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外面下起了鵝毛大雪,地上集起了厚厚的積雪,展媽早早的爬起來,順便也去喊展小憐,結果展小憐死活不起床,不起,她就是不起,睡懶覺什麼都最幸福了。農村的姑娘要是睡懶覺肯定會被人挑理,展媽哄了半天展小憐都不起來,展媽特别無奈,隻能自己先出去。
不過後來展小憐還是爬起來了,不是她自覺,而是展奶奶一大家子天蒙蒙亮就起床,然後外面雞飛狗跳,小奶娃的哭聲和展奶奶無敵的叫罵聲吵的人壓根睡不着,展小憐睜着一雙瞌睡眼,無比哀怨的看着那些在雪地裡打滾的屁孩,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想睡覺。
展爺爺的七十壽宴辦的像模像樣,請了十幾桌,其中光展家人就坐了十桌,多了兩個人是安排在客人席上的。展小憐垂頭喪氣的看着放滿了紅通通朝天椒的大盤菜,心無比的凄涼,她現在,要忌口的東西特别多,所以,這些菜,她一個都不能吃。展小憐覺得這是自己最苦逼的新年,因為她上了大學,展家那幫親戚大刺刺的接收展爸展媽給大紅包,可是沒人給展小憐紅包,說展小憐都是大姑娘了,再給壓歲錢就會嫁不出去,結果,展小憐到現在一隻紅包都沒收到。
所幸展媽見閨女在飯桌上啥都沒吃,問了願意才知道閨女在學校住了這麼長時間以後,不樂意吃辣了,所以就趁着廚房空的時候去給展小憐開小竈。
好不容易熬過坑爹的長壽宴,展小憐知道自己下一個苦逼時刻又來了,磕頭。
展家人都挺長壽,展爺爺七十歲在外人眼裡頭是大壽,不過在展家老一輩眼裡也就那樣,展老爺九十歲了還身體硬朗耳聰目明的,展小憐今天的任務就是去給展老太爺磕頭拜壽,不去都不行,展爸說了,多少年也就這一回,人家的孩子都不去,就小憐一個不去,這肯定不行。
展老太爺跟展爺爺家又隔了一個村子,大年初四一大早,展家的小輩們在各自家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向隔壁村子進軍,隊伍很龐大也很狀況,吵吵鬧鬧十幾個孩子,一路上吵的人頭疼,展媽雖然跟展小憐一起去了,不過展小憐跟展媽都幫親戚帶孩子,讓大家一起手牽手,不能走偏了。
展小憐正拉着一隻鼻涕蟲的手踩着積雪往前走,嫌手冷的慌,她就把伸手塞進棉衣口袋,結果摸到了手機,突然想起自己都連着好幾天沒開機了,她偷偷吞吞舌頭,趕緊把手機掏出來開機,結果手機開機以後,屏幕突然以一個接收短信的畫面定格不動,展小憐等了好一會,打開看以後還是那樣,展小憐有點傻眼,這是死機了?咋樣都不行,展小憐隻好默默的關了重啟。
等手機再重啟了,就一切正常,展小憐剛打算把手機放口袋,就有短信過來,是穆曦發過來的:膠帶,你身體怎麼樣啦?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展小憐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傻妞,新年好啊。”
穆曦在那邊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新年好……”
展小憐皺着眉頭:“嘴巴裡吃什麼呢?”
穆曦歪在沙發上,腿上蓋了床毛毯子,正一邊看電視一邊聽電話呢,旁邊李晉揚剝開一粒花生米,撚去花生米的皮,然後塞到穆曦嘴裡,穆曦嘟嘟囔囔的說:“吃的花生米呀,可好吃,膠帶你要不要吃?”
展小憐想弄死穆傻妞,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我要吃你現在能不能送給我?不能送你還敢說?”
穆曦在那邊嘿嘿傻笑:“我就是挑逗你一下嘛。”
展小憐翻白眼,“我快凍死了,你好意思啊?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虧你還記得給我發短信。”
李晉揚又往穆曦嘴裡塞了顆花生米,穆曦還故意去咬他的手指,李晉揚伸手捏她的鼻子,穆曦往後一躲,一邊嚼着花生米一邊說:“我沒有忘啊,我可惦記着呢,膠帶你到底有沒有是啊?在幹嘛呢?”
