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地要去戰場?”四爺第一次在十四眼裡看到了一種熱衷,他了解這種熱衷。
“當然是真的。你們不要老覺得我還是個孩子。我能射三百步的箭了,搏鬥也不在話下。四哥要是不相信,不如我們去武場比試比試!”十四生怕四爺看不起他。
“打仗不僅僅是靠武力,還要靠智謀。往往還要靠決心,甚至是幾分運氣。”四爺嚴肅地說道。他心裡有些遲疑,如果真的答應了十四的要求,德妃會不會怪他,或者十四真的去了後有什麼閃失,那麼自己這樣答應他究竟是對還是錯?
十四看着四爺,難得沒有反駁,而是點點頭,鄭重地說道:“四哥要是不答應我,我自己也是要去的。大不了,單槍匹馬去找皇阿瑪。”十四堅定地說。
“胡鬧,現在那邊戰線已經拉開,你自己去,說不定遇到什麼,你是想讓額娘擔心死你麼?”四爺憤怒地吼道。剛剛他還有那麼幾分恍惚,覺得這個弟弟果真是長大了。
“那四哥就讓我随着運糧的隊伍去吧。”十四乖覺地順着杆子爬。
四爺皺了皺眉頭,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我安排好了,通知你。”
十四見四爺終于松了口,開心地轉身就走了。
四爺看着那個年輕的身影,心裡也是百般不是滋味。自己渴求而不可得的東西,他一出生就能得到。現在自己還得幫助他實現自己的願望,如果他不管,十四或許真的會單槍匹馬去闖,他不怕皇阿瑪責罰他,他也不怕額娘擔心。但是自己卻害怕皇阿瑪責罰,也怕讓額娘擔心。
那廂,太子與自己的嶽父石文炳一前一後走入了毓慶宮。
“嶽父大人,請坐吧。”太子自從索額圖一族被除後,逐漸依仗了自己的嶽父石文炳。
“多謝太子。太子,四貝勒可是忠于殿下的?”石文炳問道。
“老四一直還算恭敬,孤也一直很信任他。他這個人會辦事,又不像老大那樣傲嬌,也不似老三那般文绉绉的,話少而能幹,倒是一個很好的幫手。”太子說道。
石文炳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說道:“太子,他到底也是皇子。太子這般信任于他,會不會成為另一個直郡王呢。”
太子一驚,搖搖頭道:“老四一向嚴謹守禮,很有分寸。嶽父隻怕是多慮了。”
石文炳歎了一口氣道:“明珠這個老賊,隻怕是又有什麼動作了。太子最近可要當心,莫要讓他抓住了什麼把柄。如今皇上不在京裡,太子乃主大事者,任何一點纰漏都會被他無限放大到皇上面前。”
太子點點頭,頗有點不耐煩石文炳的啰嗦,說道:“嶽父去看看太子妃吧。孤就不陪嶽父過去了。”
石文炳退下後,太子突然覺得莫名的煩躁,他已經好幾日沒去看鄭春華了,此刻心裡想得很,可是偏偏康熙幾乎每日都會令人送來急信,攪得他壓根都沒有空餘時間去後宮。
且說明珠也沒有出宮,而是轉頭去了延禧宮。
大阿哥的生母惠妃的宮殿裡。
徐郎半老,但仍舊不肯服老的惠妃端坐在延禧宮的主位上,明珠真坐在客座上喝茶。
“堂兄,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本宮已經遣走了所有人。”惠妃坐于主位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看着明珠道。
“妹妹,如今皇上已經年過五旬,大阿哥都已經是三十多了,你們母子可有什麼打算?”明珠拿着茶蓋捋了捋上面飄浮的碧綠的茶葉,一聞就是上好的茶葉,可見惠妃的日子過得還不差。
“堂兄,我們母子在這朝中隻有依靠堂兄呀。如今大阿哥跟随皇上出征,我這心裡頭也是七上八下的。”惠妃道。
明珠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族妹,心裡歎息一口氣:怪不得不如德妃宜妃得皇上喜歡,資格最老,但是卻沒有什麼腦子,哎!
“本相正在收集太子不孝不忠的證據,你作為直郡王的母妃,在宮裡頭也多留意一下他的舉動。”明珠索性直白地說。
惠妃一聽這話,果真有點吃驚,看着明珠道:“堂兄這是想,想将太子從東宮之位上拉下來?”
明珠撇了一眼惠妃背後的那個挂在牆上的玉葫蘆,喃喃道:“如今皇上在外親征,太子監國,正是咱們抓太子錯處的好時機。再加上直郡王如今随駕親征,隻要立下戰功,那麼那位位置對于直郡王來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惠妃這才明白了明珠的意思,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可沒想過讓直郡王去争那個位置的。
“娘娘,您不需要做什麼,隻需要派人盯着毓慶宮,如有發現太子做出什麼不規的把柄,那就是咱們大阿哥的機會啊。”明珠道。
惠妃這才整個都驚醒了,她心裡略略有些害怕,因為與太子争的,自己能不能争得過,争不過的結局可都是很慘的。自己隻是想做個安穩妃子,以後老了,可以跟着直郡王過,也是不錯的。
“堂兄,直郡王以後做個富貴王爺,也是很好的。納蘭家族憑借着堂兄以及直郡王的蔭蔽,也還是可以的。那個位置固然好,可是皇太子從出生就是太子,豈能輕易扳倒他?”惠妃心驚膽戰地說。
“如今不是我逼着你們母子争,而是直郡王要争。所以,你要勸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兒子!”明珠道。
惠妃臉上的驚色更甚,她還沒有從直郡王哪裡聽到過這樣的渴望。
“堂兄,直郡王年紀尚輕,你也算他的伯父,可千萬别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呀。太子是皇上親立的太子,如今也三十有餘了,豈能輕易廢除。”惠妃還是害怕。
“罷了,連直郡王的額娘都不肯幫她,我這個伯父有何用。臣告退!”明珠起身欲要往外走。
“等會兒,堂兄休要生氣。族妹也隻是怕,怕失去現在安穩的日子。堂兄一人肩負着納蘭家族的安危,行事萬不可魯莽。太子那邊,本宮自會派人盯着。可是堂兄身上的擔子可就很大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惠妃站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