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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風雨起金陵(2)

漢鼎 南海十四郎 3023 2024-01-31 01:14

  第169章風雨起金陵(2)

  其時亂世,人死如燈滅,縱然身前多麼榮光,身後卻是好生凄涼,縱使是節度使也不例外。昭義節度使李均戰死以後,妻子兒女都散落各地,無人照顧,李怡禾走投無路,投奔江南,希望在這裡能找到個立足的地方,但是這裡的人們,根本不買他父親的帳,他最後越混越不得意,無奈之下,居然到張家做了一名家丁。

  本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終結了,偏偏劉鼎卻看出了他的與衆不同,将他從人群中拉了出來,于是又重新燃起了他内心的希望。他心思聰慧,從劉鼎故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得知眼前這個舒雷就是鷹揚軍節度使、右鷹揚衛中郎将,于是決定投奔劉鼎,不管是生是死,總要比在張家做一輩子的家丁來得充實。

  李怡禾滿懷悲憤的說道:“我忍辱負重,每天晚上都夢到複仇的情景,然而,亂世之中,武力最為重要,我雖然努力練武,但是先天不足,幾年下來,最多比别人強上那麼一點點,什麼時候才是出頭之日呢?突厥人猖獗,善于騎射,我什麼時候才能找他們報仇雪恨?”

  劉鼎安慰着說道:“我和李克用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隻要我們一起努力,我們肯定可以成功的。亂世中,武力固然重要,但是一個聰明的腦子也是很必要的。我昨天之所以将你拉出來,就是看你很懂得保護自己……”

  李怡禾苦笑着說道:“别人隻怕都覺得我是貪生怕死。”

  劉鼎認真的說道:“别人有眼無珠,不用放在心上。”

  李怡禾又要下跪。

  劉鼎拉着他說道:“走吧!我們也到廣場去看看,散散心也好。”

  兩人到了前面的大廣場,發覺這裡已經是人如潮湧,裴府人多,下人們已經将大半個廣場都占據了,張家的家丁們來得晚了,隻能排在後面。裴泰年事已高,身體不是很好,平常很少公開露面,難得與民同樂,平常請來的戲班子,都是在裡面的專用戲台唱戲的,極少在廣場演給所有人觀看,今天的确是拖了張家父子的福。

  前面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劉鼎和李怡禾等人隻能在最後面觀看。兩人一路上走來,就聽到不少興奮的議論聲,說今晚的戲班子是前所未有的,好像是從鳴鳳喽請來的,個個姿色非常。鳴鳳喽乃是金陵府最有名的青樓之一,名聲在外,當時的歌舞表演,已經非常專業化,舞、曲分開,各有專門人士,絕不是随便找幾個姑娘就可以舞出來的。除了皇宮貴族,又或者是大戶人家專門組織的舞姬隊伍之外,其餘的舞姬基本上都是出自青樓。在青樓裡面,有些非常出色的舞姬,的确是賣藝不賣身的。當然,賣藝又賣身的更多。

  唐代著名的舞蹈有唐初的《秦王破陣樂》和盛唐的《霓裳羽衣舞》。《秦王破陣樂》中的秦王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表現的是将士被甲執戟的戰陣軍容,氣勢雄渾,激揚心志。唐代曆朝對此樂都十分重視,用它懷念先人開創基業的艱辛,以示永不忘本。極負盛名的《霓裳羽衣舞》則是一部法曲,樂舞宛轉飄逸,淡麗典雅,有清樂風格,在内容方面表現了羽化飛升的道教思想,佼佼者就是楊貴妃。舞蹈是其中的一部分,跳舞者裝扮得典雅美麗,有如仙女,并有特定的服飾,上身着“羽衣”――孔雀翠衣,下身着“霓裳”――如霓虹般的淡彩色裙。

  唐代的舞蹈,藝術水平極高,形式更為多樣,内容更豐富,技巧更繁雜。它大緻分為健舞和軟舞兩種。健舞動作矯捷雄健,節奏明快;軟舞抒情性強,優美柔婉,節奏較舒緩,其中也有快節奏的舞段。健舞、軟舞的舞蹈節目并不固定,往往随着不同時期人們的好惡以及社會風氣的不同而不斷增加或變更名目。健舞有劍器舞,胡旋舞等,大多來自西域各族和中亞、波斯等地。這類舞,有的站在圓球上舞蹈,身體轉得像旋風一樣快,分不清舞者的背和面;有的在花氈蔔起舞,舞得很快,燈光下四處都是舞者的影子。軟舞姿态柔韌,舞的人揮動長長的袖子,手臂和腰的動作很靈活、很柔軟。民間的集體舞有踏歌,舞的人住月下,邊歌邊舞,揚袖踏地,有鼓笛伴奏。

