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相爺是聰明人
晏君卿劍眉一揚,諷刺道:“這沉國當真是不識禮數,在戰場上吵吵鬧鬧的,我看你們也不用叫陣了,直接回去你們的營寨,什麼時候吵完了,什麼時候來吧!”
淩折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沒有想到威龍将軍會如此不給自己留情面,但是他還是保持應有的儀态,朝着晏君卿抱拳,“下次再來拜訪!”
勒回馬頭朝自己的營寨奔去,威龍将軍在背後罵罵咧咧,一拉馬頭朝着南晉的營寨飛奔過過。晏君卿便命放箭,威龍将軍果然功夫了得,所有的箭都被他一一打落,他破口大罵:“南晉的将士都是縮頭烏龜,都是膽小鬼……”
晏君卿給身邊的一名士兵使了個眼色,那士兵便遞給晏君卿一把弓箭,晏君卿拉弓搭箭,嗖的一聲,正中威龍将軍的肩窩,威龍将軍一聲悶哼,翻落下馬,頓時沉國士兵慌亂如麻,都跑過來扶那威龍将軍。
風寡雙目一亮,長劍一舉,吼道:“殺,殺,殺……”
寨門大開,南晉将士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晏君卿大驚,喝道:“都停下!”
可是為時已晚,隻見那威龍将軍忽的翻身上馬,手持大刀,虎虎生風,不一會兒,幾名将士便被砍殺在地。
風寡大驚,忙讓關上寨門,就在此時,早已離去的淩折蕭回身掩殺而來,頓時南晉将士陷入包圍。
不是吧?淩折蕭這是給晏君卿擺了一道哇?這大粗人居然還會唱雙簧?看着威龍将軍馬前馬後的厮殺,夜绛洛不由的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看來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在這威龍将軍面前得改一改了!他可算是最聰明的胖子了!
風寡奮力殺退威龍将軍,将栅門掩上,可惜那些陷入沉國包圍的将士卻是眼睜睜的看着無法得救了!
風寡大吼一聲,朝着晏君卿一跪,道:“本王行事魯莽,釀成大錯,請相爺賜死!”
晏君卿臉上一抹狠厲,眼神冰冷,卻是将風寡扶了起來,道:“無妨,淩折蕭隻不過想要換些糧草,那些将士不會有事的!”
淩折蕭沖着晏君卿打了一個口哨,道:“相爺是聰明人,知道朕想要的是什麼,想要你将士活命的話,明日午時押送兩車糧草送到我軍營前,如若不然,朕隻好将你這些将士拿來做糧草了!”說完優哉遊哉的的将那些被活捉的将士綁在馬後,朝着軍營進發。
晏君卿雙手緊握,冷笑道:“好,本相倒要看看到底誰更高一籌!”
夜绛洛見戲已經唱完,便急匆匆奔回到軍帳。剛坐下,就聽門簾忽的掀開,晏君卿一臉怒氣的進來。
“你預備怎麼做?”夜绛洛問道。
“你說呢,風寡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晏君卿一拳打在桌子上。好不容易昨晚偷襲成功燒了淩折蕭的糧草,眼看隻要再過一個月,淩折蕭便會斷糧,到時候就算自己不出兵,他也會退兵的,這下好了,如今有了那些将士在人家手上,難道真要見死不救嗎?
夜绛洛笑道:“你還别說,江陵王才是智高一籌呢,你呀,還欠些火候!”
“什麼意思?”晏君卿瞥了一眼夜绛洛,不悅問道。明明是風寡中了淩折蕭的激将法,才會讓那些将士被抓,怎麼着就是智高一籌了?
夜绛洛四下一望,低聲道:“淩折蕭想要糧草,那我們就送給他糧草,隻不過這糧草卻不是糧草,明白嗎?”
剛才聽晏君卿大怒喝罵風寡時,夜绛洛心頭便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這不正好,好一出苦肉計,隻是弄不好會丢了那些将士的性命,所以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晏君卿眼睛一亮,“你是說……”
“嗯……”夜绛洛點頭,“既然淩折蕭糧草被燒,那索性再燒的徹底一些,讓他滾回他的老家去!”
