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看了孟長安一眼:“如果按你所說,黑武七牛家族現在的地位是不是也很尴尬?”
孟長安搖頭:“這些都是之前沁色對我說的,到底有多少真實性可言無法确定,假設她說的都是真的,按照現在黑武國内的形勢,七牛部确實很尴尬,因為七牛部的首領,七牛俊的父親七牛大月是站在國師心奉月那邊的。”
沈冷:“要不要試試能不能接觸到七牛俊?”
孟長安又搖了搖頭:“七牛大月是黑武異姓王之一,如今異姓王有多半站在國師心奉月那邊,七牛大月也是早早表态,可桑布呂卻讓七牛俊鎮守三眼虎山關,就足以說明他對七牛俊的信任,怕是就算找人去說也沒什麼意義。”
沈冷嗯了一聲:“等着也是等着,總得試試。”
孟長安道:“不知道葉雲散葉大人有沒有人安排在三眼虎山關,聽聞三眼虎山關裡一萬五千守軍都是七牛俊一手訓練出來的,已經帶了多年,對他忠心耿耿,後來的這兩萬人主将是科羅廖,也是原南院大将軍蘇蓋手下大将,當時我在瀚海城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還曾與他有過交手,武藝不錯,頭腦也不錯,而且跟着蘇蓋更久,所以他對遼殺狼接任南院大将軍應該不服氣。”
沈冷起身,圍着大石頭慢慢的走動:“所以桑布呂為什麼要把這樣兩個人安排在三眼虎山關?”
“七牛俊本來就是三眼虎山關的守将,遼殺狼和他還是結拜兄弟,所以必然是遼殺狼死保他才對。”
孟長安推測道:“汗皇桑布呂讓遼殺狼接任南院大将軍,遼殺狼其實根基不穩,蘇蓋手下的那些大将哪個會真的服他?據我了解,如科羅廖這樣至少已經跟着蘇蓋十年以上的大将就有十幾個人,這些人論資曆都比遼殺狼要高。”
“懂了。”
沈冷道:“桑布呂沒動七牛俊是遼殺狼死保,而遼殺狼把科羅廖派過來是因為排擠,他不希望身邊有太多科羅廖這樣的大将幹擾他,再說這兩個人都久經沙場,況且隻是死守三眼虎山關,所以遼殺狼也放心,這些安排都不是出于桑布呂的本心,以桑布呂的疑心病那麼重來看,七牛俊的父親七牛大月已經投靠了國師,他怎麼可能完全信任七牛俊。”
孟長安嗯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可談的,七牛俊和科羅廖兩個人算是互相監視,不管他們兩個誰和咱們的人接觸,另外一個都會立刻上報給桑布呂,所以那兩個人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
沈冷吐出一口氣:“我寫封信射進三眼虎山關,看看有沒有用。”
他招手:“取筆墨紙硯來。”
不多時,親兵取來筆墨紙硯,沈冷伸手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略微一沉吟開始動筆,孟長安很好奇,沈冷那筆破字他自然是知道的,現在看沈冷居然要提筆給黑武人寫信,莫非他黑武字寫得比甯字還要好?
湊近了一看,見沈冷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我不會。
孟長安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沈冷嬉皮笑臉的把毛筆遞給孟長安:“我又不會黑武人的文字,
我就是找找感覺。”
孟長安把筆接過來:“怎麼寫?”
沈冷:“你自由發揮。”
孟長安又白了他一眼。
孟長安沉思片刻後在紙上寫了起來,沈冷看着孟長安寫的那些畸了拐彎的黑武文字就皺眉,看起來長得都差不錯。
他指了指:“這是像小蚯蚓的是個啥?”
孟長安白了他一眼:“一句問候。”
沈冷又指了指:“那這條像是大蚯蚓是個啥?”
孟長安歎道:“一句威脅。”
沈冷點了點頭,一臉了然:“小的是問候,大的是威脅,懂了......小的看起來溫柔,大的看起來霸道,是這個意思吧?”
孟長安:“你能靜悄悄的滾開嗎?”
沈冷:“我不,我倔強。”
孟長安不理他,把信寫完之後遞給沈冷,沈冷讓人找來一根竹管,把信裝進竹管裡,然後把竹管綁在他的鐵羽箭上,他左手拎着鐵胎弓右手拎着鐵羽箭往城關那邊走,孟長安不放心,拎着一面盾牌跟在沈冷身邊,沈冷把右手的箭交到左手,舉起右手朝着城牆上的黑武人揮舞。
城牆上的黑武邊軍也有些納悶,甯軍的攻勢暫停,隻有兩個人靠近過來是沒事意思。
一個當值的黑武五品将軍吩咐了一聲:“先别放箭,看看他們想要幹什麼。”
走到不遠處,孟長安用黑武話喊了一聲:“我們有一封信要交給七牛俊将軍!”
