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踏歌會(1)
公主嶺。
早晨的森林,還沒有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太陽懸挂在東邊的天空中,斜斜的散發着自己的光輝。森林中所有的樹木,都在貪婪的吸收着陽光,盡可能的向上舒展着身軀。松樹、樟樹、相思樹、栗子樹、楓樹,錯落有緻,中間還夾雜着毛竹、野生茶樹,郁郁蔥蔥。晨光從樹葉間的縫隙鑽出來,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個的光圈,落葉在地上不斷的堆積,變得越來越厚,一腳踩下去,發出吱吱吱吱的持續不斷的聲音。
随着霍山縣人口的增多,狩獵的人也越來越多,霍山縣周圍的山嶺,活躍着大量獵人的影子,他們用弓箭、用标槍、用陷阱,捕捉着所有有價值的獵物,例如獐子、野鹿、山雞、野豬、兔子……原本馳騁于山間的獵物,都漸漸的失去了它們活潑的身影,唯獨公主嶺是個例外。鷹揚軍一早就貼出了布告,眼睛民衆在公主嶺一帶打獵,違者嚴懲不貸。
沒有人知道公主嶺的名字是怎麼來的,霍山縣的民衆隻知道,公主嶺囊括的地方實在太大,包括了五六座高聳入雲的山頭,中間有無數的山澗,郁郁蔥蔥的樹林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豐美的獵物。但是鷹揚軍既然有軍令,他們也就隻好眼看手勿動,下意識的避開這片區域。不過今天,公主嶺居然也出現了獵人的影子。
蓦然看到一隻兔子出現在眼前,劉鼎正要彎弓搭箭,忽然聽到身邊嗖的一聲,藏勒昭已經手疾眼快,一箭過去,奔跑中的兔子頓時一頭栽倒在地上。劉鼎失望的放下弓箭,嘟囔着說道:“小藏,你太獨食了。”
藏勒昭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走過去,将兔子撿起來,滿意的說道:“不錯,有個六斤左右。”
令狐翼也沒有藏勒昭的手快,一路上都被藏勒昭搶了風頭,忍不住接着劉鼎的話說道:“小藏!你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将你的箭镞都交出來吧!這一路上都是你在動手,咱們所有人都隻有看的份,真是太不公平了!”
藏勒昭頭也不擡的說道:“下次你要是搶了先,我就罷手!”
令狐翼毫不猶豫地說道:“好!你等着!”
秦邁在不遠處說道:“大人,我們還是分片分區,包幹到人吧!”
劉鼎搖搖頭說道:“那樣不得了了,你們幾個要是分開了,公主嶺的獵物非得絕種了不可!不行,不行。”
秦邁失望的說道:“那咱們就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劉鼎轉頭看着藏勒昭說道:“小藏,再給你三次機會,多了不行了。令狐,拿掉他的箭!”
令狐翼興奮的過去摁住藏勒昭,拿走多餘的箭镞,秦邁高興的哈哈大笑。
藏勒昭苦着臉說道:“你們這群強盜!真是服了你們了!”
話音未落,前面負責探路的蕭骞迪悄悄地打出手勢,表示又有發現了。
幾個人蹑手蹑腳的靠過去,原來是兩頭兇猛的野豬,正在泡着竹筍,看他們的樣子,對周圍的動靜暫時還沒有察覺。這兩頭野豬的顔色,居然是暗棕色的,全身上下都是長長的鬃毛,初步估計這兩個大家夥的重量,絕對不在兩百斤以下。
“好家夥!”
幾個人都在心裡悄悄地說道,興奮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因為今晚要舉行大型的踏歌會,中間穿插着秦邁的燒烤表演,這是鷹揚軍的重頭戲,因此劉鼎大一早就被他們拉着上山打獵來了。藏勒昭和令狐翼等人都是出色的獵手,這一路上已經收獲了不少的野兔、山雞、獐子之類的,卻始終沒有發現大家夥。沒有大家夥,就顯示不出鷹揚軍的能耐來,因此大家都不死心,決心繼續搜山,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裡撞到了兩個大家夥。
在沒有槍支的年代,野豬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它們的警惕性很高,性格也非常地兇殘,力量很大,奔跑速度也快,普通的弓箭很難對他們構成緻命的威脅。對于普通的獵人來說,捕捉野豬最通常用的手段就是挖掘陷阱,劉鼎他們現在當然沒有時間來布置陷阱。不過他們幾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八個人對付兩個野豬,他們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不用劉鼎的命令,藏勒昭和令狐翼就準備好了弓箭,蕭骞迪和秦邁都拔出了橫刀,劉鼎自己也拔出了匕首。藏勒昭和令狐翼還在箭頭上小心翼翼的塗上了麻醉藥,不過這種麻醉藥的效果一般般,對于體形重大的野豬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效果,如果用毒藥的話,野豬肉又不能吃了。
劉鼎對于打獵不怎麼精通,現場的總指揮自然而然的換成了愛出風頭的藏勒昭。藏勒昭當仁不讓,指揮大家各就各位。這兩頭野豬中箭以後,如果發狠攻擊他們,乃是最好的結果,不過要是他們分頭逃竄,他們就會相當的被動,因此,藏勒昭悄悄地做着手勢,八個人慢慢的散開,從八個方向将野豬包圍起來。
嗖!