“好!”晏君卿拍手稱好,随即又是一皺眉頭,“隻怕淩折蕭不好騙,前幾次他已經吃過虧了,如何肯相信我們?”
夜绛洛也是一愣,是啊,前幾次交手,晏君卿便是用計打退淩折蕭,想來淩折蕭自然會多加防備了,到底要怎麼做才行呢?
夜绛洛在軍帳中來來回回的行走,忽然叫道:“有了!”
“有什麼辦法,快說!”晏君卿急聲問道。
夜绛洛嘿嘿一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是說鄭江?他是沉國的奸細?”晏君卿挑眉道,“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無意間聽到了,所以說風寡其實是無意間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好的圈套,叫什麼呢,空手套白狼?”夜绛洛得意的看着晏君卿。
“咳咳,你怎知道陣前的事情,難不成長了千裡眼順風耳了嗎?”剛剛明明讓她在營帳,居然跑了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擔待的起。
見自己露了餡,她急忙抱着晏君卿的胳膊撒嬌,“哎呀,人家還不是答應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心裡還對那個淩折蕭有個什麼企圖,我不放心啊!”
“咳咳,說什麼呢?”他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不再追究她跑去陣前的事情。要不然她就會拿上這件事說上個幾天幾夜。他卻是受不了的。
“你說說看,怎麼利用那個奸細吧!”晏君卿笑着問道,還是換個話題好一點。
“讓鄭江去送糧草,用青布幔蓋上,裡面裝成硫磺等易燃的東西,待鄭江将糧草送到,再派人放火箭,你帶着人乘亂去救那些将士,能救出最好,救不出來就隻能馬革裹屍了……”夜绛洛說道最後,聲音變得沉重,她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把最壞的打算說了一來,剩下的就看晏君卿怎麼做了!
見夜绛洛神色變得沉重,晏君卿伸手拉住她的手,歎了一口氣,“打仗就是這樣,流血犧牲是很正常的!”說完話鋒一轉,輕松道:“别想那麼多了,等打退了淩折蕭,我便帶着你回京都,我們一家好好過日子!”
這都哪跟哪呀?夜绛洛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
晏君卿劍眉一挑,邪邪一笑,道:“我從來不說笑的文!”說完挑起門簾出去。
妖孽就是妖孽,夜绛洛雖然已經對着他這麼長時間了,可是看到他邪佞妩媚的笑,心跳還是忍不住的漏了半拍!
沉**營中,那些被活捉的将士被一個個五花大綁的扔在軍營門前。淩折蕭拎了一壺酒斜靠在帳篷邊,斜睨着那些俘虜。
“皇上,怎麼樣?”威龍将軍指着那些俘虜問道。
淩折蕭邪邪一笑,“隻怕晏君卿沒那麼容易認輸呢?”
威龍将軍眉頭一皺,“這可怎麼辦,咱們的糧草已經嚴重不足了,不知為何國内不派人供應糧草,沒有糧草如何打仗呀!”
淩折蕭低頭喝了一口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怕有人是不希望我打赢這場仗吧?”
“不可能的,皇上!”威龍将軍沉聲道。如今沉國的人沒有一個不臣服淩折蕭的,怎麼會有人在後面扯後腿呢。
“威龍将軍,給我拿把弓過來!”淩折蕭将酒扔在地上,接過威龍将軍遞過來的弓箭,拉滿,朝着大門口的俘虜射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俘虜的發髻,那俘虜猛的站起身子,然後軟軟倒下。
淩折蕭大笑:“威龍将軍也來玩玩吧!”
“是!”威龍将軍接過弓箭,直接搭上三根弓箭,朝着聚在一處的俘虜射去,隻見都是正中肩頭,俘虜中傳來一陣驚慌失落,伴随着幾聲痛吟。“好,這下算是報了末将的一箭之仇了!”
