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假意歎息一聲:“沒想到還是被盧警長看出來了!實不相瞞,我這個親戚天性好賭,房子買賣都輸進去不說,現在又欠下青幫的巨額高利貸,他不跑路,連命都要保不住!”
盧文彪得意的笑道:“我就說嘛,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人,有什麼必要乘坐又髒又破的貨船。”
高非:“我倒不是故意要瞞你,實在是因為青幫的勢力龐大,我擔心走漏消息,忙沒幫上,反而害了他們的性命!”
盧文彪點點頭:“李長官,你放心,在江家灣碼頭,我說了算,什麼青幫洪門,想來我的地盤撒野,門都沒有!”
說完了,他自己可能也覺得話說的有點大,趕緊補充着:“況且這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沒人會知道!李長官,今天晚上八點鐘,就有一艘貨船開往河北,您讓您的親戚八點之前來,我好安排他上船。”
“好,那我替他多謝盧警長。”
“都是自己人,您就别客氣了。這錢……您還是收回去,我怎麼能拿您的錢。”
“盧警長,你要是嫌少,我就收回來!比起救命的事,這點錢算什麼?”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盧文彪眉開眼笑的收起鈔票。
高非看了一眼手表:“盧警長,你看現在正好是中午時間,這樣吧,反正我下午也是沒什麼事,就請盧警長去新都酒店吃個便飯怎麼樣?”
“哎呦,怎麼好意思還讓您破費,我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是沒有這件事,我覺得和盧警長也是非常投緣!咱們吃過了飯,再找個地方樂呵樂呵,等到晚上回來送我的親戚上船,時間剛剛好。”
“李警官既然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您稍等片刻,我換身衣服,穿着制服出去不太方便。”
“好的,我在車裡等你。”
盧文彪換上便裝,走出警衛室,招手叫過來兩個警察:“我出去辦點事,你們都精神着點,聽到沒有!”
“警長,這還用囑咐嗎?哪次您出去找女人……”
“閉嘴!”
盧文彪上車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高非的汽車牌照,确實是偵緝隊的牌照,這讓他更加放心。高非載着盧文彪直奔位于法租界的新都酒店,那裡距離華新旅館隻有幾百米遠。
高非之所以帶盧文彪去花天酒地,是為了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他擔心在剩餘的七八個小時的時間裡,萬一他回過味來,打電話給偵緝隊核實自己的身份,不僅是前功盡棄,還可能惹來其他的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穩住他,讓他的大腦沒空冷靜下來考慮事情,而酒精和女人是最能麻痹人思維的辦法之一。
來到新都酒店,高非要了一間豪華包房,然後對服務生說道:“去給我們找兩個陪酒的姑娘來。”
“先生。我們新都酒店就有這樣的服務,不過價錢會比外面稍高一點,您看……”
“來新都吃飯,還差這一點錢嗎?找兩個漂亮的過來看看!”盧文彪早已經心癢難耐。
“是,先生,您二位稍等。”服務生躬身退出去。
幾分鐘後,兩名花枝招展女人帶着濃郁的香水味道走進來包房内,高非笑着問盧文彪:“盧先生,你看怎麼樣?”
盧文彪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連連點頭:“挺好,挺好。”
高非對這兩個女人說道:“你們兩個今天的任務就是陪好這位盧先生!他要是滿意,我額外還有賞錢!……盧先生,你先和姑娘們聊着,我出去打一個電話。”
盧文彪的眼睛現在恨不得長在對他眉來眼去的女人身上,忙不疊的說道:“好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高非來到酒店前台,拿起電話撥通了華新旅館的号碼:“喂,幫我找一下8号房的王先生。”
過了一會,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我是王強,你是哪位?”
“你的‘強’字,是強大的強還是牆壁的牆?”
“是頑強的強。”
“我是馮先生的朋友,我姓高。想必他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他說過了,讓我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六點鐘左右,我會去接你,到時候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我明白。”
…………
丁凱文出師不利,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失手,這對于頂着維吉尼亞軍校光環的的高材生來說,略微有些難堪。雖然金占霖并沒有太過于責備他,但是他不能原諒自己,他可不想被人說成是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趙括。
董茂端着一份飯菜走進來:“丁組長,我看你中午沒去大菜間吃飯,就特意給你打回來。”
丁凱文打量着他:“我沒去吃飯,是因為我不餓。董茂,我的八組可不需要溜須拍馬阿谀奉承之人!”
董茂:“丁組長,我可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順手打一份飯而已。再者說,對您這樣的人,阿谀奉承有用嗎?如果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我給您造成這種印象,我真是無話可說。”
丁凱文聞着飯菜的香味,倒也來了胃口,伸手拿起筷子:“我隻是提醒你,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是,是,我明白。”董茂轉身給丁凱文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丁凱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心想着不管怎麼說,有的時候還真是需要像董茂這樣的人。
――一頂高帽送過來的時候,你好像是在表面上拒絕了,實際上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欣然笑納。
“我讓你去監視中央車站,你怎麼回來了?”
“中央車站有一組的人在那負責,而且還有警察局的人,我看沒必要用這麼多人,就回來看看您有沒有别的吩咐。”
“一組的人也派出去了?”
“不光是一組,情報處的人幾乎都派出去了。上海所有的車站碼頭,都有咱們的人,看來處長這次是下決心一定要抓到這個丁帆。”
“所有的?黃浦江沿岸這麼多的碼頭,就憑情報處這些人能分派過來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都面面俱到。但是主要的碼頭都在嚴密布控下,隻要丁帆一露面,他是插翅難逃!”
“主要的……那些次要的呢?……”丁凱文喃喃自語着,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到挂在牆上的上海地圖跟前,沿着标注碼頭的地方緩緩推進着手指。
“江家灣碼頭派人了嗎?”丁凱文的手指停在一個不起眼的标注上。
“江家灣是貨運碼頭,沒有客輪……丁組長,你是說丁帆有可能從貨運碼頭走?”
“這樣的貨運碼頭,上海還有多少?”
“大概六七個吧。”
“這些貨運碼頭都要派人監視!你立刻帶人去江家灣碼頭,要嚴格檢查每一條貨船,任何地方都不能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