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靈山,司馬宅。
秋骨寒拉着夏梨梨的手:“梨梨,今天天氣好冷,我爺爺出門拜訪朋友,我娘親去廟裡還願,家裡就我一個人怪悶的,你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夏梨梨瞅他:“咦,我以前想留宿,你都不答應,怎麼這回這麼熱情?”
秋骨寒道:“因為天氣轉冷,家裡擔心我的身體,這陣子都不讓我出門,我很久沒去城裡了嘛,想聽你跟我多說說城裡的事情。”
上次他跟陰九殺救出鳳驚華後,很快就被那兩個人強行送回歸靈山,并讓陰影和陰風看緊他,嚴禁他擅自出門和下山。
而後,他幾乎沒有那兩個人的消息,陰影和陰風又寸步不離的跟着他,他根本沒有機會溜出門。
好在夏梨梨又跑來找他玩,他從夏梨梨嘴裡聽說了陰九殺和鳳驚華準備成親、卻臨時被秋夜弦的一道旨意打斷的事情,心知秋夜弦又要玩什麼陰謀了,心裡立刻有了主意。
夏梨梨笑得臉上花開朵朵:“你喜歡聽吖?那咱們今天晚上一起睡吧,我給你說個夠。”
她是獨生女,長期沒有什麼朋友,很向往好姐妹擠同一張床、說私房話到很晚的友情。
秋骨寒微微一笑:“我倒是想,但我還在養病,跟我睡不吉利,而且我晚上經常咳嗽,你跟我睡一定不舒服的。咱們可以聊得晚一些,然後你還是回自己的房間睡比較好。”
夏梨梨噘了噘嘴:“唉,好吧好吧,我聽你的。”
她隻要想到司馬蓉生病、可能還活不到二十歲的事情,就會忍不住心生憐愛,舍不得跟她作對。
而後,兩個人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說話聊天,好不快活。
晚上,用過晚飯之後,秋骨寒拉着夏梨梨進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拿出一壺酒,笑道:“這是我家自釀的果酒,用的是山裡的泉水和野果子,埋了整整三年才挖出來的,不僅味道極好,而且養顔補身,連我都能喝呢。今天晚上,咱們一邊喝酒一邊猜拳,不醉不眠哦。”
夏梨梨拍手:“好哦好哦,誰先喝醉,誰就輸了,輸的人得答應赢的人任何一個要求。”
秋骨寒淺淺吟吟,拿過兩隻杯子,斟滿:“一言為定。”
于是,兩個人就在房間裡猜起拳來,猜輸的就喝一口果酒,一來二去,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秋骨寒身體不好,不勝酒力,才喝了兩三杯就咳嗽不斷,表情也顯得極為不适。
夏梨梨看在眼裡,有些擔心:“要不然咱們别喝了吧?”
秋骨寒卻固執起來:“不要!說好要拼到有人喝醉了為止,我還沒醉呢,才沒有輸!”
夏梨梨道:“可是你的身體撐得住嘛?”
秋骨寒瞪她:“怎麼撐不住?你可不要小看我哦!要不然你主動認輸,欠我一個要求?”
夏梨梨的好勝心也被激起來了,當下捋起袖子:“我才不會認輸!拼就拼,看誰先倒下來!”
兩人又接着喝。
才喝了幾口,秋骨寒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色。
夏梨梨看到他這樣,終究于心不忍,但又不想拂了他的面子,想了想,便在猜拳中故意露出破綻,讓自己多喝一些,讓蓉蓉少喝一些。
秋骨寒看到她的舉動,微微一笑,其實,他就是故意裝作身體不适的樣子,讓夏梨梨因為心生不忍而多喝一些。
他的目的就是要灌醉夏梨梨。
如他所料,沒過多久,猜拳輸得很慘的夏梨梨開始出現了醉意,但她還是不認輸,又堅持比。
又過了一刻多鐘後,夏梨梨終于醉了,整個人趴在桌面上,軟綿綿的不動了。
“梨梨,你怎麼了?你還醒着嗎?”秋骨寒走到夏梨梨的身邊,一聲又一聲地叫她。
夏梨梨一身酒氣,雙頰醉紅,睡得十分香甜的樣子。
秋骨寒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她還是沒有反應。
秋骨寒終于放心了,将夏梨梨抱起來,放在床上。
他不知道,夏梨梨并沒有醉得那麼厲害,她是不想他喝太多酒,才故意裝作睡着了的樣子。
這會兒她被秋骨寒抱起來,心裡十分驚異,暗想:蓉蓉不是身體很弱嗎,怎麼有力氣抱得起她?而且抱得很輕松的樣子?