威龍将軍大笑,還要抽箭,淩折蕭目光一凜,伸手攔住,道:“來了!”
威龍将軍忙放下弓箭,舉目遠眺,果然遠處塵土飛揚,不一會功夫,便看到好幾輛馬車載着糧草走了過來,隻是這領頭的将領有些眼熟!
“是鄭江!”威龍将軍驚呼出來。
淩折蕭拿過弓箭,喝道:“在那裡站住了,再往前一步,朕就放箭了!”
鄭江一臉驚慌失措的望着淩折蕭,身後是晏君卿抵在腰間的匕首,前面是淩折蕭弓滿之箭,如今自己這可算的是進退兩難了!
本來以為晏君卿隻是徒有虛名,誰知卻是個極為難纏的家夥,沒讓他想到的是,晏君卿早就知道自己是奸細!
原以為自己身份暴露必死無疑,誰知道晏君卿居然讓自己來送糧草!
“沉國皇帝,末将是來送糧草的!”鄭江大聲喊道。
淩折蕭盯着青幔布,冷聲道:“那就把幔布打開,把糧草卸載下來吧!人就站在那裡,如若不然,朕立馬下令放箭!”看着晏君卿冷眼站在那裡,他還是有一定的顧慮,可是看着晏君卿的神情,卻是似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他心裡起了一絲的變化,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到底是值得嗎?如果一天,自己走投無路,落在了他的手裡,他會殺了自己嗎?他看着晏君卿,心裡一點兒答案也沒有!
鄭江苦着一張臉不知作何回答。身後晏君卿冰冷的聲音傳來,“說這裡風大,糧草被弄髒就不好了,還是送到軍營!”
鄭江扯着嗓子大喊:“沉國皇帝,這裡風太大,而且這麼多糧草卸載也不方便,還是讓我們送到你的營寨吧,你看我們就這麼幾個人要卸到什麼時候呀!”
“皇上,你看,馬車走過的痕迹那麼淺,裡面肯定不是糧草!”威龍将軍小聲說道。
淩折蕭冷笑道:“我就知道他們不會乖乖送來糧草,既然他們沒有誠意,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留着那些俘虜了!你去命令大軍撤退,朕要好好會一會晏君卿,看來咱們要去和軒轅鏡彙合了!”
“皇上保重!”威龍将軍小聲道,然後回營安排。
淩折蕭拉滿弓箭,直指鄭江。半響,聽見一聲微不可聞的敲鼓聲,大聲沖着鄭江道:“晉南的将領向來不講誠意,朕玩膩了!來人啊,放箭,讓我看看你們百步穿楊的本事――”
話音一落,隻見營寨門口早已圍了一圈的士兵,個個手裡拿着弓箭!
晏君卿低聲罵道:“該死!”一腳将鄭江踹開,抽刀在馬背上一砍,馬兒吃痛,瘋了一般的朝着沉國的軍營沖去。晏君卿搭弓射箭,火箭一碰到硫磺便着了,勁風呼呼,四輛馬車像是火鳥一般沖向沉國的軍營。
早有埋伏的将士沖過去解救被綁着的南晉将士,淩折蕭哈哈大笑,箭不虛發,沒一會功夫便射殺了十多名将士!晏君卿大喝一聲,一拍馬背,沖進了沉國的軍營,淩折蕭卻悠閑上馬,繞過軍營朝着後山奔去。
“相爺,這是一座空營寨!”風寡跑過來氣喘籲籲道。
晏君卿微眯風眼,咬牙道:“淩折蕭……”
再說淩折蕭帶着軍隊快馬加鞭朝着後方撤退。
風寡雙眼一眯,“我去追!”
晏君卿伸手一攔,“窮寇莫追,還是先把這些士兵帶回去再做打算!淩折蕭一定是在後方紮營,日後隻怕還有一番苦戰!”
風寡點頭,和将士一起将那些受了傷的士兵扶了起來,而那些已經死去的士兵的遺體,隻能就地火化了!
晏君卿看着那些死去士兵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雙手緊握,指節咔咔作響!