那個黑武将軍朝着城下喊了一聲:“把信扔上來。”
沈冷朝着上邊喊了一聲:“好嘞!”
擡手就是一箭,那箭射的勁兒太大了,眼睜睜的看着箭飛上近十丈高的城牆,又比城牆還高了一丈左右才往下落,沈冷這還是留了力的,他和孟長安兩個人看着那箭飛上去落下去,落下去就看不到了。
“啊!”
城牆上傳來一聲慘呼。
沈冷看了看孟長安,孟長安看了看他,兩個人同時轉身,大腳丫子拍着地的跑,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兩個大男人一溜煙跑回來,身後一路都是黑武人的羽箭。
“這些黑武蠻子真沒有禮貌。”
沈冷一邊跑一邊說道:“我們是認認真真的送信的,他們居然放箭!”
孟長安:“啊的那一聲,聽起來挺慘的。”
沈冷道:“那又是不可控的事......怪我嗎。”
孟長安:“你少扯淡,我看出來了,你一開始是朝着那個黑武将軍瞄的,後來應該是覺得不太合适,所以才把箭往上擡了擡,如果你沒擡的話,射我們的箭比現在多的多你信嗎。”
沈冷嘿嘿笑了笑:“不知道這封信管用不管用,等等吧,我們這邊焦頭爛額的,總不能讓黑武人那邊雲淡風輕。”
他回頭看了看,黑武人的箭已經夠不到他們了,他放慢了腳步,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剛才給黑武人那封信裡到底都寫了什麼?”
“随便寫了點。”
“随便寫了的點什麼?黑武人的話我會說,字是真不會寫。”
“我就說,七牛俊将軍親啟,昨日我曾往城上送信交給科羅廖将軍,但他沒有給我回信,所以我想不如和你聊聊,若是你願意向我大甯臣服,大甯不會虧待,若你擔心科羅廖會對你不利,我們可以幫你除掉科羅廖。”
沈冷:“低級,這麼低級的話黑武人會信?”
“沒指望他會信。”
孟長安聳了聳肩膀:“讓他們不安甯就夠了。”
送上城牆的書信很快就送了下去,直奔七牛俊的将軍府。
七牛俊今年三十二歲,正是一個男人不管是精力還是頭腦都近乎巅峰的時候,他十七歲到南院大營從軍,那時候給大将軍蘇蓋做親兵,後來升為大将軍蘇蓋的親兵校尉,累積戰功後二十四歲升為五品将軍,然後就被調到了三眼虎山關做事,在三眼虎山關五年後,原來的主将年老卸甲,七牛俊順理成章的接任将軍,軍職升為從四品,大戰之前,他的軍職被升為正四品。
七牛俊最近這段日子過的也不踏實,他父親公開站在國師那邊,這就讓他在南院大營變得無比尴尬也無比危險,他知道若非大将軍遼殺狼一力死保,汗皇不會讓他繼續做三眼虎山關的主将,而這正是甯人希望看到的局面,他走了,新來的人不熟悉三眼虎山關的情況也不熟悉他練出來的兵,甯人攻打此處就會變得輕易一些。
幸好還有遼殺狼對他深信不疑,不然的話他的日子隻怕難過的很,可是即便如此,現在科羅廖來了,這個家夥一向自大,連遼殺狼都看不起,更何況他?
科羅廖自認為是南院資曆最老的人之一,一直認為大将軍蘇蓋出事之後汗皇會讓他繼任大将軍,奈何汗皇非但沒有讓他繼任,連南院大營二把手的位置都沒給他,隻是把他從從三品升為正三品,加了個三等候。
正想着這些,外面親兵快步進來把孟長安的信雙手遞給他:“将軍,甯人有信從城外射上來,還射傷了我們一個士兵。”
“人傷的怎麼樣?”
“不......不太好。”
“傷在何處?”
“傷在......傷在,那個,蛋......蛋中之一......”
七牛俊楞了一下,氣的擺手:“去安排救治。”
親兵連忙應了一聲,七牛俊把孟長安的信打開,剛看了兩眼,屋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科羅廖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看了七牛俊一眼:“俊将軍在看什麼?”
七牛俊問:“你不知道進門之前應該先問一聲嗎?”
科羅廖冷笑:“俊将軍是害怕我看到什麼?”
七牛俊道:“是覺得你沒禮貌。”
科羅廖邁步進來,走到七牛俊身邊看了看他手裡的信:“咦?這是孟長安寫給你的?”
七牛俊哼了一聲:“難道昨日你沒收到?昨日在城上指揮的可是你。”
“你胡說什麼!”
科羅廖眼神一怒:“你想惡人先告狀?!”
七牛俊聳了聳肩膀:“我沒那麼小人,你不是想看嗎?來!”
他啪的一聲把信拍在桌子上:“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