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被火船撞上的大甯運兵船在破碎聲中逐漸下沉,運兵船每一艘都很大,足以運載一千兩百名士兵,但正因為運兵太多,所以船上除了物資之外也沒有什麼别的東西,更不可能安裝厚重的護甲。
船被撞破了一個洞後就開始進水,根本就不可阻止,而在船開始賢臣的時候,操控運兵船士兵們迅速的把一側的蜈蚣快船放下去逃生。
“不對勁。”
一艘桑國沖撞船上的人看到下沉的運兵船後忍不住楞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陷阱!”
他忽然之間反應了過來,在那艘打穿緩緩下沉的時候,船上的幾十名甯軍士兵似乎是早有準備,而且像是操練過一樣,他們甚至不是在船開始下沉之後才逃生的。
當桑國的火船撞上來之前确定已經避不開,那些甯國戰兵就開始很有序的撤離到大船一側,把兩艘蜈蚣快船放下去然後劃走了。
“船上沒有兵,是空船!”
一個桑人嘶啞着嗓子喊道。
“不可能,他們的運兵船吃水線很深,不可能是空的。”
“可是船上根本沒有兵!”
其中一個人指着正在下沉的那艘運兵船,除了逃走的那些甯軍士兵之外,再也沒看到一個人從運兵船裡出來,如果船中真的有一千兩百名士兵的話,怎麼會是這麼冷冷清清的樣子。
就算是船沉了,又不是直接一下子就沉進去的,那麼大的船下沉會有一個過程,沒有一個人掙紮逃生這正常?
“我們可能中計了。”
負責指揮船隊攻擊運兵船的桑國将軍臉色有些發白,因為他看起來是他已經攻入了運兵船的隊伍裡,可實際上,他是一直孤軍,往前被運兵船擋住了,想後撤根本來不及。
所以在那一瞬間他也反應過來,為什麼甯軍沒有攔住其中兩三艘火船,現在看起來那是人家故意放過去的,還要做出來一副救之不及的樣子。
神威旗艦。
陳冉回頭看着那邊運兵船的方向已經火起,而桑國的主力艦隊也已經朝着運兵船那邊撲了過去。
“他們上當了!”
桅杆上的陳冉朝着沈冷喊了一聲。
沈冷點頭,伸手往前一指:“把他們的龍龜先拿下來!”
數不清的戰船本來好像還要阻攔騰晖三餘似的,可是一轉頭就奔着龍龜戰船那邊過去了,三十餘艘龍龜戰船都在水面上漂着,失去了最強沖撞船的作用,但好歹還是一座一座海上巨無霸級的堡壘。
沈冷的神威旗艦向前,随着戰鼓聲,大甯水師的戰船一艘一艘的撲了過去,這種數量上的碾壓根本就擋不住,留守在龍龜戰船四周的那些護衛船很快就被鐵犀撞翻。
龍龜不能動,大甯的鐵犀沖撞船在大海上就無敵,龍龜的護衛船在鐵犀面前毫無用武之地,迎着他們的羽箭撞過去,撞上他們的船就變成了紙片做的一樣。
很快所有的龍龜戰船都被大甯的水師戰船包圍了,這個時候龍龜戰船的弊端就顯示出來,雖然戰船兩側都有舷窗可以往外發箭,而且防禦那麼厚重堅固,完全可以抵禦甯軍的圍攻,可是舷窗裡的人瞄準射箭的角度有問題。
還有就是,甯軍船多人多,再能打的龍龜戰船也一共就還剩下三十餘艘。
沒多久大甯水師士兵就順着龍龜外邊的爬梯上去,接下來就好對付多了。
在設計這種打法之前,陳冉問沈冷心疼不心疼,沈冷說當然心疼,畢竟能搶來就搶來才是硬道理。
陳冉又問,不打算要半熟的?萬一還能修呢。
沈冷說,戰争......取勝才是唯一的目标。
“炸了它!”
戰船上的甯軍士兵們嘶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掀開龍龜戰船上進出口的蓋子,然後把點燃了的火藥包扔了進去,龍龜戰船就是一個大悶罐子,位于頂端的兩個進出口是唯一的生路,這是龍龜戰船最大的弊端,一點戰争失利的話,他們連逃都沒地方逃。
火藥包扔進去一個,進出口的蓋子使勁按住。
一聲悶響,龍龜戰船都搖晃了一下,可是龍龜确實太堅固厚重了,一個火藥包在肚子裡炸開戰船什麼事都沒有,外表上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晃了晃。
這個時代的火藥包威力也确實有限,更大的威力在于可以對人大規模殺傷,如果對于堅固的東西摧毀力也那麼恐怖的話,攻打城池豈不是變得簡單很多。
一個不夠,那就兩個,兩個不夠那就三個。
打開蓋子扔進去一個,引線留的很短,點燃了扔進去就蓋上出口的蓋子,響了之後就繼續再往裡邊扔,沒響也扔。
此時此刻,對付龍龜戰船大局已定。
沈冷轉身下令:“轉回去,把騰晖三餘的船按在那!”
