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東扶在第二天就将他手中所有的錢财都捐獻出來,大概折算成白銀有十幾萬兩,他說還有一部分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到,對于這樣的人,高井原當然也不會逼迫。
關于比武大會的事先要昭告全國,不管出身如何,隻要武藝不凡且通過檢驗就可以成為稽事府的一員,并且擁有相當大的權利,這消息很快就散布出去,那些曾經不敢露面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江湖客都有些激動,他們可以翻身了。
而這樣做當然有弊端,正經做官的,怎麼可能接受一群江湖客對他們進行監察?自然是每一個都心中怨念沸騰,還有軍中人,他們會甘願受一群流氓地痞的節制?
可對于桑國來說,為了這一戰他們必須全力以赴。
東扶被任命為稽事府千事,類似于廷尉府千辦,在他之上的就是稽事府總督,由春野松兼任。
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京都城裡就湧進來大量的江湖客,甚至包括大批平日裡不敢露面的賊寇,殺人犯,兇徒,山匪,因為桑國朝廷昭告天下的内容中有一句......隻要願意報效桑國參加征戰,過去的罪行既往不咎。
在這些人之中,春野松親自挑選出來大概百餘人交給了騰海支竹,騰海支竹是高井原選的使團主官,人員選拔結束之後就将遠赴大甯。
騰海支竹是使團主官,原石圍岩則是武官之首,負責整個使團的安全,使團一共兩百餘人的規模,其中文官三十幾名,其他的則是武官和護衛。
一部分護衛是從水師軍中精選出來的人,他們去大甯的目的不僅僅是做護衛,這些熟悉水師運作的人更重要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打探大甯的水師情況。
剩下的就是春野松交給騰海支竹的江湖客,這些人什麼人都有,但每個人的武藝都不錯。
這些江湖客又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最擅長暗殺行刺的人交給了池也櫻。
池也櫻是桑國一個比較大的江湖門派奉水流的弟子,這個人在桑國有個稱号,叫百人斬,傳聞他刺殺的人已經超過百人,無一失手。
兩天之後,這支使團隊伍出發,海船朝着大甯駛去。
一個月後,長安。
沈冷帶着隊伍到了長安城外,擡起頭看了看這已經闊别許久的地方,沈冷似乎有些感慨,陳冉看他表情有些不對勁後問了一句:“你是不敢進城?”
沈冷哼了一聲後說道:“這城裡我怕的人多嗎?有什麼怕的!”
陳冉點了點頭:“多。”
沈冷:“......”
确實是有些怕,其實也說不上是怕,而是一種緊張,他之前被降職降爵,離開長安的時候雖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很多人都覺得他應該是一去不複返了。
這時回來也沒有經過陛下的準許,雖然是帶着一車黃金回來的,可怎麼都顯得不那麼正式。
若是有人看到,大概還要暗中說一句,這是失勢之後帶着黃金回來向皇帝陛下讨好的。
當然這不是沈冷緊張的事,他緊張的是見陛下,其實每次見陛下他都緊張,這次格外緊張。
“離開長安的時候我自己都想着可能很久都不用回來了,甚至以後都可能回不來了,不然的話也不會把天機票号都帶走。”
沈冷長長吐出一口氣:“再回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好像依然是我的家,卻變得陌生起來,一丢丢。”
進出長安的人太多,沈冷他們也要排着,畢竟不是緊急軍務,所以哪怕他們是戰兵也得排着。
可是
大甯百姓們不讓他們排着,自己家在外開疆拓土保家衛國的兵,自己不寵着誰寵着?
所以沈冷他們雖然在排隊,可是前邊的人不斷的讓給他們,很快他們就到了最前邊,大甯的百姓們對于戰兵的态度就是這樣,你說你不急就在那排着都不行。
城門口當值的校尉也是老人了,一眼就認出來沈冷,立刻過來俯身抱拳:“參見大将軍!”
“大将軍?”
“這是哪位大将軍?”
四周的百姓一下子就驚訝了,沈冷身上沒有穿大将軍的甲胄和常服,根本看不出來什麼級别,那校尉這一拜,四周的百姓們也跟着紛紛俯身施禮。
“這麼年輕的大将軍,不是孟長安就是沈冷。”
“八成是沈冷,據說孟長安大将軍還在渤海道呢。”
“那是你消息不靈通,渤海道大勝,入侵渤海道的黑武人被大将軍孟長安全都宰了,一個沒留,非但如此,傳說大将軍一怒殺渤海人百萬!”
“不可能吧,渤海一共才多少人,殺百萬?那豈不是滅族?”
