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受傷已久往事
岑九念沉默片刻,雖然對岑合卿的傷不是那麼懂,但是這樣的傷并不是一天兩天才會有的,而是經過日積月累的積累才會出現的。
比起啟勳體内聖能奇怪的雜質,岑合卿體内的更加的怪異,或者換句話說,更加的兇猛、霸道。
岑九念擡頭,看向岑合卿。
“神廟長老是不是一直用丹藥控制着你體内那些不好的東西?”岑九念的話問的沒頭沒尾,也莫名其妙,而面前的岑合卿卻聽懂了,微微一愣,卻點了點頭。
“長老怕重蹈二皇子覆轍,在丹藥、聖能的選用上已經十分用心。”岑合卿閉上眼,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如今也不後悔這樣的選擇,若不修煉聖能,隻怕,他在那楚陌面前秒的連渣都不剩。
岑九念見過啟勳被聖能反噬折磨的樣子,面前岑合卿隐忍着病痛,冷汗浸透衣衫,目光迷亂,一把抓住岑九念的衣衫。
“九念,你救不了我。”岑合卿一把抓住九念手腕,阻止了岑九念的繼續探究,那噬骨的痛感一次比一次強烈,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岑合卿腦海裡清晰的刻印着昨夜的那場對話。
燭火之下,楚陌的神情不像是恐吓他,更不像以此與他争奪岑九念的戲碼。
“尊老不是說,本王體内的聖能修煉暫時無礙,且天賦甚高?”岑合卿面色維持着冷靜,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楚陌。
“大皇子若是在未中宮,在神廟長老屏障保護下的修煉聖地,所修煉的聖能也是長老精心準備,那麼,大皇子自然會暫時無礙,而且進步也會比常人快上許多,那也僅限于在神廟長老的庇護之下。”楚陌的話不急不緩,岑合卿卻有些明白了關鍵所在。
男子一開始說的便是,席海之岸不适合他,難道這裡有着什麼?
“大皇子不必多想,隻要你離開神廟的地盤,你體内的聖能就會不受控制,當初在西北倉大皇子生命垂危之時,其實當日你的聖能反噬已經開始,本尊的那枚丹藥暫時壓制了你體内的聖能反噬讓你回到神廟,大皇子是不是感覺,這兩日修煉之時,聖能的吸收速度比平日裡慢了許多?”
岑合卿一愣,并未開口回答對方的話,大長老是對他修煉的地方嚴格控制着那些不好的東西進入,可是,為什麼離開那裡就不行?可對方是大荊唯一的尊老,若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岑合卿是絕對不相信這些話的。
而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岑合卿決定非要離開席海之岸的原因。
岑九念是能夠吸收聖能内不好的東西,并且對岑九念本身并沒有什麼危害,可是如今,他體内的聖能經過神廟長老特殊錘煉過,這種錘煉是二皇子一事之後,神廟四位長老十幾年來不斷嘗試出的辦法。
隻是神廟長老并不知道,這種錘煉過的聖能并沒有消除雜質,而是讓雜質縮小,直到感應不到,實則更加霸道、更加兇猛,而且關鍵是這樣的雜質,對岑九念不利。
岑合卿不會全信楚陌的話,可是事關岑九念,他不敢嘗試。
“九念,現在隻有神廟長老能夠救我,讓景玉送我回大荊。”岑合卿艱難地開口。
岑九念下意識地搖頭,神廟長老?不可能,就連尊老都沒有辦法,神廟怎麼會有辦法。
“相信我。”岑九念靜下心來,當初查探啟勳體内的聖能時,那些雜質對于岑九念是友好的,岑九念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們在自己手中的溫順與讨好。
可是岑合卿體内的卻不同,岑九念在岑合卿體内感受到的不同于聖能的力量,與啟勳體内的感應一樣,可是卻霸道的多,兇猛的多,岑九念剛探測到,對方就兇牙撩爪地攻擊岑九念的聖能探知。
可不管怎樣,那些畢竟與啟勳體内的一樣。
“景玉,我們走。”岑合卿目光看向岑景玉,岑景玉面色遲疑,與岑合卿生活這麼多年,哪怕對方一個眼神都已經了如指掌,岑合卿這是在躲避什麼,或者說實在隐瞞什麼?