在她的驚訝中,她被放在了床上,而後,蓉蓉開始脫她的衣服。
蓉蓉在幹什麼?在幫她脫衣服,讓她睡得更舒服些嗎?她的心髒“怦怦”狂跳。
雖然兩個人都是女子,還是好友,但她還是被蓉蓉的舉動弄得心猿意馬,全身都燥熱起來,心裡深處湧起一種既陌生,又神秘,還讓人沉醉和向往的情緒來。
秋骨寒脫下夏梨梨的外衣和鞋襪後,讓她躺好,給她蓋上被子,而後自己站在鏡子前,開始脫衣服。
他沒發現,夏梨梨的眼睛悄悄睜開了兩條縫,帶着六七分醉意,目光朦胧的看着他。
他将外衣和上衣全脫掉了,換上勁裝。
夏梨梨震驚得眼睛微微睜大,不斷眨眼:蓉蓉的身體……怎麼沒有兇?而且、而且還這麼結實?而且身上還有明顯的傷疤?
這分明就是男子的身體!
雖然她是不太清醒,但房間就那麼點大,她醉得再厲害,也不至于看不清那具身體。
是她醉得太厲害,出現幻覺了吧?還是她其實已經在作夢了,夢到蓉蓉其實是個男人?
她想拍自己兩巴掌,但她醉得擡不起手,她想說話,卻也沒什麼力氣。
她隻能呆呆地看着“蓉蓉”換上勁裝後穿上她的裙子,而後将一些東西寒進袖袋裡、懷裡,接着從抽屜裡掏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再然後,“蓉蓉”對着鏡子檢查了一番,吹熄蠟燭,走出去。
這個時候,夏梨梨突然就有了一種預感,“蓉蓉”這一去也許就不會回來了,她張嘴想叫住蓉蓉,但一陣強烈的醉意和困意湧上來,她隻能發出呓語般含糊的聲音,沒有叫住蓉蓉。
秋骨寒的心思已經放在外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已經被夏梨梨全都看到了。
今天下午,他跟夏梨梨玩化妝遊戲,特意将自己的發型梳成夏梨梨的發型,加上剛才又換上了夏梨梨的外衣,現在的他,除非有人盯着他的臉細看,否則乍一看,肯定會以為他是夏梨梨。
外間,燭光幽暗,陰雲還沒有睡,正盤腿坐在蒲團上打坐。
聽到腳步聲,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夏梨梨低着頭,雙手抱住身體走出去,似乎有點發冷的樣子。
現在是九月下旬,天氣涼了,雖然還不算冷,但山裡的晚上本就比城裡和白天涼得多,夏梨梨一介千金小姐,這種時候覺得冷也很正常。
陰雲沒覺得什麼不對,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秋骨寒走進院子,往夏梨梨的房間走去。
他故意給夏梨梨準備了一間離他的房間稍微遠一點點的房間,這樣才好避過在院子裡看守的陰風。
高手再厲害,也是需要休息的,正常情況下,陰雲側重白天盯人,陰風側重晚上盯人,因此這個時候,陰風就隐在院子裡的大樹上,看着在睡覺,實則耳聽六路。
聽到有人走進院子,他睜開眼睛,看到夏梨梨從樹下蹑手蹑腳的走過去。
他看到夏梨梨的身影消失後,閉上眼睛,繼續打盹。
成功穿過院子,到達另一間屋子裡的秋骨寒欣喜若狂。
他繞開那些還沒有睡的丫環與家丁,迅速抵達前庭,然後無聲無息的爬上牆頭,躍下去,隐進黑暗中。
而後他脫掉外衣,露出一身勁裝,又将頭上的珠钗拿下,将頭發束成男子的發式,如此,他便徹底恢複了男兒裝束。
辦完這一切後,他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行去。
他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加上對下山的道路爛熟于心,而且歸靈山也沒有什麼危險的懸崖、地坑之類,他除了速度有點慢,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天亮之前,他終于順利走到山腳下。
又走了一段路後,天色泛亮,他就近尋了輛馬車,往城裡奔去。
陰九殺和鳳驚華将他圈養起來,遲遲不讓他參與他們的事情,但他卻不打算當個旁觀者。
他們以為他是一條小狗?不,他至少也是一匹狼。
這一次,陰九殺将去誼州辦差,秋夜弦應該會趁機對陰九殺下手,那個女人豈會袖手旁觀?
他賭那個女人也一定會跟着去!
所以,他也要去!
他的身體雖然沒有完全複原,卻也恢複了六七分,絕對足以自保。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不是精心的保護和照料,而是磨煉和積累!
不管那兩個人如何謀劃他的未來,但是,他好不容易才獲得自由且恢複健康,他一定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與人生!
那個女人想甩掉他,想将他培養成一個乖乖聽話的棋子,沒那麼容易!
她既然救了他,就要對他負責,就要承擔後果!
他不會讓她甩掉他的!
鳳驚華知道此去誼州危機重重,各方伺機而動,但她并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人也在暗中行動。
也在這個早上,她讓人冒充她在浮雲閣裡養傷,自己則喬裝打扮,帶了數名暗探離開天洲。
她在城外與同樣喬裝的祝慈會面後,一行人秘密前往誼州。
此時的她絕對沒有想到,此行對她和身邊人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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