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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8章 嚴密封口

朕的霸圖 醉尋芳 2618 2024-01-31 01:13

  韓令坤也随後率百餘騎殿直士兵們大吼着驅馬離隊,分為左右沖下河堤,紛紛跳馬改以步行,呈扇面展開包抄之勢,同時張弓搭箭連連還擊,使得遼軍小隊大為驚懼,匆忙射出幾輪箭矢,便返身隐入蘆葦叢分散奔逃。

  蘆葦叢能起掩護作用,也能繞亂視線,對箭矢的精确度造成影響,但人在裡面一跑動起來也會帶出連串的蘆葦晃動,很容易暴露蹤迹,先下去的高懷德已跟着跑得沒影了,韓令坤率殿直士兵距離幾十步狂奔着緊追不放。

  “竟敢偷襲,真是找死!”這會兒郭榮也反應過來,惱怒地一把推開眼前拼接的盾牌,乘士兵們舉盾觀望河堤敵兵時,猛地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就沖了出去,遠遠地喝道:“朕的利劍饑渴已久,斬幾具首級帶回去祭旗,再臨戰陣必能建功!”

  “陛下不可啊!”魏仁浦驚得大喊起來,待要追上去郭榮已騎馬順河堤小路跑遠了,好在這時馬仁禹也反應過來,趕緊率百餘騎快馬跟上護駕。

  這條河堤路下的河-床,最寬處不過七八十步,經過冬天霜雪凍得零亂,有的被河風吹得連綿倒伏,遼軍士兵們很快沖出蘆葦茂密地帶,郭榮在小路上策馬奔跑無所障礙,視線也是居高臨下,立即張弓搭箭瞄準一名遼軍,随着戰馬奔跑起伏稍作調整,嗖的一箭射出,那名士兵應聲而倒。

  郭榮驚喜地大笑一聲,精神上頓時受到莫名的鼓勵,興奮地拍馬狂追,連連放箭,結果再沒射中一名遼軍,心中大為不甘,幹脆放緩馬速一躍而下,嗆的一聲拔出佩劍就沖下河堤。

  “陛下小心啊!”馬仁禹遲了一步沒跟上,急得大叫起來。

  郭榮正在興頭上,巴不得将他們甩得遠遠的,沖下河堤快步奔跑,以他這速度自然再也追不上敵軍,反倒累得氣喘籲籲,連頭上的紗羅幞頭也不知什麼時候跑掉了尚不自知。而前方追遠的殿直士兵們還在不停放箭,弓弦聲伴着吆喝聲傳得老遠,偶爾還傳來幾聲慘嚎。

  郭榮拄劍而立,待呼吸漸漸平穩正要轉身回去,忽聽身後一陣沙少聲響,回頭一看,倒伏的蘆葦堆後一條人影猛地一躍而起,手中彎刀如一道匹練般斜辟過來。

  “好膽!”郭榮大吃一驚,但常年的戎馬生涯練就了他的膽識和體魄,當即下意識揮劍格擋,空中閃過一串火花,刀劍相擊磨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嗞嗞聲,随之一道巨力傳來,伴随着幾點暗紅飛濺,郭榮身不由己地踉跄幾步倒退開去。

  這名敵軍肩頭被一支箭矢貫穿,血液染紅了衣甲,但臨死前的力氣竟大得驚人,見眼前貴人氣力不及尚未站穩,獰笑着大吼一聲,倒持彎刀和身撲上,試圖來一個抹喉,就算不成功也能将其放倒。

  其實倒不是郭榮力氣不夠,而是劍太輕利于刺殺,但不利于戰陣劈斬。見敵兵張臂撲擊一下就明白了他的企圖,竟不退反進,非常冒險地主動跨步相迎,持劍直刺過去。

  “嘿!”兩人同時一聲大喝,瞬間接近,互相怒目圓瞪着近在咫尺的臉,一陣沙沙聲響起,紅豔豔的鮮血順着兩人的衣袍流淌下來,彙成了一灘漸漸擴大。

  馬仁禹飛快追上來,驚見郭榮脖頸上正架着彎刀,而鮮血已經染紅了他腳下的烏皮靴,不由臉色一白,膝蓋一軟,噗通一聲栽倒,連滾帶爬地沖上前去,趴伏在地悲呼:“陛下啊!”