展小憐大刺刺的一揮手,說:“沒事,我這麼聰明能有什麼事啊放心好了,就是去給我奶我老太奶她們磕頭磕要累死了。就為了那二十塊錢壓歲錢,我甯願不要啊……”
穆曦在那邊“咯咯”笑,“那好歹,你還有人磕頭啊,我想磕頭都沒人讓我磕頭呢。”
展小憐直接說了句:“傻妞,有你這樣的受虐狂嗎?還有人掙着搶着給人磕頭的……”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好一會,展媽回頭一看,見展小憐走路踉踉跄跄的,生怕他跌倒,趕緊喊了她一聲:“小憐,别顧着打電話,看着點路,小心摔了!”
展小憐拿下電話對着展媽扯着嗓子吼了一聲:“哦,知道了!”低頭跟穆曦說了句:“行了,我媽喊我了,我先挂了哈,有事再聯系,拜拜。”
展小憐挂了電話,發現她跟穆曦一通電話二十多分鐘,電池的電已經少了一半,剛要把手機拿起來追展媽,突然收到一條短信,展小憐一看那個名字就覺得無比的蛋疼,伸手點開,隻見手機屏幕上寫着幾個字:妞,爺今天心情不爽,跟爺說聲新年好。
展小憐撇了撇嘴,随手給他回了幾個字:燕爺新年好。想了想,有給穆曦發了個短信:傻妞,手機沒電了。發完,展小憐動作熟練又麻利的拆了手機後蓋,摳下了電闆,然後把那一堆東西塞到了包裡。展媽在前頭等着她,看到她的東西問了句:“小憐,手機沒電了?帶充電器了沒?”
展小憐小跑幾步追上去,“忘了,後天回家再充電呗,反正我同學的短信我都提前發過了,現在接收的都是拜年短信,看不看都沒所謂。”
展媽咂咂嘴:“這電池是不是時間長不管使了?我昨晚上看時間的時候還發現是滿格的。”
展小憐嘿嘿一笑:“估計是的,沒事,先别管了,趕緊走吧,她們都走老遠了……”
展老太爺早就準備好了,一幫孩子過去磕完頭,一人得了一個二十塊錢的小紅包,因為展老太爺年紀大了,怕吵,磕頭過了的就都回去了,展小憐先磕的頭,她是最先磕頭的那一批,按照年紀來的,後面還在排隊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外頭等了,感覺特别無聊,展媽見她百無聊賴的,就偷偷推推她:“小憐,你要是不想呆,就先去你爺爺家那邊,你爸肯定早就過去了。”
展小憐無精打采的搖頭:“我不走,我快累死了,我要跟大部隊一起走,媽,我想回家了,我這幾天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好,我都快累死了。你看你看,我的臉上的肉都少了好多!”
展媽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瘦了怪誰?不是你自己要減肥的?”