岑九念卻一把掙脫開被岑合卿抓住的手,而是繼續想要探測岑合卿體内的聖能。
“愣着幹什麼?”岑合卿發白的面色一急,看向岑景玉,一把抓住岑九念的手腕,隻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拉一拽,止住岑九念要繼續的動作。
“愣着幹什麼?”岑九念面色一急,一轉頭盯着岑景玉,還不過來幫忙。
“岑景玉――”岑合卿咬牙切齒的三個字還沒有落下,身子一軟,已經倒了下去,岑九念立刻掙脫開岑合卿緊緊抓住的手,繼續被男子中斷的探測。
若然,岑合卿一暈,體内的那股力量變得更加明顯。
“你能救?”岑景玉開口,神色中的急切溢于言表。
岑九念點點頭,叱羅的情況她不清楚,啟勳體内的雜質溫順是不假,可不一定每個人的情況都一樣,岑九念不再遲疑,閉上眼準備開始,岑景玉突然伸手,抓住岑九念的手腕。
“可有危險?”岑景玉的目光盯着岑九念轉過來的面孔,此時的這張面孔冷靜果斷,因岑景玉的打斷而微微隐忍不悅。
“大荊二皇子叱羅、西北倉三公子啟勳都是我救的,你可曾見我有半點損傷?”岑九念靜聲反問道,這是事實,岑景玉猶豫了。
那為什麼岑合卿會阻止?為何岑合卿急着回大荊?
岑九念不再遲疑,立刻閉上眼,身體内的聖能迅速朝着岑合卿體内而去,立刻就感受到岑合卿體内那一股混雜在聖能之中的雜質,如此如咆哮的海水一般朝着岑九念的那股聖能上而來,摧枯拉朽地要毀滅岑九念的一切。
岑九念直覺岑合卿體内的雜質的霸道與兇猛,立刻集中精神,直接将自己的聖能潛入岑合卿的經脈之中,岑九念還未做好吸納的準備,猛然身形一震,那股力道不容反抗的朝着岑九念的體内洶湧而去,似乎決堤的壩口,無力可擋。
“師傅,你就這麼放心地離開?”青池不時分神,時不時地看向木屋的方向,手中的藥碗一把塞進啟勳手中。
啟勳隻能受着,不聲不響地看着有些奇怪的師哥,以及更奇怪的師傅。
一大早師傅就來了,可是他的身體已經無礙,前所未有的好,不久以後,他又能開始修煉。
可是師傅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師傅遇到什麼困難的事麼?
“師傅――”啟勳猶豫許久,最終還是開口,為師傅排憂解難是徒弟的責任,師傅有難解之事,他更應該奮不顧身……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堆空氣,坐在矮桌之上捧着一本書籍,半天都翻一頁的師傅硬是沒聽到啟勳的聲音。
啟勳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青池。
“青師兄――”啟勳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去,青池立刻一個白眼翻了過來。
沒看見我沒空麼?
青池下一刻已經來到屋内的尊老面前。
“師傅,早上走的早,那老十一還沒喂呢。”青池說着,“如今啟勳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啟勳去做些老十一愛吃的鏡魚……”
啟勳一聽,立刻精神抖索地上前,正準備開口。
猛然間,隻見霞光一閃,就像是一道閃電,就像是天空一道閃電憑空而下,在一片無望的蒲葦叢中,照亮了整個木屋。
坐在木屋之中的三人頓時一愣,隻見青灰色的身影從青池與啟勳面前一閃,直接朝着屋外閃電的方向而去。
青池面色一變,頓時看出了閃電發出的方向。
“不好,快追上師傅――”說着,已經不顧啟勳,飛快地朝着師傅的方向追去。
啟勳立刻跟上青池的身影,剛入乘風之階,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沒有完全恢複,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急急趕上,已見師傅已經停在了祖師母的木屋之前。
啟勳面色一變,這是祖師母出事了?