藏勒昭率先發箭,正中一頭野豬的前腿。
嗖!
令狐翼的箭镞稍稍慢了半拍,結果射在另外一頭野豬的大腿上。
“嗷嗷!”
兩頭野豬受驚,都嗷嗷叫起來,然後分頭逃竄。
原本寂靜的公主嶺,因為這兩個大家夥的嗷叫,一下子變得雞飛狗跳起來。原本栖息于樹頂上的小鳥,潛伏于草叢中的野兔,隐藏在樹底下的毒蛇,都全部被驚動了,樹頂上,草叢中,同時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音。
蕭骞迪和秦邁等人,馬上沖了上去。
受傷的野豬受到攻擊,變得異常的猖獗,不要命的瞎跑。其中一頭居然順着土坎跳起來,一把将蕭骞迪撲倒在地上,蕭骞迪手中的橫刀也被它撞開了,它壓在蕭骞迪的身上,伸出長長的獠牙,就要去咬蕭骞迪的喉嚨。幸好蕭骞迪的反應也夠快,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野豬的獠牙,愣是不給它前進半步,但是野豬十分的兇猛,前腿後腿都不斷的猛刨,将蕭骞迪刨的遍體鱗傷。
劉鼎急忙沖上去幫忙,随手舉起匕首,一刀捅入野豬的心髒,那野豬不斷的掙紮着,豬血劇烈的跳動着,但是它依然在瘋狂的想要咬斷蕭骞迪的喉嚨,總是劉鼎連續插了它三四刀也沒有斷氣,直到另外一個鬼雨都戰士沖過來,橫刀深深的刺入它的心髒,跟着又反反複複的捅了四五刀,那頭野豬才嗷嗷叫着慢慢沒有了聲息。
至于另外一頭野豬,倒是沒有那麼麻煩,它被射中以後,居然沖着令狐翼過來了,令狐翼抽刀在手,側面一個輕巧的反刺,就刺中了這頭野豬的心髒,野豬頓是撲倒在地上,怎麼都掙紮不起來了。那邊秦邁過來,補上兩刀,這頭野豬就算是了結了。
蕭骞迪身上全部都是豬血,受傷的地方的确不少,幸好都是皮外傷,手指因為和野豬的搏鬥,疼痛的厲害,他爬起來以後拍了拍,狠狠地朝地上吐着口水。這該死的野豬也太不講義氣,居然沖着他沖過來了,這一路上他是最溫柔的一個,還沒有射出一箭呢!難道,野豬也知道欺軟怕硬嗎?
秦邁和令狐翼初步衡量了兩頭野豬的重量,加起來也差不多四百五十斤,對于今晚的踏歌會來講,顯然是足夠了。劉鼎于是命令收隊下山,大家砍了數根手腕粗的大毛竹,用來扛野豬,四個人扛一頭,順着山路慢慢的下來。到了山腳下以後,從走馬崗軍營前來打秋風的沈夢等人,就嘻嘻哈哈的接過去了。
“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我們,你們也太不講義氣。”沈夢在秦邁的身邊嘀咕。
“你小子要上去,肯定是第二個蕭骞迪。”秦邁低聲的說道。
沈夢當然不服氣,不過最後并沒有辯解。隔行如隔山,這蕭骞迪打架殺人是厲害,但是說到打獵,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了,他沈夢有何嘗不是這樣?他立刻轉換了話題,興奮的說道:“聽說今晚的踏歌會,霍山縣的年輕姑娘都會參加?”
藏勒昭從前面回過頭來,明确的回答:“是的!”
沈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說道:“兄弟的機會來了!”
藏勒昭說道:“小心你家裡房間太少,擺不下這麼多的姑娘。”
沈夢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又沒說娶她們……你們就是死腦筋!”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回到了藍家大院。一路上,遇到霍山縣的居民,也都在緊張而興奮的準備今晚的踏歌會,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更加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求能夠成為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也要讓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留下最完美的形象。這踏歌會,本來就是為少年男女準備的,作為主角的他們,怎麼能不全力以赴呢?
當天晚上,月暗星稀。
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整個霍山縣,也照亮了大半個天空。站在藍家大院的台階上看出去,在衙門的附近區域,就如同是熊熊燃燒的鋼爐,可以将裡面的一切都融化掉。為了增加火把的透明度,民衆甚至将整棵的幹枯的大松樹砍下來,幾個人擡回去,整棵松樹點燃以後,就如同是碗口粗的火炬,熊熊烈火,升騰不息,給這秋夜增加了無窮無盡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