  但是今晚的歌舞卻沒有《秦王破陣樂》,隻有《霓裳羽衣舞》,還有後面幾出聽不清楚名字的歌舞,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鳴鳳喽的舞姬隊伍,不可能找來那麼多的猛男演繹《秦王破陣樂》,而且現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大家最讨厭看到的也是戰火。隻有《霓裳羽衣舞》這樣優美的舞蹈,才可以讓人暫時忘卻内心的苦楚,還有周圍的戰火,尋得暫時的安甯。

  燈光璀璨,人影婆娑,隻看到不斷有各種姿色的女子在台上轉來轉去,營造出各種絢麗缤紛的場景,将整個戲台都變得虛幻起來。台下的大部分觀衆,都已經被面前如夢如幻的場景所迷醉,目光緊跟着舞姬的身影,寸步不離。隻有劉鼎是個例外。台上的女人美則美矣,隻是吟唱的詩歌劉鼎卻聽不懂,這時候的歌舞和詩歌是緊密相連的,如果不懂得其中的一樣,不免有些對牛彈琴的感覺,反而是李怡禾聽的津津有味。

  劉鼎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聽到周圍産生了小小的騷動,跟着有人壓抑不住興奮的說道:“來了,來了!”

  李怡禾也緊張的說道:“來了。”

  劉鼎睜開眼睛,隻看到滿天的歌舞都已經消失,戲台重新恢複了簡約和整潔。台上隻有兩個姑娘,一個獨舞,一個獨奏,原來就是今晚的壓軸戲了。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位抱着琵琶的女子,居然是舒州小雪初晴的初雪姑娘,真奇怪,她怎麼到來了金陵了?還進了鳴鳳喽彈奏琵琶?在初雪的旁邊,又有位更加成熟美貌的姑娘,翩翩起舞,這位姑娘的确有些過人之處,一出場就壓住了下面所有的聲音,連劉鼎也對她多看了幾眼。當然,和男女色情無關,他隻是蓦然覺得,這個舞姬的面孔居然和裴凝紫有幾分相似,如果錯眼一看,乍還以為是裴凝紫呢。

  卻聽到蔡蕃在前面賣弄似的悄悄的說道:“這位裴月蘇姑娘,可是鳴鳳喽的頭牌,可是很難請來的。要是到鳴鳳喽裡面去,少說也要上百兩的銀子,才能看到她的獨舞。”

  穆跑在那裡小聲的說道:“她不是裴大人的幹女兒麼?裴大人請她來,那有什麼難的?”

  下面在議論紛紛,上面初雪姑娘已經輕輕的撥動琵琶,在行雲流水般的琵琶聲中,裴月蘇惬意的舒展開身軀,将最美好的姿态,清晰無遺的展現在大家的眼前。她身上的各個部位,好像都能夠自由控制似的,在優美的舞蹈之餘,還帶上些小小的特技,于是舞蹈變得更加的優美。她的身材本來就非常的颀長,可能是經常練習舞蹈的關系,腰肢非常的纖細,兇部和臀部也沒有裴凝紫那樣的豐滿,但是恰好給人一種特别的感覺,但見舞姿曼妙,衣袂飄飄,不經意的回眸輕笑,美目傳神,傾倒衆生。

  劉鼎忽然東張西望的看了看,想要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裴凝紫的身影,相信那枚三棱刺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裴家的人就算不巴結她,也絕對不會再虐待她。如果她今晚有來,應該是在前面的位置,隻可惜,中間相隔的人太多了,黑壓壓看過去隻有人頭。剛好裴月蘇結束了一小段的舞蹈,回後台更衣,下面的觀衆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李怡禾好奇的說道:“你在找什麼呢?”

  劉鼎說道:“佳人。”

  李怡禾微微一笑。

  佳人不是在台上嗎?還需要找?

  說話間,裴月蘇又已經出來,在低沉哀怨的琵琶聲裡面,将台下的人繼續弄得如癡如醉,渾然不知道身處何方,連于蔺和穆跑這樣的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的,甚至連嘴角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更别說旁邊的蔡蕃。李怡禾的情況要好一點,還顯得比較矜持,但是到了後來,對身邊的劉鼎也是視若無睹了,眼睛裡、腦海裡,都隻有裴月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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