顧不得啟勳多想,隻聽到屋内傳來師傅的聲音,低沉而帶着冰冷的氣息,與往日風平沉和的聲音絲毫不同。
“岑公子千裡迢迢而來,想必就是為了這個。”楚陌目光冰冷,不容分說一揮手擋開了岑景玉扶着岑九念的手,岑景玉被這一股力量逼退,目光不解地看向面前的身影。
“此話從何說起?”岑景玉面色一愣,明知與眼前的男子對上,沒有絲毫的勝算,可不願莫名其妙地讓岑合卿背上這樣的罪名。
“公子明知,岑九念救了岑合卿,會有生命危險,還執意而為,那麼昨夜,本尊的一番實意相勸就白費了。”楚陌看向岑景玉的目光一片冰冷,至于那已經昏迷的岑合卿,男子看都不想看。
“哇――”在楚陌手裡的岑九念,突然間身形猛地顫抖起來,不等楚陌手中的藍色煙氣發揮作用,一口黑色的血漬噴口而出,染了身側楚陌的半片衣襟。
“九念,感覺怎麼樣?”楚陌聲音脫口而出,顧不得岑景玉與岑合卿。
岑景玉頓時要上前卻被青池一把擋住,隻見那黑色的血液頓時像是有生命一般,男子的衣襟頓時間動了起來,準确的說,那灘黑色的污漬猶如極強強的腐蝕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将腐蝕着衣襟,青池的驚叫聲還未來得及響起,男子已經飛快地左手在半空中一個半圈,藍色的煙氣朝着自身而去。
“滋――滋――滋――”就像是冰冷的水澆在火上的聲音,藍色的光芒透着強盛的能量氣息。男子神情嚴肅,岑景玉不敢再上前,而是立刻上前,扶起岑合卿,即使他不懂聖能修煉,也感受到此刻的岑合卿呼吸平穩,先前噬骨之痛就像是轉移到了岑九念的身上一般。
岑景玉猛然明白了岑合卿的用意,頓時猶如如鲠在喉,什麼也說不出。
“尊老――”隻聽到岑九念氣息微弱微喘的聲音,岑景玉立刻望過去,此刻在楚陌懷裡的岑九念強撐着轉頭,看向岑合卿的方向。
“尊老哦――”岑九念再開口,男子内心不願開口,可不願岑九念再費力氣,隻得默默歎口氣。
“救他麼?”楚陌苦笑一聲,這個男子想必在她的心裡是極重的,重的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岑九念艱難地想要點頭,體内五髒六腑就像是被一把利器一刀一刀劃開,又攪動着,那種疼痛不如立刻死去。
“他已無礙,倒是你,如今是個麻煩。”楚陌目光下落在岑九念慘白的臉上,因疼痛緊皺的眉頭,虛弱顫抖的如蝶翅撲閃着的睫毛,一笑。
“還是不想欠他人情麼?還是……”不知不覺中已經被這樣一個男子占滿了……
“不要――”岑景玉後背一僵,沒有防備的岑合卿醒來,還未轉頭,一記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岑景玉的面門上,岑景玉甚至忘記避開,任由這強勁的推力将自己狠狠地擊撞在牆壁之上。
“岑景玉,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岑合卿嘶聲吼道,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可是一回頭,便見楚陌懷中的岑九念,臉色一變,不顧一切地要靠近,一靠近楚陌的聖能光圈,立刻被彈開,身體“砰――”的一聲狠狠地撞在了門框上。
岑合卿似乎未察覺,繼續朝着楚陌而去,岑景玉下一刻死命拉住了岑合卿。
“你瘋了――”岑景玉顧不得滿臉的血漬,雙手緊緊抱住岑合卿的手臂,任由男子拖着朝前挪去。
“九念,九念――”岑合卿默默地念着,他清楚那種蝕骨之痛的感覺,哪怕萬分之一的疼痛,他都不想轉移到岑九念的身上。
岑合卿一擡頭,見楚陌平靜的神色,男子昨夜的話語敲打着耳側。
“大皇子,九念面冷心軟,如果你的病情發作,不會見死不救,她若救了你,便是将那聖能反噬的痛苦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到那時,就算是本尊也無能為力。”
岑合卿身形一震,下一刻跪在了男子面前。
“尊老,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岑合卿隻恨時光不能倒流,隻恨自己為何被早些離開,為何要再看一眼。
青池愣在了原地,不知該怎辦,同樣愣在原地的是啟勳,可是師傅懷裡的祖師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着,這種痛苦他親身感受過,頓時上前一步。
“師傅,師傅,您想想辦法,救救祖師母,徒兒能做什麼……”
楚陌聞言突然轉開目光,看向面前的啟勳。
“啟勳,那樣的痛苦,你可願意再來一次?”楚陌突然開口,啟勳一愣,雖然不明白師傅是什麼意思,可下一刻立刻點頭。
“徒兒願意,隻要能救祖師母,徒兒什麼都願意。”啟勳立刻點頭。
楚陌轉開口,終于将目光落在了岑合卿的身上。
“你走吧,帶着你的人,再也不許踏進席海之岸一步。”楚陌站起身,抱起懷中的九念,啟勳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師傅的眼神制止了。
岑合卿聞言,挺直的腰杆瞬間崩塌,可是此刻,卻說不出半個字出來,直到一陣疾風而過,面前楚旭四人已經沒了影子。
“合卿――”岑景玉低聲喊着,岑合卿空洞的看着眼前四角天井中的灰蒙蒙的天空。
她若不是九念,為何拼死救他,她若不是九念,她若不是,她又怎能不是……
岑合卿踉跄地站起身,往日的傲嬌、往日的過往,猶如一隻利箭狠狠地射入心髒,穿透後背前兇,他的五髒六腑,狠狠地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