“你以為是什麼?那就是滅族。”
沈冷一直都在路上,他還不知道孟長安已經大勝的消息,可是這句屠了百萬人還是把沈冷吓了一跳,百萬人......就算沒把渤海滅族也差不多了,渤海所有人口加起來現在也就還有兩三百萬人,孟長安殺的百萬都是男人,剩下的老弱病殘除去,也就都是女人了。
沈冷向百姓們回禮,和城門口的校尉聊了幾句随即進城,進了城門後下意識的往路邊看了看,以往每次回來,茶爺都會俏生生的站在路邊等着他。
可是這次不一樣了,茶爺不在長安,也許以後真的都不會再回長安。
“我的國公爺,可算是等到你了。”
茶爺沒在,代放舟在。
看到沈冷之後代放舟小跑着過來,一臉的喜悅:“奴婢已經在這等着一個多時辰了,可把奴婢等急了。”
沈冷笑了笑道:“天氣還冷着,你也不找地方等。”
“找了,剛吃了兩碗熱乎乎的馄饨。”
代放舟壓低聲音說道:“這也就是等國公你,等别的大人奴婢可不敢這麼放肆,隻能是在路邊等着。”
他從懷裡翻出來一個油紙包遞給沈冷:“餓了吧國公爺,剛買的肉包子。”
沈冷笑了笑把包子接過來,一口就咬下去半個:“就買了這些?”
“怎麼能。”
代放舟道:“我讓包子鋪的人等着呢,國公爺帶回來的弟兄們随意吃,就在路邊。”
沈冷笑道:“我已經不是國公,你可别這麼叫了。”
“你是啊。”
代放舟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已經在朝堂上宣旨過,恢複大将軍你的國公爵位,并且軍職晉升為從一品,勳職進大柱國。”
沈冷一驚。
這些話加起來是什麼意思呢?
位極人臣。
非皇族,爵位至極處,是為國公,勳職至極處,是大柱國,軍職至極處是正一品,沈冷隻差了半級而已,可也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位極人臣。
這就意味着,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快要封無可封,晉無可晉。
三十幾歲的年紀,作為一個武将來說,差一丁點就巅峰了。
“國公爺還不知道吧。”
代放舟笑着說道:“太子殿下還為你求了一樣獎賞,
他和陛下提了好幾次,陛下終究是應允了,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旨意到國公爺府上,小公爺沈繼領千牛備身。”
沈冷臉色大變:“這怎麼行!”
代放舟看他反應吓了一跳:“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國公爺,推不掉的。”
“推不掉也得推。”
沈冷加快腳步:“現在進宮。”
雖然給小沈繼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千牛衛千牛備身,是一種榮譽一種獎賞,然而确實太高了,千牛衛,禁軍中的禁軍,陛下的親衛。
千牛備身,百姓們稱之為千牛大将軍,雖然不是真的大将軍,可其地位可見一斑。
未央宮,東暖閣。
皇帝看了一眼趴跪在那的沈冷,被氣的好一會兒說不出來話:“朕給的,你不要?”
“陛下賞賜給臣的,臣都要,陛下賞賜給臣孩子的,不能要。”
“朕非給不可呢?”
“臣......也沒辦法。”
“滾起來。”
皇帝瞪了他一眼:“滾到椅子那邊坐着說話。”
沈冷俯身低頭,然後翻滾着到了椅子那邊,皇帝氣的都上頭了,看着那個傻家夥的樣子就恨不得過去給他一腳,又心疼,傻小子的臉色又黑了些,進來的急,沒有洗漱更衣,那一身的風塵仆仆,看着皇帝心一下一下的揪着疼。
“朕再你一句,你确實不想接受?”
“臣不敢接受。”
“不是不想,是不敢?”
皇帝看着沈冷那張臉,沉默片刻後說道:“其實代放舟沒有告訴你全部的事,朕不但給了沈繼千牛備身,還給了沈甯郡主身份。”
沈冷猛的擡起頭:“啊?”
皇帝:“啊個屁。”
他轉頭看向外邊:“代放舟。”
“奴婢在。”
“去給他弄一大桶熱水,讓他好好去泡個澡,洗幹淨了再來和朕說話。”
代放舟連忙應了一聲,吩咐人去準備熱水,不多時在偏殿裡放了個大木桶,灌進去不少熱水,還準備了嶄新的國公常服一套内外衣。
沈冷讓人都出去,坐進大木桶裡後整個人都升華了一樣,那種舒服滋味,說都說不出來,賊雞兒爽。
閉着眼睛,把熱毛巾蓋在臉上,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曲兒。
就在這時候皇帝拎着一個小桶進來,桶裡有木勺和毛巾,沈冷聽到腳步聲吓了一跳,回頭看道是皇帝都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想行禮又不敢站起來。
“坐到桶邊上。”
皇帝吩咐了一聲,毋庸置疑不許反駁。
沈冷隻好背對着皇帝坐在大木桶邊緣,皇帝把毛巾浸濕,圍着手繞了一圈,然後在沈冷後背上用力搓,泥卷一條一條的。
皇帝一怔:“貨不少啊。”
“陛下......”
“閉嘴。”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長烨小時候喜歡讓朕給他搓背,說朕比他母親搓背舒服,長澤小時候......長澤小時候朕也給他搓過背。”
他眼睛微微微微一紅,最後一句沒說出來。
爹補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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