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洛陽是個好地方（1）
王滿渡大戰剛剛結束，根據劉鼎的命令，蕭骞迪率領糁潭都進駐洛陽地區。劉鼎賦予他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将洛陽地區牢牢的控制在鷹揚軍的手中。同時，劉鼎還向蕭骞迪通報了其他鷹揚軍的任務，其他部隊要麼南下消滅淮西軍，要麼在開封駐守，短期内，除了糁潭都之外，不會有别的部隊增援洛陽。換句話來說，洛陽地區的戰事，就全部交給他蕭骞迪處理了。
十月初十，蕭骞迪帶領糁潭都的先頭部隊到達洛陽，和洛陽府尹張全義彙合，兩人一起商量如何做好洛陽地區的防務。洛陽是一代古都，曆史上有數個王朝再次定都，民間都有洛陽是個好地方的傳說，在王朝的更替中，控制洛陽地區的勢力，往往也能夠控制整個天下，這就使得衆多實力趨之若鹜。
但是，單純從軍事戰略來說，洛陽是個四戰之地，是實實在在的兵家必争之地，曆史上在此進行的大決戰，沒有一百場也有八十場。本來作為洛陽天險的虎牢關，因為受到嚴重的破壞，現在已經無法産生作用。況且，虎牢關要對付的，乃是來自東面的敵人，可是虎牢關的東面，就是鷹揚軍的地盤，即使虎牢關完整無缺，對洛陽的影響也不大。
蕭骞迪剛剛帶領鷹揚軍進駐洛陽，就和淮西軍的孫儒部隊發生了遭遇戰。
遭遇戰在是突然之間發生，蕭骞迪沒有想到，孫儒也同樣沒有想到。
孫儒，原來是秦宗權手下的五虎上将之一，為人陰險刻薄，頗有計謀，血腥嗜殺，深得秦宗權的栽培。後來因為戰功卓著，功高震主，受到秦宗權的猜疑，被冷藏。他最終離開秦宗權的身邊，在洛陽附近讨生活，組建起一支完全屬于他個人所有的淮西軍。
此人和馬殷、劉建鋒的交情都極好，據說是過命的交情。孫儒率領的淮西軍占據了洛陽附近之後，大肆招兵買馬，高舉打倒唐帝國的口号，在短時間内就迅速集結了超過十萬人的生力軍，大部分都是無業遊民。他驅逐了東都留守李罕之，自稱東都留守，風頭一時無兩。
但是，這種臨時糾集起來的部隊，并沒有多少的戰鬥力。他孫儒控制洛陽的時候，主要的對手，除了李罕之以外，還有洛陽東面的宣武軍，洛陽北面的河中節度使、河陽節度使，還有東南方向的忠武節度使等，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局勢非常的複雜。
由于當時突厥騎兵還沒有大舉南下，洛陽地區是相當混亂的，洛陽城頭上的旗幟，幾乎每個月都要更換一次。孫儒軍、河陽軍、宣武軍在此地混戰，最終各有損失，誰也無法控制洛陽，三者成犄角狀态，僵持不下。後來一個叫做張全義的人，以大無畏的勇氣和決心進入洛陽，在三者對峙的情況下求生存，他在洛陽組織難民，發展生産，居然也搞得有聲有色，創造了實實在在的奇迹。
光啟四年三月，突厥騎兵大舉南下，張全義的一番鮮血，化為烏有。跟随李嗣源行動的劉仁恭、劉守光，對于建設沒有什麼心得，可是對于破壞，卻是絕對的行家。張全義用了足足兩年多的時間，才在洛陽的附近，吸納了幾萬人發展生産，結果突厥人一來，洛陽再次變成了一片白地，洛陽的殘垣斷壁，都被劉仁恭父子削矮了兩尺。
李克用和劉鼎達成暫時休戰的協議以後，突厥騎兵全部撤走，洛陽再次成為真空地帶。為了防止洛陽落入他人手中，劉鼎命令蕭骞迪立刻率領整編後的糁潭都向洛陽地區進發。顯然，孫儒也想借這個機會控制洛陽，他麾下的部隊，同樣也向洛陽的方向進發。
在這之前，李嗣源帶領的突厥騎兵，并沒有将洛陽徹底的控制好，他們不擅長于控制，對于鷹揚軍和孫儒軍，追擊的也不夠徹底。鷹揚軍一度龜縮在嵩山的附近，躲避突厥騎兵的風頭，采用麻雀戰的方式騷擾敵人。孫儒軍更加的狡猾，一頭紮入了深深的伏牛山裡面，不露行迹，直到突厥騎兵撤走，他才重新露面。
當突厥騎兵撤走以後，一直試圖恢複洛陽的張全義，自然成了洛陽的地頭蛇。張全義此人，對于發展内政，是非常有辦法的。即使洛陽這樣的白地，在他的努力下，也逐漸的恢複了生機。但是，洛陽最大的缺點，就是本身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必須依附于他人而生存。當宣武軍強大的時候，張全義需要依附宣武軍。當鷹揚軍強大的時候，他又需要依靠鷹揚軍。
