的連番政令,使其在馬越心中從一個黃巾起義草頭王上升為雄才大略的義軍首領,按道理說自家生的威武高大手下又俱是骁勇之人……一夥英才送到蔔己的手中,難道不該順理成章的成為蔔己之座上賓客嗎?
營中,馬越與看着楊豐與徐晃對搏,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扔着石子兒。
媽的,哪兒知道連讓老子納頭便拜的機會都沒給!
場中楊豐出招刁鑽棘手,徐晃防守滴水不漏,炎炎夏日之下,馬越手下兩大猛人鬥的棋逢對手。
就在此時,閻行自營外扛着長矛邁步而來,馬越來了精神,急忙朝閻行招手。
“彥明,可打聽出來那蔔己從前是做什麼的?”
閻行将長矛放置身旁,坐在馬越身邊說道:“主公,打聽啥啊,屬下出去都沒辦法跟人說話,到處黃巾眼線盯着。”
馬越心頭一涼,本想讓閻行出去打探消息,卻不想再次碰壁,歎了口氣,馬越說道:“罷了,看了我等此間寸步難行,是某想的太簡單了。”
“也不算寸步難行。”閻行說着從腰間掏出一顆果子遞給馬越,笑道:“雖然不敢跟人說話,不過屬下出去一趟還是略有收獲。”
馬越咬了一口果子,有些酸澀卻使口中生津,聞言急忙對閻行問道:“彥明有何收獲?”
“主公可還記得,我等先前一至洛北,主公便感歎除了在這片黃巾的土地上,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農忙了?”
馬越點頭說道:“是啊,各地的戰亂誰還有時間去讓百姓務農,蔔己治政的确有一把好手。”
“是了,此時正是農忙,不過……屬下今日經過數裡田地,其中空無一人,而聊縣之外正在屯糧……”
“你是說……蔔己要有大行動?”說着馬越便将拳頭捶在地上,笑罵道:“媽的,機會來了!”
說着馬越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伸展一下筋骨對閻行說道:“彥明,告訴阿若公明他們,稍後埋鍋造飯,吃飽了咱們離開這裡!”
“好嘞!”閻行也是一臉笑意,走出兩步這才扭頭說道:“不過主公,此次危險非常,您為何不坐鎮洛南使雲長兄長帶我等出來呢?”
“雲長啊。”馬越說道:“雲長看的書夠多了,讓他試試領軍,再說他武藝高超有時卻不會轉彎,不夠圓滑。”說着馬越壞笑一聲道:“何況這次咱們出來這活兒不夠體面,還是讓老子來吧,哈哈。”笑着指點閻行說道:“記着,武藝再高也不過一人,将帥所需的不僅僅是武藝,你們幾個回去好好讀書,到時候都跑不了一個司馬都尉的。”
閻行臉上在傻笑,心頭卻閃過自家外甥萬甯乖巧的小臉兒。暗自說道:主公放下,彥明此次一定給你立個大功!
……
聊縣城頭,蔔己立于城上看着城下近三百人的颍川逃兵,即便是對逃兵多有不屑,但看到他們也不禁贊歎一聲,好一班骁兵強将!
馬越正在城下與守門軍候告别,蔔己在城上突然皺了眉頭,指着馬越一衆說道:“他們的口音不似颍川,倒像是三輔之地的涼州土話與司州官話!你看這些人行走之間已然結陣……不對,太奇怪了!你下去仔細盤問他們一下!傳令城上守軍,弓弩手隐蔽好了給我瞄準他們!”
馬越對于城頭上的殺機渾然不覺,此時的他已經代入了馬堯這個角色,與守門軍候聊的熱騰。
“軍候留步,還望軍候轉告渠帥,馬堯多謝渠帥近日來的糧草供應與紮寨協助,俺們就不多打攪了,即日便北上尋天公将軍去了。”
南門軍候很喜歡馬堯這般豪爽威武的漢子,笑道:“馬壯士放心,兄弟一定給你轉告,不過壯士可要小心,往北走的路可不太平,冠縣如今還在漢軍手中,前路漫漫,壯士保重。”
馬越點頭,正要離開就見城頭上快步跑下一披甲壯士,遙指馬越問道:“你說你是颍川來的,颍川戰況如何?”
馬越心頭一跳,毫不猶豫地說道:“漢軍派了兩個中郎将進攻颍川,不過沒啥用,渠帥們且戰且退有時還能扳回一城。”
那披甲壯漢再度問道:“你是哪個渠帥部下?”
“俺們渠帥叫彭脫,咋的了?”
“娘的,弓弩手準備!你們隐藏的不錯,可行走之間的戰陣和西涼口音還是漏了餡兒,從實招來,爾等到底為何人,可是洛南漢軍,官居何職,姓甚名誰,從實招來!”
披甲壯漢一聲怒吼,城頭之上數百張弓弩便一起越過城垛直指馬越等人,城下守軍也都猛地拔出兵器,試圖将馬越等人合圍在中央。
變故突生,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露出了馬腳,馬越深吸一口氣将心頭驚懼壓下,他哪兒能不害怕,深入洛北腹地這些日子他就沒有一天睡得安穩,那壯漢猛然一喝讓馬越心跳一下快了幾個檔次,***。
馬越決定,如果能活下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再幹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就在守城兵卒抽出刀劍的那一刻,馬越身後的弟兄們也都抽出各式兵器,雙方箭弩拔張幾乎下一刻便是弓矢齊發刀劍加身的下場。
就在此時,馬越甕聲甕氣的悶喝一聲道:“兒郎們都給兵器收咯,渠帥給了俺們月餘糧草,俺們不是這麼回報渠帥的!”
身後楊豐一愣,知道自家主公這是進入狀态要繼續演下去了,楊豐手中環刀抽到一半兒,歪着臉對馬越說道:“大當家的,這他娘的也太不拿咱們當回事了,在涼州馬匪李谌都不敢這麼對咱們!”
“楊八斤老子叫你們把家夥收回去!”說罷,馬越朝着那披甲壯漢說道:“俺們渠帥彭脫從前本就是涼州邊軍,老子幸得渠帥搭救便将這條命給了渠帥,你也别想問老子什麼太平教義,老子不懂!老子就知道大賢良師救過俺們渠帥的性命,老子找不到渠帥便去報效天公将軍,你這潑才給老子把話說明白了,要是看老子不順眼老子手裡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說着,馬越的手便伸向背後的投矛,身後衆人也都看到了馬越這個動作,手都沒有離開兵器反而握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