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流着淚,但飛雪的臉上卻已經有了笑容。
“發一。”飛雪輕輕的喚道。
隻見亭中的人怔了一怔,慕然,片刻之後,他似乎僵硬的轉過了身。
黑暗中,月華點點灑落在飛雪美麗而略顯蒼白的臉上,發一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了自己。
“小姐……”發一的心頭如同洪水受堵,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本來他曾想過,再次見到飛雪小姐時,自己要和她說什麼話,怎麼說話。
可事到如今,他就隻說得出“小姐”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似乎有千萬斤重。
飛雪宛然一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發一撓了撓頭,傻傻笑了笑。
“我長高了,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嗎?”發一道。
飛雪點了點頭,青蔥玉手,從黑暗中伸了過來,張開,是那片發黃的葉子和刻着飛雪的木雕。
“這是你刻的嗎?”飛雪看着他笑道。
發一點了點頭。
飛雪嘴角揚起許久未見的笑容,道:“比我瘦很多呢!”
發一道:“這是我按照記憶中的小姐刻的,所以……”
“不過我很喜歡!”飛雪打斷了他。
發一嘿嘿笑了笑。
飛雪把那片葉子放回身上,将木雕遞過來道:“你……能不能留着這個?”
發一有些吃驚。
飛雪道:“我不能……時時在你身邊,那就讓它時時守着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了。”
聽到這話,發一整個心兇,開始泛熱起來。
發一接過木雕,咬着唇,眼睛注視着飛雪,道:“小姐,總會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的,你……願意嗎,我現在已經是護衛了,總有一天,我會比現在更好!”
說着,發一漸漸低下了頭。
他有些不敢擡頭看這個在他心中一直聖潔而高貴的人。
片刻,一雙溫暖而光滑的手,握住了他。
“我願意!”飛雪淡淡的說。
發一激動的握住了她的雙手。
這三個字,就像春風一樣,讓發一全身心無比的舒暢,可是,卻像一把利劍,插進了身後黑暗中文良的心裡。
這幾日,文良一直沒有見到薔薇夫人,不過,文良手下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薔薇商團的舉動。
今日薔薇商團伏擊官軍之事,他亦知道實情,既然薔薇商團行如此事,那他便決定,直接請義父親自從大唐前來與薔薇夫人會談。
隻是想不到,送出消息回來,他會遇到發一和飛雪小姐在此處約會!
“為什麼會這樣?”文良一動不動的站在黑暗中,“我喜歡的人,為什麼會喜歡發一?”
文良的心裡無數個念頭在撕咬。
“殺了他,那就再也沒有人會和我掙飛雪小姐了!”
“不,衛城因我而遭受襲擊,他被我欺騙過,飛雪小姐喜歡他,我應該尊重她……不,我想得到的東西,别人就一定不能染指……”
文良的心複雜而痛苦,時而疾仇狠毒,時而悲感傷懷。
亭中,發一和飛雪互道别情,相互講訴着自三年前離開後的各自遭遇。
而黑暗中,文良默默的聽着,他手裡的劍,似乎又發出了當年那狂熱嗜殺的躁動。
※※※
虞州知府。
嶽陽正因為葫蘆谷國庫梁被伏擊的事暴怒不已,一得知消息,他便立即調遣新軍,在知府衙門集合。
武不常匆匆趕了過來。
“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武不常攔在衆軍中間,“所有人馬,立時停下。”
新軍得到他的命令,停了下來。
嶽陽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他勒馬上前,憤怒道:“将軍,我這就帶領人馬,殺到薔薇商團,去将薔薇夫人緝拿歸案!”
武不常頓足道:“為什麼?”
嶽陽臉色一邊,俯下身來,道:“為什麼?這還用問嗎,葫蘆谷的事就是薔薇商團做的,竟然敢襲擊官軍,這兼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根本不把政府放在眼裡!”
武不常重重歎了一口氣,錘頭道:“我的知府大人,我也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薔薇夫人做的,可是,我們官府辦事是講究證據的,我問你,證據在哪裡?有沒有人證?有誰可以證明這件事是薔薇商團做的?”
知府嶽陽無言以對,片刻,他隻冷哼道:“難道,就這樣放着不管嗎?”
見嶽陽語氣稍緩,武不常呼了一口氣,道:“當然不是不管,但眼下,我們可不能強制拿人。”
武不常分析道:“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京城,皇上和官僚們,也都會知道國庫稅糧被伏擊的事,按照朝廷流程,國庫辎重丢失,皇上會派遣欽差下來查辦此事,如果我們在沒有充足證據的情況下緝拿薔薇夫人,且不說這本就與朝廷矛盾,二來,薔薇夫人既然做了此事,那麼他應該會想到結果。”
武不常看着嶽陽,一字一句道:“說不準,薔薇夫人正等着我們過去,到時候,她再用她手中的關系,到欽差那裡去告我們強侵民宅,引發****。”說到此處,武不常又歎了一口氣,道:“薔薇商團的護衛也不容小窺,難道大人忘了嗎?”
嶽陽怔了怔,聽了武不常的話,他終于冷靜了一分。
“這個薔薇夫人實在是太可恨了,那我們當下該怎麼做?”嶽陽心有不甘。
武不常道:“如今之際,一來,我們要立時籌備運送到東北的庫稅,及時補充,二來,要準備迎接朝廷派下來查辦此事的欽差大臣,最好希望,來的不是與薔薇夫人有關聯的大人,另外,我們依然還要時刻了解薔薇商團的一舉一動,這一次,他們要有任何的行動,我們都要有所察覺!”
“也隻能如此。”話已至此,嶽陽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不過,想到此次喪命在葫蘆谷的四十餘名新軍兄弟,嶽陽與武不常就痛心不已。
看來,兩人還是小看了薔薇夫人的雷霆手段。
散了新軍,武不常與嶽陽又商量了一下如何應對欽差的問題。
而朝廷的動作也很快,隻是第二天,皇帝就派遣了内閣大臣言庭之來查辦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