在楊鹭飒帶領佽飛營到達洛陽地區以後，兩人的合作還是相當良好的。過江龍和地頭蛇的良好配合，讓李嗣源相當的頭痛，麾下的騎兵，隔三差五的就要損失幾十号人。張全義此人，還有個特點，就是一心為民，對自己的權力毫不眷戀。在宣武軍時代，他被任命為東都留守，卻沒有自己的衙門。在鷹揚軍時代，劉鼎任命他為洛陽府尹，同樣沒有自己的衙門。他的辦公地點，全部都在一雙腳闆上。
這次孫儒試圖搶奪洛陽，張全義立刻向鷹揚軍求救。
接到張全義的緊急情報，蕭骞迪立刻率領屠雷、江沁翎團隊趕到了前線。由于孫儒帶領的淮西軍，都龜縮在伏牛山裡面，從山裡面走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處在伊阕和陸渾中間的野鴨窩成了這次争奪的焦點。從地圖上來看，野鴨窩處在兩地之間的必經之路，兩邊都是山嶺，不宜通行。在野鴨窩的附近，有一個城鎮叫做陵水，大約有萬餘人口，主要都是少數民族柔然人的後裔。
由于柔然人在大草原的争奪戰中處于下風，遭受到回鹘人和突厥人的雙重壓迫，所以有部分柔然人不堪忍受暗無天日的日子，遷居到内地，在陵水這塊地方生根發芽。幾百年的時間過去，除了他們自己自稱是柔然人的後代，外人卻是不容易看出來，他們以前賴以生存的牧民生活，現在也全部變成了農耕。
聽說敵人要來攻打陵水，陵水城鎮内混亂成了一片，好像世界末日一般。由于陵水距離洛陽附近的路程比較近，所以蕭骞迪率領部隊急匆匆趕到的時候，孫儒率領的淮西軍的先鋒部隊已經出現在鷹揚軍的視線裡。站在野鴨窩向下望，前面就是蜂擁而來的淮西軍，後來卻是亂糟糟的陵水，那裡的柔然人都拖家帶口的往伊阕方向逃難，更有人直接逃往洛陽。
蕭骞迪隐藏在土堆後面，從單筒望遠鏡裡面看過去，敵人大約有三四百名騎兵。孫儒之所以能夠在引起秦宗權不快的時候，依然能夠獨自生存，就是因為他和突厥人的地盤接壤，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從突厥人那裡，弄到了部分的戰馬，組織起了幾百人的騎兵。秦宗權沒有騎兵，隻好眼睜睜的看着孫儒在洛陽逍遙。
普通的黃骠馬，紅色的淮西軍制服，說不上很特别，不過有點東西卻讓蕭骞迪畢生難忘，就是那些騎兵的馬下都挂着好幾個血淋淋的人頭，而且長發飄飄的，一看就知道是年輕女子的人頭。非但如此，還有不少的騎兵背後都橫挂着一個布袋，裡面似乎有東西在掙紮，有的人小腿露在外面，纖細潔白，赫然是少女的小腿。
蕭骞迪心中一陣憋悶，這群沒有人性的東西。淮西軍抓壯丁，他們是見得多了，但是好像淮西軍這樣将女人搶回去，卻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見。不用問就知道，這些女子，肯定是孫儒他們在伏牛山裡面抓來的，可能是想帶到洛陽去享受。這幫家夥，打仗居然還帶着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冷靜的等待敵人進入諸葛弩的射程，蕭骞迪幾乎能看清他們的眼睛和臉龐，他們也不過都是一般的正常人。然而，那些飄蕩的頭發卻讓蕭骞迪對他們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随着他的手勢往下壓，諸葛弩爆發的箭雨覆蓋了所有的敵軍騎兵，一輪弓箭以後，再也沒有還騎在馬上的敵人。步兵随即沖殺出去，打掃戰場，還有少數的敵人在抵抗，但是三下兩下就被送進去了鬼門關。
不久以後，屠雷就臉色冷峻的來到了蕭骞迪的身邊，義憤填膺的說道：“孫儒率領的淮西軍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我們在剛才解救下來六十多個女子，都是這些騎兵從那邊的安萊集搜掠來的，都被這群野獸糟蹋了，本來有四五百人的，愣是糟蹋得隻剩了一成，我真想殺光這群沒有人性的東西。”
