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又’?爺也覺得蘭琴早上出去了,是很不成體統?”蘭琴聽着四爺話裡的“又”,就知道其實他心裡也是認同德妃的,不由得生氣道。
“好好,爺不該用‘又’,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四爺耐着性子道。反正自己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已經徹底沒有了氣性了。
“皇阿瑪還不知道弘曆病了,妾身要去說一聲,免得他老人家記挂呀!”蘭琴道。
“派個奴才去傳話就是了,哪需要你親自跑?”四爺道。
“妾身怕去的人說不清楚。還是妾身親自去說說好。”蘭琴堅持道。她答應為英達爾去傳話,但是這件事還不能跟四爺說,否則肯定引起這個男人的誤解。
“那爺陪你一塊兒去?”四爺狐疑地看着蘭琴道。
“不用了,爺進去陪陪烏西哈和别楚克,妾身一會兒就回來了。”蘭琴道。
四爺點點頭,便随着蘭琴去了。
“主子,奴婢扶着您過去?”司畫連忙道。
“不用了,我快去快回。你跟着,反而慢。”蘭琴擺擺手,便急急忙忙出了永和宮。
乾清宮裡。
蘭琴走進去的時候,裡面靜悄悄的。蘭琴見着梁九功,忙福禮問了安。
“公公,妾身有要事想面見皇上。”蘭琴道。
“皇上現在正在生氣呢,側福晉,您确定現在要進去?”梁九功道。蘭琴看梁九功都避了出來,怕是康熙的心情的确很差。
“還是有勞公公進去通報一下吧。”蘭琴皺眉道,既然都已經來了,沒有空手回去的理。
站在守衛森嚴的乾清宮門口,蘭琴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要怎麼跟康熙傳這個話。自己當時一時意氣,就那樣答應了英達爾。其實自己與他并不相熟,冒然在康熙面前說,實在不是很妥當。可是零時變卦,也不是蘭琴的風格。
“側福晉,皇上讓您進去!”梁九功出來,一甩拂塵道。
蘭琴就跟着梁九功走了進去,隻見裡面的宮人俱都低首垂目,像個木樁子似的站立在屋裡最隐蔽的地方。
“兒媳給皇阿瑪請安!”蘭琴驟然看見那一抹明黃此刻正坐在禦案後面,臉色很是陰冷。四爺說今日早朝沒什麼事情,故而皇上很快散朝了。可是康熙明明此刻心情很差勁呀,想必不是早朝上的事情讓他煩心的。
“嗯。弘曆呢,怎麼沒來?”康熙仍舊在低頭寫着什麼,并沒有停掉手裡的筆。
“啟禀皇阿瑪,弘曆今日有點偷懶,身上不怎麼舒服,兒媳特來跟皇阿瑪禀報一聲,免得讓皇阿瑪挂心。”蘭琴小心翼翼地說道。
“怎麼病了,伺候的奴才如此不盡心?”康熙的聲調略微有些上揚。
“請皇阿瑪不必挂心,弘曆隻是一點身體不舒服,已經服了藥了。皇阿瑪看起來心緒不佳,不如兒媳給您講個笑話?”蘭琴道。
“好。”康熙的聲音這才明顯聽起來緩和了一點兒。
“宋朝武宗時期,宰相馮道與和凝同在中書省任職,一天,和凝問馮道說:“您的靴子是新買的吧,價錢多少?”馮道擡起左腳給和凝看靴子,說:“900。”和凝性急,馬上瞪着吏役說:“我的靴子怎麼要花1800?”于是就責罵了好一陣子。這時馮道又不慌不忙地擡起右腳對和凝說,“還有這隻也值900哩。”于是哄堂大笑。”蘭琴講道。她知道四爺最近都在為秋闱的事情煩心,想必康熙也很關注此事。蘭琴也知道,這種時候,最忌隔靴搔癢,于是她就大膽地講了一個諷刺靠着家裡捐錢捐來的中書省的和凝的笑話給康熙聽。
康熙聽完後,并沒有馬上出言評論,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隻等的蘭琴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觸怒了他的時候,才聽見康熙的聲音從自己頭頂傳出來道:“你這丫頭,朕心裡什麼不痛快,你就專門講什麼給朕聽。”
“皇阿瑪乃是千古明君,兒媳知道皇阿瑪日理萬機,終日為國事操勞。兒媳不能替皇阿瑪解一份煩勞,隻能憑借着這些微不足道的笑話以博皇阿瑪一笑而已。”蘭琴道。
“過來研磨!”康熙看了蘭琴幾眼道。
蘭琴走到康熙身側,撇了撇他正在寫的東西,果然就是朝堂上的事情。隻見上面密密麻麻列舉着一對人名,而康熙正在用朱筆塗畫上面的人名,很多名字都被他打上了一個叉。
蘭琴心裡一驚,連忙垂下眼簾,不敢再多看。康熙仍舊繼續圈叉那些人名。
“丫頭,還有什麼事情?”康熙突然道。
蘭琴心裡一震,她沒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被康熙窺破了。果然不是一般人呀,這樣敏銳的洞察力,實在是常人所不及的。
“皇阿瑪看人的本事可真是厲害,不知從哪裡看出兒媳心裡還有事情?”蘭琴道。
康熙勾唇一笑道:“從你一進來,朕就知道了。你以往若是沒事,進來的腳步聲必定是雜亂無章的,可是今日你進來的時候,腳步可是規矩得很。然後又跟朕說弘曆病了,但卻沒有立刻說要走,這不是有事,是什麼?”
蘭琴不得不佩服康熙的本事了,果真皇帝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他至少是能識人斷事的。
“皇阿瑪英明。兒媳此來,的确是有一件事情。本來這件事兒與兒媳無關,隻不過兒媳覺得受人恩惠,當報答才好。”蘭琴道。
“說吧。”康熙道。
蘭琴遂将如何與英達爾王子認識,如何又在太後宮裡與他見面,并知曉了身份後的事情,統統都說了一遍,沒有任何隐瞞,俱都是照實說了。她舉得自己若是想在康熙面前耍小聰明,那會死得很慘的。
“你是說,是英達爾讓你來跟朕傳話,他想見朕?”康熙道。
“是。兒媳就是來代傳一聲。見與不見,還是皇阿瑪說了算。不過他說有要事想見皇阿瑪呢。”蘭琴道。
康熙目光微咪,思忖了片刻道:“他是太好的外甥,這次是代表西藏吐司來參加萬國朝賀的。朕要是單獨見他,怕是會引起太後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