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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節王樸伏罪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790 2024-01-31 01:13

  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午時,總督府衙前,浩子像往常一樣左右巡視着,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化。

  隻是在看到前方傳來馬蹄聲,舉起右手摸了摸腦袋,便守在府門前一動不動。

  在距離總督府大概還有五十米遠時,來人乖乖下馬,和三個親衛牽着馬匹緩緩前行。

  “李将軍,末将來晚了,秦督等急了吧!”

  來人是王樸,聽到秦浩明要見自己,回家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便匆匆趕來。

  苦等多日,終于迎來接見,他的内心甚是激動,難道上次送的錢财發揮作用?

  “不會,秦督也剛回來不久,正在偏廳等待王将軍。外面熱,裡面說話。”

  浩子姓李,若論職位,隻是秦浩明親衛百戶首領,當不得王樸叫他将軍二字。

  可因為是秦浩明身邊的人,水漲船高,王樸又是一個圓滑之人,也不足為奇。

  進入府門,幾個人解下身上的兵器,交于門房。三個親衛留下等待,王樸一人進入偏廳。

  “末将參見秦督、宋巡撫。”

  讓王樸奇怪的是,宋賢也高座堂中,趕緊畢恭畢敬向二人行禮。

  “請坐!”

  秦浩明手一擡,也沒有叫他将軍,淡淡的說道。

  同時,臉上閃過一絲不忍,這家夥平常對自己還算恭敬,如此對他,是不是過分一點?

  不過繼而一想,留着他也是個禍害。

  這貨在松錦之戰逃跑,緻使松山、錦州、塔山、杏山四城失陷,祖大壽舉城投降。

  以至于九塞之精銳,中國之糧刍,盡付一擲,不能繼續抵禦建奴,最終斷送大明。

  消息傳開後,京師大震,王樸以首逃之罪被逮捕,法司開庭審訊,于崇祯十五年五月十九日處死王樸。

  “秦督,可是有什麼事情?”

  方一坐下,秦浩明的幾個親衛便團團圍住他,令他動彈不得。

  “唉,你先看看這些再說吧!”

  宋賢歎了一口氣,臉色複雜看了秦浩明一眼,把案幾上的一疊供詞讓師爺呈給王樸。

  今天的事情他原本不想摻和,再說王樸之前屬于大同總兵,和他沒有什麼關系。

  奈何秦浩明不僅是幾省總督,同時身上還兼着右都禦史,專職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

  若是惹得他不高興,亦可用此法對付自己。身處大明亂世環境,又有幾人屁股幹淨?

  不說别的,每年運到前線的糧食,中途就要克扣掉不少,有時甚至是一半還多。文官管這種克扣叫做漂沒,屬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在這場分食大明帝國血肉的盛宴裡,文官從來都是宴會主持人,吃得最多,叫得最歡的那一個。

  當然,除非死仇,一般沒人願意無緣無故去得罪人,王樸這一次卻是不知如何結怨于年輕總督?

  宋賢聲音不大,但王樸聽在耳朵裡,卻好像晴天霹靂一般。膝蓋一軟,直接癱倒在地,“秦督、宋巡撫,末将……”

  自己的事情他知道,根本不用看供詞,有心想對付自己,全身是把柄。

  故而他也不敢狡辯,情知不管自己怎麼解釋,終究是徒勞,還不如老老實實。否則的話,謊言戳穿,自己死的更難看。

  “大人,下官糊塗,還望秦督開恩……”

  “你也知道自己糊塗呀,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說說吧,原來你手下的五個衛所六個關隘裡,還剩下些什麼東西?”

  秦浩明不緊不慢地說道。

  并非是他故意要針對王樸,隻是需要一個棋子撕開晉商的大網,王樸正好合适而已。

  “下官知錯。”

  王樸沖着秦浩明磕了一個響頭,起來之後,已是涕淚縱橫。

  “你雖說被貶為副将,但畢竟是從二品的大員,本督也不好在這裡直接辦了你,自會禀明聖上,看今上如何裁斷?

  在大同總兵的任上,你也有些年頭了,自己都有哪些罪狀,就說明清楚。

  文書,記錄口供。”

  秦浩明目視着他,緩緩的說道。

  “是,大人……”

  王樸絲毫不敢遲疑,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将自己這些年撈的銀子,如數招了出來。

  晉商的孝敬分别有多少,大同邊鎮将領的孝敬又有多少,其中各鎮将領都是吃空額、克扣軍饷。

  各個衛所關隘,軍用物資經由晉商走私到建奴。

  自己看到,也就睜眼閉眼。雖說也數目上略有遺漏,但大體上是沒有假。

  總數加起來,都有三百萬兩銀子了。

  大同總兵,那可是極好的肥差,守着五所六隘,而且靠近邊界,随随便便一年下來,都是幾十萬兩銀子,更别說王樸幹了這麼多年。

  招出三百萬兩來,那也是往少了說,不過真落到自己口袋也差不多。

  總兵和總督不同,總督第一是文官,第二算是政治核心裡的人物,幾乎不用去行賄什麼高官,甚至還有京官要巴結宣大總督。

  這都是你來我往的,京裡的官員,有那門生故吏被調到宣府治下的三撫三鎮,不都要找宣大總督照應。

  大家面子上來往,就省下金錢上的來往了。

  而總兵是武将,大明以文治武,武将稍微有點事,就得遭到彈劾。哪怕沒事,也不招人待見。

  所以,花錢的地方比較多,哪年不得給京師大員送禮,撈來的銀子,豈敢全部揣入自己的腰包?

  這幾百萬兩銀子,至于有一半,都走門路送到了京官手裡。

  至于自己都給誰行賄了,王樸也毫不隐瞞,兵部的官員,上上下下都得打點,戶部的三大堂官也要孝敬。

  畢竟銀子要從戶部撥下來,豈能不分點?

  都察院的官員,也得表示表示,省的他們上本彈劾自己。内閣的官員,總少不得冰敬、碳敬,這麼多人加在一起,能少花了麼?

  這些都是不成文潛規則,誰都知道,甚至秦浩明也知道。

  王樸把收過誰的錢,給誰送過禮,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賄罪加上走私,兩條合在一起,應該是死罪。家中老小,最差也得攤一個男的充軍,女的發教坊司。

  說完之後,秦浩明讓王樸簽字畫押。

  “王樸,如此罪過,即便不滿門抄斬,你家老小也難逃個好處。

  不過本督念在你适才老實的份上,再加上對自己的罪行毫不隐瞞和狡辯,本督會奏請皇上從輕發落,盡量不牽連你的家人。”

  “多謝秦督、多謝秦督……”王樸痛哭流涕地說道。

  一邊說還一邊連連磕頭,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能不牽扯家小,已經算是最大的法外施恩了。

  這話要是别人說,或許還不保準,但這是秦督說,他還是相信。

  “本督知道,宣大邊鎮,絕非你一人在吃空饷,隻有你和晉商眉來眼去,但為什麼隻揪着你,想知道原因嗎?”

  拿到王樸口供,秦浩明心情大好,盯着王樸多少有些不忿的表情,微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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