展小憐因為打胎,當時吃的住的條件都不好,可謂元氣大傷,短短十幾天整個人就瘦了下來,回家以後展媽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還是吓了一跳,倒不是有别的想法的,純粹是心疼的,心裡又急又氣,還跟展爸抱怨了好幾回,不過因為展小憐之前一直嚷着要減肥,展媽就是氣這虎孩子竟然不是向早先那樣光嚷嚷的,而是付諸于行動。
展小憐嘟嘴,一臉的不高興,因為現在外頭還在下雪,她臉上卡着平面眼鏡擋雪花,等了半天,發現老太爺拉着他最喜歡的重孫子在說話,女孩們全被冷落了,一個不知道誰家的小女孩正使勁拉着媽媽的手往外走:“媽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展小憐掃了一眼,然後對着展媽擺擺手:“媽,我到前面找我爸了哈。先走了。”
回去的路不大好走,路上的雪被人踩的多了,深一腳淺一腳的都是水窪,沒走多遠,展小憐就覺得自己滿頭是汗,這路走的可真是累人啊。
走到展爺爺家那個村子村口的時候,展小憐疑疑惑惑的看着前面安安靜靜停着一輛沒有熄火的車,心裡挺奇怪,這地方誰家買得起這種車啊?她要是沒記錯,這車得值六七十萬吧?一片雪花飛進了展小憐的脖子裡,她縮了縮脖子,踩着厚厚的積雪,往村子裡面走。
剛走了幾步,那輛車的車喇叭突然“嘟嘟”被人按響,展小憐回頭看了一眼,心裡還想着幹啥呢?沒理,繼續往前走,結果那車喇叭又響了起來,展小憐這次沒回頭,撒腿就跑,鞋底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展小憐一口氣跑到展爺爺家,直接找到展爸,一頭撲到了他懷裡,展爸被吓了一跳,“小憐,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展小憐抱着展爸好半天才說:“爸,我剛剛在村口看到一輛黑色的車,盡對我按喇叭,我吓死了,一路跑過來的。”
展爸知道現在有些有錢的公子哥就喜歡往年輕漂亮的女孩按喇叭,其實就是調戲一下,他摟着展小憐到門口外村頭看了一眼,沒發現有車跟着,估計就是那種路過的車輛,拍拍展小憐的肩膀,帶着她進屋:“沒事,有爸爸在呢。”
展小憐點點頭:“那是,我爸最疼我了。”
展媽他們陸續回來,展爸惦記着剛剛那車,就問了展媽在村頭有沒有看到一輛黑色的車,結果展媽搖頭說沒看到,展爸一想肯定是過路的,就沒在意。
下午,展小憐正帶着幾個小孩在院子外頭的操場上堆雪人,展小憐其實也沒動手,手擦在口袋裡,在旁邊指揮其他孩子動手,正玩的起勁,冷不丁有人在她身後拍了下她的肩膀,展小憐回頭,臉當時就綠了。
展小憐不确定的擡頭看了看周圍,沒錯這裡就是展爺爺家的村子啊,她怎麼突然有點玄乎的感覺?展小憐覺得玄乎不是為别的,而是她的眼前出現了燕回代言人,失蹤好多天的黃毛。
展小憐抽了抽嘴角:“大哥,我沒眼花吧?”
黃毛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我們爺說……”
展小憐伸手扶額,直接打斷:“在哪呢?我過去不就行了!”她總算覺得正常了,那輛極為罕見的為啥出現在村頭,不就是因為燕禽獸過來找她麻煩的?當時她是真沒想到?是腦子裡有過一閃而逝的想法,不為别的,而是這地方是哪裡啊?農村啊,正兒八經的農村,她都不樂于到這破地方來,何況是燕回?
黃毛轉身就走,展小憐坎把那群裡孩子裡那個最大的孩子喊過來,讓他帶着幾個小回院子裡玩,她去跟自己同學說幾句話,那群孩子手牽手回去了,展小憐也跟黃毛一路走到村頭,左右看看沒看到車,展小憐一邊走一邊問:“在哪呢?我怎麼沒看到人呢……”
黃毛扭頭斜了她一眼,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我們爺在車裡,這麼冷的天,爺怎麼可能會出來?……”
黃毛話未說完,展小憐就看到黃毛帶着她走的那條小路前方停着一輛車,而車尾的地方歪歪斜斜的靠着一個穿着潔白皮毛大衣的人,半坐半立着,低着頭,左手捏着一根煙,口中正吞出一口夾雜着呼吸熱氣的濃煙,那煙在他面部袅袅繞繞,完全模糊了他原本出衆的五官,也擋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聽到腳步聲,那人慢慢的扭頭,濃煙散去,沒有表情的臉上,慢慢的挂起一抹邪氣的笑,他為微微擡頭,斜靠着車的身體慢吞吞的動了動,稍稍站直了些身體,“哈”了一聲,擡手,把煙送到嘴邊,狠狠吸了一口,伸手扔在雪地裡,然後擡腳,一搖一晃的朝着展小憐迎了過去。
展小憐走到燕回面前,笑嘻嘻的說了句:“喲,爺,新年快樂,您老人家怎麼到這地方來了?我可真是意外死了,别不是您老人家……”
展小憐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燕回突然伸手捏着展小憐的下巴,擡起,偏頭對着她的嘴咬過去,把嘴裡含着的一口煙直接渡到展小憐嘴裡。
“咳咳咳……”展小憐頓時被嗆的眼淚都出來了,一手護着脖子一手指着燕回:“你……咳咳咳……爺,您老真是太欺負人了!……咳咳咳……”
燕回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拉着展小憐的手腕拖到車尾,跟着就把她抵在車上,展小憐一看他的動作就有點傻眼:“爺,您老别不是想在冰天雪地裡作那事吧?不行啊,我現在肯定不行……”
燕回伸手抓着她的頭發往後一扯,展小憐不得不仰着頭看着他,燕回的目光從她臉上往下掃了一圈,說:“不行?爺還就偏要了……”說着,燕回就動手扯她身上的褲子。
展小憐一看這渣發瘋要動真格的了,急忙伸手抱着他的胳膊喊:“爺!爺!聽完說!打完胎一個月内不能做那事……我這還沒有一個月!真的沒有!……哎喲!”
