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保撐着傘,念雪扶着蘭琴,踏着嘎吱嘎吱的積雪往南小院走去。這還是林夢瑤頭一次見識這麼大的雪,她還是穿了加高的花盆弟子,踩在雪地上,積雪幾乎要漫過她的鞋面兒。
“好大的雪,多少年沒見了!”蘭琴一邊扶着念雪的手走,一邊感慨道。她作為林夢瑤的時候,的确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般大的雪了。這些天,因為感冒,念雪這丫頭硬是沒讓蘭琴出過小院門,每次她想要出來賞雪,都被她給攔住了。
“格格,去年的雪比這還大呢,您當時還跟奴婢在您閨房門口打了雪仗呢!”念雪說道,心裡頭确是有些奇怪,怎麼格格所說的話越來越古怪,去年下的雪明明比這個要大很多。
蘭琴一臉黑線,咳咳了幾聲,便轉移話題道:“不知阿瑪和額娘如何了,好久沒見她們了。”
念雪見蘭琴一臉“憂傷”,連忙自責道:“都是奴婢不好,不該引起格格傷心的。”
蘭琴見達到了她的預期目的,連忙安慰念雪道:“沒事兒,我也隻是說說而已。”
年念雪果真自責,蘭琴又于心不忍了,自己是不是太壞了,嘎嘎~~
東小院到了,隻見門口挂着兩個大燈籠,守門的婆子早已經将門口的積雪都鏟幹淨了,見蘭琴主仆三人來了,立刻打着氣死燈迎了上來。
“老奴給鈕格格請安,側福晉吩咐下來了,請格格快進去吧。”婆子滿臉堆笑地對蘭琴福了一禮道。
蘭琴主仆跟着走入東小院,隻見武氏和汪氏站在門口正說着什麼,見蘭琴來了,兩個人的表情很古怪,自從她倆在蘭琴這裡吃了癟後,再不敢亂嚼舌頭了。
蘭琴見她們一副欲想說話,但又顧念着什麼的表情,便率先開口道:“兩位姐姐來得真早。”
好吧,别人都已經示弱了,蘭琴也不是那種占了理就死咬着不放的主兒,退一步,海闊天空!
武氏和汪氏見蘭琴先打招呼,也不好繼續闆着臉,紛紛随意問了幾句後,便讓蘭琴進去了。
李氏正陪着顔玉坐在裡頭講話,大抵是注意休息,孕婦不宜幹什麼之類的話題,蘭琴一進門就亂聽了一耳朵。
“妾身給側福晉請安,福晉新年新氣象!”蘭琴說了一句吉利話,對顔玉隻是颔首點了下頭,行了一個平禮。
“妹妹來了,快過來坐。快呀!”李氏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蘭琴身側,抓起她的手拉了過去。
“兩位妹妹,你們今日的賞光,可是令這東小院蓬荜生輝不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着了。”李氏說笑着,武氏和汪氏也立刻進來了,一人一邊,陪坐在顔玉和蘭琴的下首。
“茗煙,去跟膳房說一下,差不多可以上菜了。”李氏對垂立在一旁的茗煙說道。
“姐姐,宋姐姐不是還沒來麼,還有耿姐姐呢!”蘭琴見耿氏和宋氏都還沒來,就提了一句。
“是呀,人還沒到齊了,還是等她們倆來了再上菜!”顔玉破天荒地也贊成蘭琴的舉動。
李氏其實早沒将宋氏放在眼裡,在阿哥所的時候就被她踩在腳底下的人,而耿氏耿氏沒入過她的眼,長相最多算個中等,又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一進來就跟個透明人似得,默默無聞地在後宅中生活了兩三年了。這樣的人,她李燦蓮可從未看入眼。
不過既然蘭琴和顔玉都說了,李氏也自然應了,便随口對茗煙說:“去讓王婆子打着燈迎迎去,怕是天黑路滑,她們伺候的人又不多的。”
汪氏見李氏這般說,接口道:“姐姐,妾身出來的時候,見宋姐姐屋子裡傳來咳嗽聲,估計她是着了風寒了,今日不一定能來。”
“真是晦氣,早不病,晚不病的,這會兒子怎麼病了!”武氏撇嘴道。
蘭琴一聽宋氏可能病了,心裡略略就不放心,想起宋氏很久之前來投靠自己,自己當時沒有接她的投名狀,之後宋氏就也沒來了,不過在關鍵的時刻,她曾替蘭琴說過一句話,這句話就像生了根一般,默默就在蘭琴心裡種下了。
“姐姐,人有七情六欲,三病五災,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宋姐姐病了,怕是還沒請大夫去看吧。側福晉,如今福晉不在,請您趕緊讓周大夫去那邊看看吧。”蘭琴替宋氏說話道。
李氏本不欲管宋氏死活,但蘭琴剛才說的那句話倒是提醒了她,自己此刻是這府裡頭最大的,自然對府裡頭的一應事物都有責任。如果宋氏真有個什麼,四爺回來見了也不會高興。
“茗煙,你先去宋格格那裡瞧瞧,看看她是否需要請周大夫過去瞧。如果需要,就不必回來禀報了,直接去請周大夫。”李氏對茗煙吩咐道。
待茗煙出去後,耿氏便扶着綠闌走了進來。
她對蘭琴點了下頭,就走到李氏面前請了一個安,然後便挨着汪氏坐到了末席。
一屋子女人說着吉祥話兒,不是嬌笑連連,看起來也異常熱鬧,隻不過在這莺歌燕語後所隐藏的風刀有時候是殺人不見血的。
顔玉見四爺久久沒有送雪狐皮子過去,便知道他無心把送與蘭琴的那張皮子送給自己,心裡便暗暗不悅,此刻更是将蘭琴視為眼中釘。
“聽說,爺為鈕格格做了一身雪狐大氅,今日怎麼沒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顔玉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昏,又出招了!
蘭琴裝作沒聽見,繼續與下首的武氏說着話。
可是,她的回避在顔玉眼裡可不是回避,而是挑釁!!
“雲鸢,本格格肚子有點不舒服,扶我入恭~”顔玉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對一旁的丫鬟道。
李氏站起來,拉着顔玉的手道:“妹妹,你這懷着身子了,要當心點。雀兒,你陪着一起去,主意照顧着點顔玉格格。”
待兩人将顔玉扶出去後,蘭琴的嘴角彎起了一個為不可聞的弧度。
再說茗煙來到北面的院子,見到了宋氏。果然,宋氏已經發燒了,根本不可能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