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比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傷心流淚而無可奈何,更令人心痛的?
發一此刻十分心痛,而這種心痛,正是薔薇夫人帶給他的。
“隻怪自己無能為力,而我一定要功成名就,讓自己身邊的人再也不受欺淩!”發一心裡狠狠的說,手中的茶杯,也被他捏得咯咯的響。
房門“吱呀”的被石頭腳尖關上,看着石頭消失的背影,夏淵忽然長歎了一口氣,似乎若有所思。
他表情也變得平淡了些,看着發一道:“原來如此,我之前不知道,發一你也不要埋怨。”頓了片刻,夏淵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繼而一飲而盡,歎道,“想不到老弟你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來,為了情意,哥哥我敬你一杯!”
夏淵亦是性情中人,别說其他人,就是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在這煙花之地,被這麼多年輕漂亮的姑娘圍着,還能坐懷不亂。
這一次,他對發一不僅僅是武藝上的欽佩,更是品格和情操的折服。
“有情有義的人,不應該被這時代埋沒啊!”夏淵年歲已有五十,見慣了紅塵往事,“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讓你出人頭地!”夏淵一拍酒桌揚言道。
經商太無趣,他這個人,就要做點打心底裡覺得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夏淵要做一個挖掘千裡馬的伯樂!
發一心裡感動,說出了心裡話,“夏大人你對我與石頭有知遇之恩,這一番恩情,我和石頭無以為報。”
當然,最讓發一感動過的是,夏淵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平易近人,他讓發一和石頭與他平起平坐,發一和夏淵之間的這種無聲的切合,就像是天生的。
當下,發一以茶代酒,與夏淵對飲暢聊,把人生之前的際遇和無奈,也都一一相告。
夏淵當然也不隐瞞,把自己繼承家業,如何靠着龜茲這個絲綢之路上的璀璨明珠行商做生意,遇到過那些磨難,甚至幾次瀕臨死亡,也都告訴了發一。
二人一直談到第二日清晨,等到石頭迷迷糊糊從房間裡出來,三人才離開了萬花樓。
自此之後,發一為了心中的目标,而夏淵則為了做一件有意義的事――用他的話說,便是成就一個人的成功。
兩人為了共同的目标,竭盡全力奮鬥起來。
雖然發一的武藝非凡,但夏淵還是找了武師,全方位再次訓練發一。
從體魄、力量、到格鬥技巧、精神意志,甚至瀕死意志。
而也幸虧發一自小生活艱苦,遭遇曲折,本就有很好的基礎,在武師的訓練下,發一和石頭的武藝和格鬥更上一層樓。
之後的十餘日,龜茲角鬥場迎來了少有的盛況,風頭完全被夏淵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小子蓋住了。
八月一日,發一對決吐蕃武士松贊剛,三回合勝。
八月三日,發一對決回鹘武士達達木・耶魯,一回合勝。
八月四日,發一在四國會戰中,力挫龜茲商人王興義的西域武士,約翰兄弟,奪得四國冠軍,聲明大震。
同時,也是這次奪冠,讓發一和夏淵獲得了參加八月十五,在杭州舉行的大唐全國範圍内的角鬥士大賽資格。
此時此刻,發一在龜茲已經找不到對手了。
這天,龜茲城門處異常熱鬧,不少達官貴人都來此處送别即将前往杭州,參加全國角鬥大賽的發一和夏淵,石頭等人。
人群中,甚至包括夏淵的老對手――王興義!
“拿第一名回來!”王興義一反處處與夏淵擡杠的常态,反而祝福。
夏淵笑呵呵的道,“老王啊,難道你忘了你的那些角鬥士是怎麼被解決的了?”
王興義哼了一聲,“杭州可不比這小小的龜茲。”
車隊離别之前,說什麼話送别的都有,發一在龜茲,除了夏淵和石頭,沒什麼其他的熟人,也沒有什麼分别之說,因為這裡不是他的目的地。
倒是石頭,自從那一晚,被他睡過的兩個姑娘像是黏上了他,竟然也來城門口送别。
“别忘了我們……”萬花樓的姑娘含淚叮囑。
石頭笑呵呵,“放心吧,小翠,小柳,我石頭哥不會忘記你們的!”
“我呸,杭州是我們大唐最繁榮的地方,那裡的漂亮姑娘,多的就像我們龜茲的黃沙,誰知道你會不會見異思遷。”小翠撇了撇嘴。
石頭笑哈哈,“就算見異也不思遷,你們都是我的好妹妹!”
廢話說了一大籮筐,車輛還是開拔了。
黃沙漫天,前路遙遙,發一看着眼前這條筆直通向大漠深處的未知的路,心裡已暗暗發下誓言。
※※※
渤海最近也不太平。
渤海灣附近,沉寂許久的村莊又遭受了海賊的襲擊,特别是虞州南部的萬縣,遭受海賊襲擊的程度尤其嚴重,幾個村莊成年男丁幾乎被搜刮一空,女人全被擄走。
事情傳到毫州,朝廷震動。
但誰也不知這一股海賊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能涉及範圍如此之廣。
※※※
東海之上,幾艘揚着薔薇商團旗幟的商船正乘風破浪,駛向大唐最大的港口――杭州港。
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四天半了。
此刻,行駛在船隊最前的商船船頭,一個綠衣少女迎風而立。
大海寬廣,仿佛這片寬廣,能容下飛雪所有的心事。
她把手向兩遍張開,讓海風盡情的吹徐着自己的身體,天高海闊,隻有這一刻,她什麼都不用去想。
“飛雪小姐是第一次坐船嗎?”身後,響起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
飛雪微微轉身,看到來人,把雙手垂了下來,禮貌的露出一個微笑,“原來是文公子啊。”
她轉過身,正對着文良回答他的問題,“并不是第一次,這是第二次。”
飛雪的目光從船上望向遠處的海面道:“不過那時候坐的船遠沒有這個船大。”她的眼角,已經因為回憶湧出了晶瑩的淚光,“八歲的時候,海賊襲擊萬縣,我與哥哥為了逃命,曾坐過一次小舟。”
說到這裡,飛雪勉強的笑了笑。
文良的心裡頓時湧現一種複雜不安的情緒。
不過他表面上卻依舊平靜,“聽夫人說你要學習經商?怎麼不留在虞州搭理坊市的生意,一定要來唐朝呢,海航不僅辛苦,還十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