蕭骞迪點點頭，表示給與他殺戮的權利。随着一陣的悶哼，僅有的幾名淮西軍俘虜，也在鷹揚軍的刀下成為亂世亡魂。蕭骞迪覺得自己的血一點都不沸騰，而是有一種冰冷的感覺。以前在糁潭的時候，殺淮西軍乃是家常便飯，但那都是劉鼎的命令，他們隻需要閉着眼睛執行就可以了。今天卻是不一樣，今天完全是他的決定，這些沒有人性的東西，到底是死是活，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遠遠地看着那些被糟蹋的女子，她們的臉色都是煞白煞白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麻木，顯然是被糟蹋得快要失去了理智。她們之所以能夠幸運的活下來，不是淮西軍仁慈，而是因為她們年輕。年輕的女人，即使作為食物，那也是最美味的。根據審訊，淮西軍是擔心洛陽沒有足夠的糧食，所以帶着她們趕路，的确是準備帶到洛陽去做食物的。
“屠雷，找個地方安頓好她們。”蕭骞迪說道。
“明白！”屠雷點點頭，帶着一群戰士下去了。
孫儒率領的淮西軍的第二波軍隊很快趕到，可能是還不知道前鋒部隊完全被消滅了，他們零零散散，懵懵懂懂的毫無意識的闖入了包圍圈。孫儒麾下的幾百騎兵，都被蕭骞迪他們幹掉了，剩下的基本都是步兵。在漫天亂舞的怒箭下面，一排一排的倒在地上，少數比較勇敢的，拼死往前面沖，立刻被射成了黃蜂窩。不過敵人的人數很多，雖然遭受了重大的損失，還是發起了一定的沖鋒。
當零零散散的敵人終于沖到了自己前面的時候，蕭骞迪冷靜的拔出了自己的冰魄寒光刀。屠雷和江沁翎大聲呐喊着，也投入了戰鬥。鮮血濺到了蕭骞迪的臉上，他覺得粘粘的，熱乎乎的，可是他沒有時間思考，也沒有時間來感慨人的生命的渺小。
刷的一下，他手中的冰魄寒光刀斜着劈下，将一個沖到自己身前的淮西軍士兵攔腰劈開兩段，那名士兵甚至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分成兩部分，還在順勢往前沖，蕭骞迪讓開身體，讓他撲倒在高草的黃土地上，鮮血渲染得到處都是，灰白色的枯草，立刻變得無比的嫣紅。。
撫摸着秦漢親自打造的這把冰魄寒光刀，上面沒有留下絲毫的鮮血，刀鋒是那樣的冰冷，冷得就像蕭骞迪現在的心情。他一聲不吭的揮動着這把刀，不斷的将人送入死亡地獄。他終于感覺到自己身上濕漉漉的，那是敵人的鮮血。沒有了沉重武器的阻礙，殺起來就是格外的爽快。
然而，這時候的孫儒，顯然還不知道他們在遭遇了鷹揚軍的主力，他以為鷹揚軍出動的乃是一般的部隊，是在阻滞他進入洛陽的時間。于是，孫儒在後面不斷的調集兵力，不斷的往上面湧，要将鷹揚軍全部壓垮在野鴨窩。他窩藏在伏牛山裡面，對外面的情況還了解的不多，根本不知道鷹揚軍的主力，已經到了洛陽。
鷹揚軍隻有兩個團的兵力，在兵員的數量上，顯然是處于下風。但是，鷹揚軍夾帶擊敗突厥騎兵的威勢，士氣高漲，戰鬥力非常頑強。而且，鷹揚軍的裝備，顯然要比孫儒的淮西軍精銳的多。那一排排的諸葛弩，對于淮西軍來說，簡直就是噩夢。還有弓箭手使用的烏金弓，對淮西軍的殺傷也非常有效。
野鴨窩的地形，是典型的下面寬，上面窄。淮西軍在下面能夠展開很多的部隊，上萬人都能夠投入戰場，但是随着地勢的逐漸升高，他們能夠展開的兵力越來越少，最終縮減到兩千人所有。在山腰高處的地方，占據着地形優勢的鷹揚軍，毫不留情的将淮西軍打倒在地上。
三個時辰之後，蕭骞迪指揮部隊逐漸退守野鴨窩的最北部，也是地形最高的地方。孫儒率領的淮西軍部隊緊接着密密麻麻的殺到，鋪天蓋地裡全是黑壓壓的人群，仿佛是湧動的紅螞蟻。三眼都的情報說，孫儒的淮西軍，因為沒有燃料制造軍服，都是用鮮血浸泡而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量的淮西軍湧上來，好像是一片紅色海洋，就冬日的山地，都完全覆蓋了。蕭骞迪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的陣勢，隻覺得頭皮發麻，腦袋裡一片空白，卻又逐漸的冷靜下來。在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是劉鼎拿主意，他隻需要根據命令行事就可以，但是現在，他必須自己拿主意，必須為自己選擇最有利的攻擊時機，攻擊方式，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