“淩折蕭,你夠狠!”
“相爺,該走了!”風寡知道此次是因為自己的魯莽才造成現在的損失,所以表現的極為低沉。
晏君卿翻身上馬,見風寡還站在那裡,神情肅穆,知道他心裡不好過,便道:“江陵王不必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
風寡平日驕傲慣了,怎麼能在晏君卿的面前低頭,冷笑道:“相爺哪隻眼睛看到我自責了?”說完翻身上馬,揚鞭使勁抽打馬背,先一步朝着營寨趕去。
晏君卿苦笑着搖了搖頭,雙腳一夾馬肚子,馬兒撒開蹄子也跑開了。
夜绛洛站在營帳門口焦急萬分的看着,這都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喂,你等一下!”夜绛洛喊住正在巡營的士兵,“相爺帶兵出去都快一個時辰了,你去外面看看怎麼還沒有回來?”
那士兵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十分傲慢道:“我知道你,你不就是相爺身邊的小厮嗎?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厮懂什麼,從這裡到淩折蕭的營帳至少得半個時辰的腳程,他們押赴着糧草,自然是趕不回來了。你着急什麼,等着吧!“說着就昂首闊步的要往前走。
“站住,你個小兵,叫什麼名字?”夜绛洛問道。
“王英!而且我不是小兵,我可是相爺新提拔的副将。你連将軍和士兵穿的铠甲都分不出來,相爺怎麼會讓你留在軍營呢?”王英挑着眉毛看她,顯然對眼前的這個‘小厮’十分的不感冒。
“喂,你……”夜绛洛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沒話反駁,隻好把手放了下來,“行,算你厲害,走吧!”
王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闊步離開了!
“一個小兵也敢在我面前這麼拽?”夜绛洛氣呼呼道。聽他的話,隻怕還得再等上一會了,她又返回到營帳内,看到書桌上擺着兵書,閑來無聊,便拿起來看。
那些晦澀難懂的兵法都不是她的菜,沒有一會功夫她就開始點豆豆了!
“洛兒,洛兒……”
夜绛洛睜眼,隻見對面站着晏君卿,急忙跳了起來,“你回來了?怎麼樣了?”見他面色微沉,心下一沉,“失敗了麼?”
晏君卿點了點頭,“淩折蕭有所察覺,所以行動失敗了。那些被擄去的士兵死傷不少,火車撞進去的時候,淩折蕭營帳的将士早已經退了出去!我想他現在已經退到了二十裡開外,而且很快就會和軒轅鏡聯合,到時候再卷土重來的話,隻怕會有一場惡戰。”他盯着她看,“所以,我決定讓人護送你回帝都!”
“我不答應!”夜绛洛想也不想便拒絕了!“這個時候正是艱難的特殊時期,我怎麼能離開呢?再說還有你和風寡在,難道連我的安全都不能保證嗎?如果連我都沒有辦法保全的話,那南晉又豈會安然無恙,這樣在帝都和在前線有區别嗎?”
“洛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南晉的女帝,國不可一日無主,你跑到前線這麼長時間,實在是不像話。難道朝廷就不需要有人主持政務了嗎?雖然有顔念在,但是時間長了,隻怕人心不穩。還有,你難道不想落茗嗎?”晏君卿知道夜绛洛是個倔脾氣,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的,也知道一般的理由根本說不動她,所以隻好搬出來落茗。落茗可是她的軟肋。
“君卿,你說的我都明白。而且說實話,我真的很想落茗。但是――”她頓了一下,“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留下來的話,一定會有遺憾的!”
“戰場上刀劍無眼,而且軍營裡也不一定安全,鄭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讓别人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你不說的話,誰又會發現呢?你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她見他面色凝重,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好了嘛,我答應你,沒有你的允許,絕對不會走出營帳一步還不行嗎?我真的想要陪在你的身邊,再說,我也能幫你忙啊?你看,鄭江是奸細的事情不就是我發現的嗎?所以,我發誓、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會拖你後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