燕回再次扯展小憐的頭發,盯着她的眼睛盯了半響,忽的一笑,說:“啊,爺忘了。打胎……爺喜歡聽話的女人,瞧瞧爺的小肥妞,真是聽話!比那些自以為是的女人讨爺喜歡……”
展小憐扯着嘴角笑了笑:“可不是?我可聽話了,對了爺,您老那天跟我說給我好處的,還作不作數了呀?我可是把我的生活費都給花了的,您老可千萬别把我給忘了!”
燕回慢條斯理的松開抓着她頭發的手,展小憐被他壓在汽車上,動都沒法動一下,燕回慢慢的彎下腰,湊到展小憐面前,懸在她上空,說:“爺在想,要是爺現在把你弄死,埋在路邊,警察幾天以後才會發現你?”
展小憐的神經呼一下繃的特别緊,她左右看看,周圍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半個人影都沒有。别說人影,就連動物的影子也沒瞧見半個,展小憐使勁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爺,這大過年的……您老的心情怎麼不大好似的?人家都說新年開始心情好,那這一年的心情都會好,您老這是……不大好的話,這以後可也是會不大好的……”
“閉嘴!”燕回一出口,展小憐就立馬抿嘴不說話了,燕回微微擡起上半身,展小憐頓覺壓力小了不少,還沒來得及喘第二口氣,展小憐随着燕回的動作跟着又開始緊張,那丫的手,慢條斯理的擱在了展小憐的脖子上,兩隻手疊加,一點一點的用力,展小憐的小臉頓時憋的通紅,擡手就對着燕回手臂抓去,這丫不會是真想掐死她吧?!
展小憐被燕回掐的翻白眼,本來拉着燕回的手也沒了拉他的力氣,就連踢騰的小腿也停了下來,展小憐終于忍不住開始想,燕回這畜生是不是老早就決定這麼幹了?結果,就在展小憐覺得自己可能真活不了的時候,燕回冷不丁的又松手。
松手以後,燕回喘着氣,慢吞吞的擡頭看着她憋紫了的小臉,伸手拍拍她的臉,“妞?”
展小憐沒動,她頭還暈,想動也動不了,燕回愣了下,伸手重重的拍她的臉:“喂?肥妞?!别跟爺裝死!”
展小憐還是沒動,她要怎麼動啊?全身軟綿綿的,她被掐的缺氧,還沒緩過勁來,而且,腿也麻了,動一下就跟針紮似的難受。燕回兩下沒把展小憐拍的生龍活虎,伸手一撈就把展小憐從後車尾抱了下來,走到車門邊伸腳踹門:“給爺開門!”
避讓在周圍的人立刻有人冒出來跑去把門拉開,燕回直接把展小憐塞到後車座,說了一句:“眼都瞎了?去醫院!”
展小憐被他這一折騰,倒是緩過勁了,掙紮着從後車座上爬起來,有氣無力的說:“爺,您老到底什麼意思啊?一會要掐死我,一會又要救我的,您老這是演雙重人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