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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4296 2024-01-31 01:14

  第176章(1)

  劉鼎隻好走到自己的座位後面,自然而然的坐了下來。果然,他的位置剛好在上風處,裴雨晴在下風處,隻要江風吹拂,他身上的血腥味就會全部飄往裴雨晴的方向。裴雨晴努力的适應着血腥的味道,臉上的神色變得有點灰白,好不容易才漸漸的适應了。劉鼎坐下來以後,看看左邊的裴凝紫,又看看右邊的裴雨晴,覺得裴雨晴的姿色似乎不在裴凝紫之下,兩人都是如此的美貌,各擅勝場。裴凝紫顯得成熟豐滿,富有韻味,裴雨晴卻顯得天真可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年代是沒有桌椅什麼的,隻有茶幾和蒲團,酒菜點心都擺放在面前的茶幾上,三個人的茶幾其實都靠的很近,裴凝紫悄悄的向旁邊挪了挪身體,想要跟劉鼎說話,但是後來卻又忍住了,因為她發現,無論自己将身體靠的多近,想要說悄悄話都是不可能的。偏偏劉鼎經曆了大半個晚上的血戰,體力消耗極大,看到茶幾上有點心,就毫不客氣的咀嚼起來了。

  裴泰在上首看着,卻也不說話,裴凝紫欲言又止,裴雨晴很好奇的看着劉鼎,似乎覺得他怎麼那麼餓呢?劉鼎吃完自己桌面上的東西,發現旁邊裴凝紫的還沒有動過,竟然不理會衆人的目光,将裴凝紫桌面上的也拿了過來,一頓狼吞虎咽,初雪姑娘和裴雨晴的眼睛都發亮起來,裴凝紫的臉色卻是紅彤彤的一片,劉鼎這樣做,簡直就是公開兩人的身份,而且裴泰就在上面,還有這麼多人看着,他居然……

  裴雨晴将自己茶幾面前的點心送到劉鼎的面前,輕聲的說道:“你不用着急,我這裡還有呢!”

  劉鼎伸手擋開她的好意,含糊不清的說道:“謝謝,你的東西不能吃。”

  裴雨晴疑惑的說道:“為什麼呢?為什麼凝紫姐姐東西你就吃,我的你就不吃……”

  裴凝紫的臉色頓時紅的好像熟透的蘋果,要有多嬌豔就有多嬌豔。

  裴月蘇和初雪姑娘的目光,都移動到了别處。

  裴雨晴這才明白過來了,臉色微微一紅,卻落落大方的說道:“虧你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劉鼎,原來隻敢吃自己女人的東西。我不是你的女人,所以連一盤點心都不敢接過去,真是迂腐!我看你和那些老道學也沒有什麼區别。”

  劉鼎一個點心差點沒咽下去,被噎的直翻白眼,端起茶杯了喝了一大口,才總算将點心咽了下去。

  這個裴雨晴,說話還真的不客氣啊!

  裴雨晴冷冷的說道:“難道不是嗎?”

  劉鼎無語。

  裴泰呵呵笑着說道:“年輕就是好啊,能吃能喝,能打能睡,不像老夫,多好的東西也不敢吃的太多,無論睡得多晚,天一亮就醒來了,怎麼都睡不着,這上戰場的事情,更是想也别想了。更要命的是,明明喜歡的女子就在身邊,卻滿足不了她,反而讓田倍那小子鑽了空子,利用她來暗算劉鼎你,唉,這人老了啊……”

  裴月蘇的臉色頓時大變,手指一顫抖,碰翻了茶杯。

  劉鼎目光如電,随即恢複正常。

  裴凝紫和初雪姑娘的臉色都越發暈紅了,裴泰竟然說的如此直白,她們這些姑娘們怎麼能不害羞?劉鼎也想不到裴泰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又曾經身居高位,竟然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來。倒是裴雨晴好像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荒唐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爺爺的話有什麼不對的。

  裴泰轉過身來,伸手握着裴月蘇的手,緩緩的說道:“月蘇啊,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說話了,請劉鼎原諒你的過錯,你以後如果還做這樣的蠢事,誰也救不了你了……”

  裴月蘇臉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我……”

  劉鼎淡淡的說道:“裴姑娘想必是一時看錯了局勢,所以才會上了田倍的當,劉某就此揭過,以後這件事就休提了。”

  裴泰嚴肅的說道:“還不謝謝劉将軍?”