留下了百餘艘小船繼續往龍龜裡扔火藥包,沈冷帶着船隊從騰晖三餘的背後撲了上去。
此時此刻,騰晖三餘也已經察覺到自己上當了,可是他并沒有做錯選擇。
在保護龍龜戰船和在消滅甯軍運兵船之間做選擇,隻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去攻打運兵船,一艘運兵船上就有一千二百大甯戰兵,沉一艘就滅了甯軍一個營的兵力。
損失一些龍龜,卻能讓甯國二十幾萬大軍沉入海底,這買賣肯定是不虧。
況且騰晖三餘也不覺得龍龜戰船還會像上次那樣被輕松幹掉,畢竟他留了護衛船,然而這次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的龍龜趴窩了。
前邊是甯軍的運兵船隊伍,可想而知,能看到的運兵船都是空的,這就是擺在桑人面前的一大塊肥肉,咬下去就能滿嘴流油。
其實更貼切的說這更像是一顆雞蛋,以為咬碎了雞蛋殼就能吃到裡邊的雞蛋液,等打開了才發現雞蛋是空的。
空的空的空的,出門沒帶腦子......出門沒帶蛋液。
“為大桑帝國!”
騰晖三餘抽出戰刀指向太難看,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士兵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擔憂,有些迷茫,還有些恐懼,但此時此刻甯軍已經打出來勝勢,他們挖出來一個大坑而騰晖三餘一頭紮進了坑裡,甯軍怎麼可能還會手下留情。
“死戰!”
“死戰!”
“死戰!”
桑人發出咆哮,戰船開始調整過來,準備迎接最後一次厮殺,他們向前去不了,被甯軍運兵船
隊伍和保護運兵船的船隊擋住,身後則是沈冷率領的大甯水師主力隊伍。
“殺!”
大甯這邊,看着戰船已經要靠近了,士兵們把手裡的羽箭暴雨傾盆一樣朝着對面潑灑出去,而對面的桑人也一樣,兩邊的戰船還沒有到彼此進出,先是互相激射的重型弩箭,然後是羽箭。
船隊和船隊之間的天空都變了顔色一樣,密密麻麻的都是箭,來來回回,箭多到會在半空之中不斷的碰撞然後墜落。
大甯的一艘萬鈞戰艦和桑國的一艘重星戰船交錯的一瞬間,兩邊的重弩都在瘋狂的擊發,然後盤索的聲音響起來,一樣的打法,一樣的想沖到對面船上去厮殺。
這片大海上到處都是海洋裡的生物陌生的聲音,海面上的火光也讓它們不敢靠近,那一艘一艘的船在他們看來就是什麼龐然大物,比它們都要兇悍。
可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在一艘一艘的下沉,有桑人的也有甯軍的。
戰船混戰在一起之後,甯軍有弩陣車可以壓制,所以從一開始桑人就陷入了絕對的被動之中,兩艘船并靠在一起,桑人拿着刀嗷嗷的叫喚着想要沖上大甯的船,可是迎接他們的先是弩陣車一輪掃射。
這種程度的弩箭能把對面戰船上的任何一個人打的千瘡百孔.......武器上的巨大差異,讓厮殺的過程變得更為慘烈,當然這種慘烈是對桑人而言。
他們曾經是東海上的霸主,哪怕沒有這樣規模的水師之前他們已經是了,而且已經是霸主很多年。
然而大甯水師的崛起注定了會讓弱者被淘汰,而這種淘汰又不僅僅是士兵們的戰鬥力所能決定的,還有武器。
甯軍的火器走在了這個世界的最前方,桑人雖然也研制出來了火藥包,然而在數量和威力上都比甯軍的要差,事實上,如果不是桑國水師也擁有火藥包的話,可能大甯水師的這次決戰中損失的戰船數量會更少。
火團爆炸之中,人們的臉都是扭曲的,不管是甯軍士兵還是桑軍士兵,面對面的厮殺從來都是戰船上最殘酷最慘烈的一幕。
火器爆開的壯觀,瞬間就被冷兵器厮殺的血腥壓制了下去。
屍體從船上掉入大海,血液開始混進海水中,而那些海中的兇物在聞到了血腥味之後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
最終面對面的,是桑國的那艘神木戰船和沈冷的神威旗艦。
兩艘大海上的巨無霸像是兩頭絕世的兇獸在彼此注視着對方,他們都在蓄力,都在等待着爆發出力量的那一刻到來。
沈冷将鐵盔上的面甲拉下來,抽出黑線刀:“大甯戰兵!”
“殺!”
在那一刻,兩艘船同時向前,船上的弓箭手瘋狂的放箭,這并不是什麼宿命之中必然要發生的對決,沒有那麼多噱頭沒有那麼多口号。
大甯是為了滅了桑國,桑國是為了滅甯。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直接。
“殺!”
沈冷在兩艘船靠近的那一刻,沈冷一個跨步跳到了對方的大船上。
對于桑人來說,黑甲降臨。
而在沈冷跳過去的同時,孟長安也挑了過去。