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最重的責罰

　　相府，錦泰苑，客廳中。

　　老夫人和蘇敬峰坐在上座，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廳中的蘇雪彤。

　　“于嬷嬷，你來說。”老夫人淡淡的聲音在客廳中回蕩。

　　于嬷嬷頂着一頭裹着白紗的頭，站在蘇雪彤的身邊，道：“前日晚上，約莫醜時，二小姐不但不睡覺，反而還大吵大嚷，亂砸東西。擾人清靜不說，且極其敗壞二小姐的名聲，奴婢阻止之餘，還讓小姐抄寫三遍女訓。”

　　說道這裡，于嬷嬷還算平靜：“奴婢想着，已經教了二小姐一個多月了，是不是奴婢強度不夠，才令小姐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所以，第二天奴婢就加大了強度，可是明明以前教過的東西，卻怎麼做都不對，怎麼做都出錯……”

　　“奴婢一時心急，處罰也比平常重了些。”于嬷嬷突然憤怒的說道，“可是，二小姐竟朝着奴婢扔了硯台！那可是硯台啊，二小姐這是想要奴婢的命啊……”

　　老夫人聞言，盡管之前就已經從高嬷嬷和秦媽媽那裡知道了這件事的完整經過，此時再聽于嬷嬷說一遍，隻覺得氣血上湧，恨不得将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孫女痛打一頓。

　　“彤丫頭，你有什麼話要說？”老夫人皺着眉頭問道。

　　“孫女不是故意的，孫女當時隻是被打得疼得不得了，一時氣急，才……才……”蘇雪彤說着，眼淚啪啪啪的掉落，“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孫女知道錯了……”

　　說罷，她又朝着于嬷嬷，拉着她的裙子，睜着大眼睛，可憐巴巴的說道：“于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嬷嬷連忙側開身，也跪了下來：“奴婢不敢受此大禮，二小姐這是折煞奴婢啊！”

　　“行了！”老夫人輕喝一聲，看向蘇雪彤的眼中充滿了淡漠，“從今天開始，你就祖祠裡好好忏悔吧！”

　　終于不用回寒山寺了。蘇雪彤心裡松了口氣，雖然被禁足祖祠，但畢竟還是在她的地盤上，她反而更放松一些。

　　老夫人的餘光掃了她一眼，道：“此事是我相府不對，老身向你賠禮了。”

　　于嬷嬷是有名的教養嬷嬷，京城遊走在京城的世家貴族之間。今日這事若是不能讓于嬷嬷滿意，隻要于嬷嬷往外頭這麼一說，蘇雪彤的名聲就算全毀了。

　　于嬷嬷對蘇雪彤和老夫人接二連三的道歉很滿意，對蘇雪彤被禁足祖祠的懲罰更加滿意。

　　在大秦，禁足祖祠是最嚴重的懲罰之一。想要解除禁足，唯一的辦法就是請得祖先原諒。

　　“老夫人客氣了。”于嬷嬷如是說，滿是褶子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這兩天來唯一一個出自真心的笑容。

　　老夫人點了點頭：“高嬷嬷，送于嬷嬷出去。”

　　“是。”高嬷嬷領命，轉身對于嬷嬷道：“于嬷嬷，請。”

　　到了府門口，高嬷嬷悄悄的将一包沉甸甸的包裹遞給于嬷嬷，道：“老姐妹，我知道這回呢，相府對不住你，這是相府給你的一點補償。隻是二小姐還小，你看這……”

　　“我明白。此時我不會說出去的。”于嬷嬷爽快的應了下來。

　　相府的态度她看到了，也滿意了，自然願意買相府一個人情，不會多嘴，把這件事捅出去。

　　當天，蘇雪彤就被送去了祖祠，是高嬷嬷親自送過去的。

　　跟着去的，還有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雲影，但是她去的目的不是為了伺候蘇錦顔，而是因為……

　　“二小姐，老夫人的吩咐，二小姐每日早晨要在祖先排位前跪足兩個時辰，然後抄女則，女訓十遍，不寫完，不準吃飯。”

　　“午睡一個時辰，醒來後在祖先排位前跪一個時辰，抄寫大秦律法與蘇家家規十遍，一樣的，不寫完，不準吃飯。”

　　“晚上……老夫人說了，為了您眼睛的健康，天黑就上床睡覺，期間不許吵鬧，否則家法伺候。”

　　好不容易将老夫人的吩咐說完，雲影便盯着蘇雪彤去做第一件事――抄寫家規。

　　這懲罰堪稱老夫人當家以來，最嚴重的懲處了。

　　小佛堂裡的小柳氏聽到這個消息，急得直上火，嘴裡都起泡了。

　　向老夫人求情未果之後，她又開始尋找各種機會，和蘇敬峰見面，紛紛被宋嬷嬷擋了回去，蘇敬峰怒其先前下毒的惡毒心思，對她也是避而不見。

　　蘇雪彤以為在祖祠裡會過得比寒山寺好許多，真的是“好”許多，她的艱苦日子才剛剛開始。

　　寒山寺中。

　　夜景辰和明一大師正在棋盤上互相厮殺，蘇錦顔則坐在一旁靜觀。

　　若說她對圍棋的印象，那是在她娘親還活着的時候，時常帶着她手談一局。

　　可惜她的棋藝太差，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她也曾與夜景辰手談過，在被嫌棄了以後，就不再動手了，反而慫恿棋藝聞名天下的明一大師與夜景辰大戰一場。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這一場手談。

　　蘇錦顔的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很是得意，不加掩飾。

　　夜景辰用餘光瞄了她一眼，道：“高興了？”

　　“嗯……”蘇錦顔用力點頭，“是很高興。”

　　夜景辰寵溺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轉頭用心對弈。

　　蘇錦顔願意對他使出這樣小小的惡作劇，無傷大雅的小小算計一下，這讓他很高興。

　　因為他明白，當蘇錦顔開始這麼對待他的時候，便證明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的拉近，蘇錦顔也在慢慢的對他敞開心扉。

　　這種隻有對親近的人才做的事，讓夜景辰有些急躁的心漸漸的安定了下來，暖暖的，很安心。

　　蘇錦顔擡手拍開他的魔爪，轉身出了僧舍。再進來的時候，手中端着一盤糕點。

　　明一大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這是？”

　　“下棋需要耐心，怕你們無聊……”蘇錦顔随口找了個理由，夜景辰哭笑不得。

　　白天，蘇錦顔就在禱告和觀棋中度過了。

　　夜裡。

　　蘇錦顔做完最後的禱告便睡了。

　　一根細長的竹管悄然捅破了窗戶的紙糊，一股濃煙從竹管裡被吹了進去，慢慢的在屋中散了開來。

　　蘇錦顔在聞到空氣味道不對的時候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