  裴月蘇神色慘淡的站起來,朝劉鼎行禮,凄然的說道:“謝謝劉将軍。”

  當日她的确是看錯了局勢,以為裴府即将完蛋,自己有必要另謀出路,所以當田倍的說客登門送來厚禮時,她幾乎沒有怎麼思索,就答應了,反正暗算的又不是裴家的人。然而,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無論是裴泰還是劉鼎,都早已看穿自己的把戲,眼前這個劉鼎,非但看穿自己的把戲,而且還強橫的令人心驚肉跳。她平日總以為女人可以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誰知道,到最後,卻是自己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在座的兩個男人,那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

  裴泰再次站起來,凝重的朝劉鼎行禮。

  劉鼎急忙站起來。

  裴泰神色肅穆說道:“劉鼎,你且坐着,我隻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感謝你饒恕月蘇的罪行。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月蘇陪伴在我的身邊,我該是多麼的寂寞。所以,她雖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還是願意用我的身家性命來替她擔保,以後斷然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件了。”

  劉鼎緩緩的說道:“劉鼎已經說過,以後不再追究此事。”

  裴泰緩緩的坐下來,欣慰的說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裴月蘇愣愣的坐在裴泰的身邊,臉色古怪,欲言又止,最後眼圈有點發紅,慢慢的靠在裴泰的懷裡。

  裴泰卻輕松起來,看着裴凝紫說道:“凝紫,劉鼎來了,怎麼一句話都沒有?今天,你和劉鼎都是我們裴府的貴客,難道是對我們裴府以前的種種事情還有不滿嗎?以前,是我們裴府對不起你,老頭子代表裴府向你道歉了。”

  裴凝紫頓時臉色漲紅,結結巴巴的說道:“老爺,千萬别……千萬别……我……”

  她的神經本來就一直處于緊張狀态中,這時候更加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話了。

  劉鼎笑着說道:“她向來都是這樣,國公爺莫怪,她心地善良,絕對不會怪裴府絲毫的。裴府畢竟養育了她,裴府就是她的娘家,兒不嫌母醜,子不嫌家貧,哪有責怪娘家的道理。”

  裴凝紫急忙說道:“是的,是的,我從來沒有責怪過。”

  裴泰緩緩的說道:“看來你和她果然是相識已久,心心相印,夢萦魂牽啊!”

  劉鼎笑着說道:“也不久,就一年吧。”

  裴泰呵呵笑着說道:“光陰似箭,日月如飛,一年的時間很長了。”

  劉鼎有意無意的說道:“國公爺眼神的确厲害,這麼快就識穿了我的底細。”

  裴泰樂呵呵的笑着說道:“你身上的血腥味盡管散發到雨晴的身上,最先識破你的身份的,乃是老頭子的乖孫女啊!”

  劉鼎下意識的轉頭看着裴雨晴。

  居然是她最先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裴雨晴眉毛輕挑,似乎有些挑釁的說道:“怎麼?你覺得我一個小女子,斷斷壞不了你劉大人的好事?”

  劉鼎點點頭,虛心的說道:“願聞其詳。”

  裴雨晴輕描淡寫的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隻是,我凡是告訴别人秘密,都是要收錢的,就算是我的爺爺也不例外。”

  她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玉墜來,欲墜晶瑩透亮,上面雕刻着觀音的圖案。這時代信佛的人很多,女子更是如此,多數女子身上都佩戴有觀音的玉墜,哪怕是窮人家的孩子也是如此。裴雨晴恬然的說道:“你看,這就是爺爺送給我的,是上等的藍田玉。我要是将這個秘密告訴你,你送給我什麼東西呢?”

