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爺前一晚并沒有在南小院留宿,而是回了前院。四爺特意跟太子請了幾日假,打算在府裡好好整頓幾日,便開始準備去揚州的事情。
蘭琴一早起來,便聽崔娘說梁大夫昨晚很晚才回屋的。她心裡也惦記着那件事,便讓崔娘讓梁大夫進來問話。
“梁大夫,再回禀四爺之前,你先跟我講講吧,那具白骨可有什麼發現?”蘭琴問。
“啟禀側福晉,這俱白骨應該屬于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女子。她身高一米五八,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年之前,不到兩年。奴才檢查了她的手骨,發現有一些細微的變形。故此猜測,她應該是長期從事手部勞作的奴婢。沒有中毒痕迹,另外身上所穿的衣物大抵是蜀緞,綠色的。就這些,奴才隻能查到這麼多。”梁大夫道。
蘭琴微微一動,一年前?那個時候好像就是李嬷嬷事情敗露之時,那個時候好像沒有死人呀,隻有顔玉!!而且顔玉的身高應該超過一米六!
“好,你就這樣去與爺回禀吧。”蘭琴對梁大夫道。
梁有才退出後,崔娘立刻令候在外面的司畫将蘭琴的早膳提了進來。
崔娘一邊幫忙着鋪早膳,一邊說:“主子,您現在什麼也别管。就好好養胎,不惹事,避開着點兒。安安然然生下孩子才是最緊要的。”
蘭琴看了她一眼,說道:“可是我欲止,可風不止呀。耿姐姐那日來說,發現了武氏的丫鬟芸香有些異常,說看到她背着武氏與福晉那邊的靈秀接觸過呢。”
崔娘臉色一頓,說道:“主子是說那日武格格的神色就有些奇怪,像是神志略略不清的樣子。然不成是芸香是福晉的人?”
蘭琴拿起筷子,搖了搖頭,說道:“如今隻發現了這麼一點。不過好在,過幾****就帶着你們都回别院吧。她就是再想幹什麼,也伸不到那麼長不是?”
那廂,四爺聽完梁大夫的回禀後,吳有才也在場,相比之下,梁大夫所提供的線索卻比他隻得出是一具年輕的女屍可要确切得多。
“爺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這件事不許再跟任何人說了,可明白?”四爺坐在他堂屋的主位上,正由着蘇培盛伺候着用早膳。
梁大夫與吳大夫俱都退了下去,四爺又吩咐蘇培盛去喊大嬷嬷來問話。他想在走之前,将這句女屍的事情做個了解,否則走得也必定不踏實。
梁大夫與吳大夫一前一後走出了前院,本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可是吳大夫卻對着梁大夫的背影喊道:“梁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梁大夫是蘭琴的随身大夫,并不給府裡任何其他人看,也不受其他人管束,對這個一見到自己就對自己充滿了敵意的吳大夫實在沒有任何好感。
但是,基本的做人禮貌他還是有的,見吳大夫喊,隻好站住了腳步,停下來,等着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梁兄,你學的可是西醫?”吳大夫道。
“是,還有其它事情嗎?”梁大夫一看這吳有才的神色,就知道他也是跟那些将西醫視為異教邪說的老中醫一樣的态度。
“呵呵,梁大夫可要小心了。如今皇上已經禁了西洋教堂,禁止西洋人傳教,也禁止國人再跟那些紅毛鬼子學西學西醫。你作為側福晉的随身大夫,居然用西醫。”吳大夫說道。
“多謝吳大夫操心了,我梁某人隻是個鄉野村夫,專門給畜生看病。承蒙側福晉不嫌棄,這才帶在身邊略進一些綿薄之力。過幾日便與側福晉回别院了,吳大夫還是好好為這後宅裡的主子們看病吧。告辭!”梁大夫一句話也不想與這吳有才說。他本是醉心于西醫,于吳有才學醫的心願不同。前者是為了治病救人,後者确實為了追名逐利。
看着梁大夫遠去的背影,站在烈日下的吳有才的眼睛射出一道冰冷的目光,一轉身,往正院去了。
“你說什麼?側福晉過幾日就要回别院?”福晉正在用早膳,見吳有才這麼一大早來請安,就知道有事情。她也正預備去讓他來說說那俱屍骨的,沒想到他倒自己來了。
“是,奴才聽伺候側福晉的那個梁先生說的。而且這位梁先生還是一位學西醫的怪人。昨晚,奴才見他對着那具白骨居然貼得那樣盡,仿佛一點兒都不害怕。”吳有才小心地看了一眼福晉道。他也知道梁大夫不可能取代自己,但是他就是不舒服他居然能說出那麼多線索,從而使得自己在四爺面前丢了臉面。
“哦?西醫?”福晉眼裡冒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精光道。
“他說那是一具不超過十八周歲的女子的屍骨,身高在一米五八,手指上有微微的變形,是從事繁重手部勞動,死前穿着女衣的一個女子。”吳有才此時已然忘記了四爺的交代。
身後的靈秀聞言後,微微顫抖了一下,心裡的驚訝更是翻江倒海般,要不是她硬撐着,隻怕此刻就要叫出聲來了。
雀兒死時,的确穿着綠色的衣服。她的身高的确差不都一米五八!!
“邪教!他說的就好像親眼見過那具女屍生前的樣子一般。真是令人厭惡的邪說。”福晉鄙夷地說道。
“啟禀福晉,皇上已經明文說禁西洋邪教,可是這梁先生卻公然使用西醫來檢測那具屍骨。這可是不将皇上的号令放在眼裡。”吳有才進一步挑唆道。
“很好,吳大夫,本福晉心裡自然有數。你要是沒有别的事情,就退下吧。”福晉道。
“是,奴才告退!”吳有才見福晉不欲再跟自己說什麼,便躬了躬身子,退下了。
“福晉,他剛才所說,奴婢更加确認了那俱屍身就是雀兒。雀兒那日,穿的正是綠衣。”靈秀見吳有才退出去後,便對福晉說道。
“是她又如何。你不必慌,查不出什麼的。就算查出是雀兒,那跟咱們也沒有關系。”福晉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