  “大驚小怪!沒見過朕殺敵麼?”郭榮沒好氣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将左手緊握的敵兵彎刀小心冀冀地拿開,并順勢輕輕一推,眼前敵兵如木頭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刺入其兇腹的劍刃跟着脫離出來,鮮血如一條紅線般直流而下。

  “陛下!您……您的手……”馬仁禹又驚又喜,撩起衣袍下擺撕下一大塊,連忙上前強自拉過郭榮的手腕,不及細看他左手掌到虎口的刀傷,趕緊先包紮起來止血。

  “一名小兵竟也能傷着朕,看來這幾年槍棒武藝都落下了啊!”郭榮似是郁悶似是感慨地說。

  這時附近的殿直士兵都跟上圍過來,見郭榮手上帶傷,衣袍染血,而身前倒着一具敵軍屍體,都眼露驚奇敬畏之色。馬仁禹見此吩咐道:“都楞着幹什麼?去個人把首級斬了,看他們抓到活口了沒有,一并帶回來!”

  魏仁浦帶着士兵們終于趕來,見此情況連忙勸說郭榮回關城,這時天色已經晚了,被這事一打擾,郭榮也沒了巡遊的興趣,召來随行的姚内斌一問,紅城寨倒是離這兒更近。

  不多時,高懷德、韓令坤等人帶着三十多顆首級回來了,報稱剩下十幾名遼軍探馬乘羊皮筏下河逃走,追之不及。聽說皇帝遇險紛紛驚歎,連連勸谏。

  郭榮有些不勝其煩,翻身上馬率部而行,打算去紅城寨宿營,結果才上了馬背便感兇悶氣促,頭腦一陣眩暈發黑,眼前金星狂閃,晃悠了兩下,身體不受控制地軟綿綿倒下去。

  “陛下!”馬仁禹正随侍在側還沒上馬,驚呼了一聲連忙一把扶住,可怎麼扶也扶不穩,郭榮身體綿軟無力很是沉重,士兵們見此也過來邦忙,衆人七手八腳地将郭榮擡下馬,都有些不知所措。

  王樸倒很是鎮定地脫下衣袍鋪在地上,将郭榮扶上去,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還有呼吸,隻是有些微弱,忙以大拇指按住他鼻下人中穴,見郭榮還是沒反應,又輕撫他的兇口,不時按壓一下。

  好一會兒,郭榮悠悠醒轉,見衆臣一臉焦慮地圍着頓時心中明白,又暈倒了。這種情況自去年十月就有了,偶爾會發生一次,但郭榮隻當是勞累過度,并未重視,後來召梁著診視,也沒看出什麼病症,隻開了幾幅藥方調養一下便作罷。

  “都圍着作甚?朕還好好的,恐怕是剛才用力過度吧!”郭榮話語出聲暗暗心驚,剛才還說話明朗,這一會兒竟嗓子沙啞。

  “陛下!還是趕緊回關城吧!”馬仁禹着急地勸道。

  郭榮以手臂撐地緩緩坐起,低頭沉吟片刻,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再擡起頭時眼裡閃過堅定冷酷之色,肅然道:“朕于關城外郊野遇襲,勇不可擋,斬敵數名,諸卿可明白?”

  衆人聞言對視一眼,反應快的倒是腦筋轉過彎來,馬仁禹卻顯然不太理解,這本就是事實,還要問什麼。

  “甄别人選,嚴密封口,事後厚葬,重賞其家屬!”皇帝不方便說的話,王樸隻好接着說了出來。

  馬仁禹大吃一驚,總算明白過來,北伐之戰才剛剛開始,皇帝禦駕親征,不願半途而廢,龍體安危會影響軍心,絕不能走露半點風聲。随行的重臣軍将們也看到了,但不可能對他們動手,這輪到看見皇帝病情的士兵們了。

  出了這種事,自然不可能再去紅城寨宿營,王樸和幾名将領扶郭榮上馬,一行人打着火把緩緩而行,返回瓦橋關。而剩下的一些贓累活,也隻能是馬仁禹去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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