  劉鼎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遺憾的說道:“你是裴府的四小姐,有什麼東西能入你的法眼?我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這個秘密我隻有留待以後再聽了。”

  裴雨晴頓時着急了,本來她出現在這裡,就是準備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但是劉鼎如果不願意聽,那不是白白的來了一趟?這個秘密要是長久的藏在心裡,那比殺了她還難受,但是看劉鼎的樣子,的确是沒有意思繼續追問下去,腮幫子悄悄的鼓了鼓,忍不住說道:“這是我的規矩,又不是要很貴重的東西……隻要是證明你有心聽就行。”

  劉鼎一本正經的說道:“遺憾的是,我身上的确什麼都沒有。嗯,三棱刺,你要嗎?”

  說着,掏出一把三棱刺放在茶幾上。

  這把三棱刺剛剛在城頭上奪取過紅巾盜的命,上面的血迹都還沒有完全幹透,散發着濃郁的血腥味。

  裴雨晴頓時搖頭,輕輕伸手掩住了鼻子,她才不要這個殺人的兇器。然而,她的眼睛畢竟很尖很毒,馬上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略略帶着興奮的說道:“那個是什麼?平安符嗎?嗯,你将那個平安符送給我,我就将這個秘密告訴你。”

  劉鼎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可不行,這是林詩梓送給我的,不能轉送給你。”

  裴雨晴眼前一亮,驚訝的說道:“詩梓送給你的?啊,她什麼時候會用針線了?”

  劉鼎詫異的說道:“你認識林詩梓嗎?”

  話才出口,就覺得自己純粹是廢話,林度乃是保信軍節度使,向來和周邊的節度使關系良好,裴家乃是金陵府的地頭蛇,保信軍節度使屬下的和州地區,和金陵府乃是斜對面隔江相望,林度怎麼會和他們搞僵關系?林家既然和裴家關系良好,林詩梓又怎麼會不認識裴家的大小姐?這句話倒過來說,也就是裴雨晴怎麼會不認識林詩梓呢?

  果然,裴雨晴橫了劉鼎一眼,有些輕蔑的說道:“我和詩梓是十四年的姐妹,我兩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其實她隻比我大兩個月,但是每次來,她都顯得自己是大姐姐似的,琴棋書畫,文章歌賦,樣樣都要壓着我,唯獨有一樣,就是女紅,她永遠都趕不上我。嘿嘿,我可不怕說她的壞話,她做起女紅來,就是笨蛋一個,我教了那麼久,她才懂得繡一朵白玉蘭,真是丢我的人。哎,你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将那個平安符給我看看,我就不信她的女紅真的有進步了。”

  劉鼎隻好将平安符拿出來給她。

  裴雨晴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不屑的神色明顯流露出來,毫不客氣的說道:“真是越來越糟糕了,上面染的全部都是血,她這到底是在做女紅,還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呢!我看她至少紮了自己四五百針吧……”

  她忽然擡頭看着劉鼎,欲言又止,神色古怪。

  劉鼎随口說道:“做什麼?”

  裴雨晴神色凝重,緩緩的說道:“林詩梓的眼界一直很高,男人輕易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小時候就跟我說,她以後一定要找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是現在,我知道,她已經深深的愛上你了。她甯願讓自己的雙手都殘廢掉,也要親手替你做這個平安符,我就知道,她心裡頭一定是深深的愛着你。”

  涼亭一時寂靜無比。

  江風吹過,荷葉沙沙作響。

  裴雨晴将平安符默默的遞回去給劉鼎,低聲的說道:“對不起。”

  劉鼎奇怪的說道:“為什麼說對不起?”

  裴雨晴臉色有點繃緊,艱澀的說道:“我不應該嘲笑她的……她的确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繡就這個平安符。”

  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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