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第一輪公試,葉臣、李逸興等人毫無懸念的名列十甲,衆人已經預料到這種結果。事實上,無論是大唐文會還是天下文會,對于年齡有嚴苛的要求――即不能超過三十歲。對于參加的此數,卻并不局限。
前十甲中,諸如李執、李逸興、李思源等人,都已參加過上屆的天下文會,所以經驗和實力都是有的。相對來說,除了那個不知來曆的李言易,其餘八人,年齡最小的葉靈竹都比莫非大一歲。
随着莫非、林木以及李言易三人名列前十,大唐文會的氣氛已推至高潮。
今日既是大唐文會的最後一輪公試,也是百官休沐期間。所以看台上來了很多文武百官,詩書大家,目露賊光的盯着下邊的才子。
這前十甲的學子,都是大唐未來的棟梁之才。像冷扶童、葉臣這樣的他們不敢宵想,但如林木、莫非這樣沒有背景,身份地位的貧寒才子,隻要招攬過來,對自己的家族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倘若他們能在天下文會上奪得榜首,就會如葉公書老先生一般飛黃騰達,受人敬仰。這樣的人,拉攏過來,那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因此,這些豪門巨室不惜屈尊降貴,也要前來這裡觀看文會。
群賢畢至,少長鹹集。
走進廣場,一如昨日。莫非望見葉公書老先生做于正首,兩邊則是賢王等人。特意朝兩邊瞧了瞧,沒有看見陶古夫,想着高人就是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
昨日公試完畢之後,莫非曾向半緣問過缪缪和口口的事,知道了三年前兩人大鬧皇宮的壯舉。因此,看到涼春秋一臉威嚴的站在後方,忌憚的着看看台旁,半緣身邊的缪缪和口口時,心中也就無一絲奇怪。
之前衆人對待莫非,是因為聽信謠言,才跟着起哄、貶低。經過昨日的第一輪公試,多數人眼見為實,心中已經認定莫非确有真才實學。
當然也不乏少數陰謀論者,認為由于莫非乞丐出身,地位貧寒,生活的困窘使他對愁這一字有更深刻的體會,這才占了便宜,幸運的進入前十甲。不過今日公試,題目并不單一,一個時辰中,隻要你有足夠時間,有無數道題目等着。
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一試便知。
……
高台之上,歐冶子笑眯眯的看着台下:“文會舉辦這百年來,老夫記得一個時辰中,隻有一人曾經做到八題。你們猜,今年是否有人會越過前人?”
賢王一聽,笑着搖了搖頭:“難,昨日那幾個年輕人,三首同樣題目的詩詞,用時半個時辰。現在,題目多變,一個時辰,能做出六首便是極好了。”
歐冶子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這時,另一邊的冷封偏過頭來,看着葉公書,詢問道:“葉老,你怎麼看?”
葉公書和善的臉上,智慧的雙眼閃爍一下,看着台下不遠處,穿着墨黑衣服的莫非,笑道:“興許,這次真的就有這樣一個天才少年。”
“哦?”
四人自然知道葉公書說的是誰。齊刷刷的将目光投向莫非,想着昨日看到的那三首詩詞,眼中略顯激賞。過了半晌,冷封點頭道:“若是真有這個可能,隻怕……他這年紀,也是前無古人了。”
“……”
聽冷封如此說着,衆人突然想起報考時莫非卷票上記錄的年齡――十八。
神情皆是一愣。
……
就在這時,鑼鼓敲響,莫非、林木、葉臣、李執、冷扶童、葉靈竹、冷凝霜、李言易、李逸興、李思源十人走上考台。十個才子佳人齊齊亮相,看台上衆人一陣驚呼。
考台之上,李執看着莫非,微不可聞的笑了笑,笑容中暗含譏諷、奚落、不屑。
莫非有所察覺,卻并未理會。
鑼鼓再次響起,有執事抱着一摞宣紙走過來,發給每個學子。
看台之上,全是歡呼呐喊聲,浪潮一波高過一波。在嘈雜的聲音中,莫非聽到李青青和張京墨尖銳的叫聲,失笑的搖搖頭。
随即。
“咚!咚!咚!”
全場肅靜,公試開始。
莫非攤開宣紙,看着上邊密密麻麻的無數道題,直接掠過,看向第一道。第一道題:“乾承十一年,城郊草場,大火一夜。”
莫非看着題目,嘴角微翹,直接提筆,落筆:“《賦得古原草送别》: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看台上觀衆見狀,齊齊驚呼。
這……不用思考嗎?毫不猶豫就落筆?就連高台之上的葉公書等人也是心中一驚,面面相觑,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
莫非寫的洋洋灑灑,須臾之間,便已寫完,将第一張宣紙放在一旁。旁邊其餘九個學子,不解的看着莫非,心道這是怪胎還是妖孽?
尤其是葉靈竹,扁着嘴,氣鼓鼓的低聲嘀咕道:“寫就寫嘛!寫那麼快幹什麼?就知道出風頭。”
第二題:“武翰四年,大學士裴伯倫辭官緻仕,回隴南老家哀悼亡妻。”
題目都是寥寥數語,簡短的叙述了某件事,然後任由考生發揮,或詩或詞,題材不限。
莫非讀完題目,直接在宣紙上寫道:“《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看台上此時徹底沸騰了,有觀衆喊道:“什麼啊……第二道題又沒有想?”
“這……怎麼可能?”
“妖孽吧!”
随着看台上觀衆的躁動,葉公書粗糙的手,捏起,松開,再捏起,再松開。心中的驚喜之情溢于言表:若是真的要如此少年天才,這次,天下文會大唐豈不是可以重振雄風。
不僅僅是葉公書老先生如此激動,就連歐冶子、賢王也是一臉的欣喜。
旁邊的冷封心中又驚又喜,但還是十分鄭重道:“最後的成績評判,還是要看文章的優劣。否則……難保不會有濫竽充數之作。”
葉公書聞言,贊同的點點頭,道:“确實如此。”
相比較衆人的驚訝和欣喜,看台上的冷無歡心中卻是非常糾結,右手縮在寬大的袖袍中,觸摸着冰冷的飛刀,内心痛苦的掙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